第五章 猎物与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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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费德尔看着眼前这支整齐行进着的队伍，看了看那面代表着卡迪王国的毒蛇旗帜。

“十万卡迪王国的军队，作为战争的第三方，他们处于黑暗之中，蓄势待发。”夏亚平静的说着“煽动菲尔克迪和莱切斯之间的战争，让两国精锐交战，两败俱伤之后。紧跟在莱切斯帝国的身后，一举歼灭残余的两国军队。通过这一举，覆灭菲尔克迪帝国，同时重创莱切斯帝国，再休养生息一段时间，接着就是把手伸向重伤无力的莱切斯帝国，统一盖亚南陆。真是好算计啊。想着就觉得好美好哟。”

“这..”依照夏亚的描述，费德尔脑海里不禁展现出这一画面，他不由打了一个冷颤，“那么说那个尖嘴猴腮的商人是卡迪王国派出的间谍了。”

“如果那个商人是鼓动你们出兵的人，也就是所谓提供情报的人”夏亚理了理衣领“那就一定是。”

“为什么他会选择策动我们莱切斯帝国，不联合你们菲尔克迪。”费德尔问出了心底的问题“三足鼎立之势，不应该是弱势双方一起联手先削弱强一些的敌人么？他为什么想要和南陆的两大帝国同时开战？他不怕接受两国滔天的怒火么？”

“贪婪，我只能说这个菲利普的谋略很毒辣同时眼光也很准确，他准确地掌握了人性的贪婪。”夏亚面无表情的说道“卡迪王国周边的小国已经被吞并的差不多了，而卡迪王国要想再进一步，只能把目标放在两大帝国身上，这是必然的。他选择菲尔克迪的原因是，帝国三名领袖在四个月前全部逝世，还引发了一场内部盖雷王室的叛乱。这时的菲尔克迪不可不谓百废待兴，内忧外患，实力明显弱于莱切斯帝国。”

“这仅仅是表面的，更深层的原因”夏亚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两虎相争的这种战争不可能由我们菲尔克迪出手，我们需要一段和平来回复元气，绝对不会被他们所煽动此时出兵。所以他联络了你们。最重要的是他是害死盖伦伯爵的罪魁祸首，他和我们菲尔克迪之间的恩怨只能是不死不休，等国内乱势平定下来，预定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覆灭卡迪王国！他必须抓住好时机，先发制人。而且他这完全不是合作的方式，他仅仅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呵呵，而且就算他想合作，也无法和别的国家合作！”夏亚冷笑道

“为什么？！”费德尔惊奇了，只听说过不希望和别人合作的，没听说过无法和别人合作的，毕竟人多力量大，在这个追逐利益的社会上，只要有足够诱人的利益驱动，就算是所谓的不共戴天之仇也不见得不能先放下。

“如果我再告诉你他另一个身份你会清楚了。”夏亚看着不远处的那个蓝发的家伙说道“穆里·坎贝尔·菲利普，新的九剑”

“九剑？！”费德尔听到这个名字，一切似乎都豁然开朗了。

一面带着皇冠的巨龙旗帜，巨龙背后是两把长剑。

那是一个扬名天下同时让所有统治者厌恶的称号，九剑，集合了当代九个充满传奇的男子，他们有闻名天下的剑术，同时他们有疯狂的野心。他们九个人的目标只有一个，统一整个盖亚大陆，他们不择手段，他们暗杀敌国统治者，他们反间敌国统治阶层，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撕毁盟约，他们甚至能把可怕传染病散播到敌国中，屠城灭国。这一切只为了实现他们的大业，他们被所有的国家的统治者所厌恶，他们就像一群狼，一群随时会吞噬掉身边一切生命的野狼，只为了他们的目标。

“很可惜！他低估他的对手了，早就说过战术上一定要重视对手，自大只是毒药。”夏亚发出一声冷笑“他的这样的谋略也就可以糊弄一下三岁小孩。对我们来说就只是一个笑话而已。”

“唔！”费德尔仿佛知道了真相。

“他小觑了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其实就在你们下令出兵的前一天，我已经和你们的宰相库德尔商讨过这一计划了。”夏亚露出狡黠的笑容“不愧是我的好同学，一拍即合，所以我们达成了一个盟约，搭建一个盛大的舞台，出演一出完美的戏剧，好好的娱乐一下我们的观众们。”

“卡迪帝国必须灭亡！菲利普的人头必须拿下！”

“戏…戏剧..那…那刚才的战斗”费德尔不由想起那些战死的士兵，如果这仅仅是一场戏剧，那么他们消逝的生命又算是什么呢？

“嘛！既然做戏就做全套吧。”夏亚一脸轻松的表情。“必须付出一点代价，才能让鱼儿切实的上钩嘛。”

“你….”费德尔愤懑的看着夏亚，白白死去的那近万名莱切斯特的男儿，在出发之前，他们对自己的敬畏、崇拜，他们曾经寄希望于自己身上，期望自己能带着他们凯旋而归，这些情感是那样的真实，连带着他们的欢笑印刻在费德尔的脑海中，然而这一切都已经化为了泡沫。而这些逝去的生命在这个男人眼里就值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在这些统治者眼中，那些鲜活的生命只是供给驱使的棋子么？费德尔胸中的悲伤化为了愤怒，他对眼前这个并没有把人命放在眼中的男人产生了杀意。

手不由摸到了长剑的剑柄。

费德尔不由将目光投向目标。

却发现那双黑色的眼睛中充满了嘲弄。

“怎么，你想杀我？”黑发男子那冷酷的话语如同寒冬的暴雪，瞬间将费德尔心中的怒火浇熄。

两匹骏马一起前行，而两位骑手却陷入了沉默。

只余下马蹄敲击土地的声音。

“哼，你也是从战场上走出来的人，你敢说你手上没有沾染他人的鲜血么？”夏亚冷哼一声，平静不带感情的语调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不要以为自己是什么正义使者，参与战争的只有罪人。士兵的生命为我们逝去了，我也会感到悲伤，不要怀疑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但我不会因为痛心而停滞不前。”

“因为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夏亚轻声说道“必须前进了！是时候前进了！”

那足以冻死人的目光让费德尔后背被沾湿，他下意识的松开剑柄上的手，他发现自己对这个黑发的男子产生了本能的畏惧。

其实就这短短时间里，费德尔就看出他的身体孱弱，但从他一言一行，也清楚他那无双的智慧和冷酷的将心，他是理性的也是最疯狂的，这种人作为敌人只会让人不寒而栗，但作为盟友会让人无比安心。

现在他展现出自己的利爪了，面对着他们共同的敌人。

“兄弟们，卡迪帝国的毒蛇们打算把獠牙伸向我们菲尔克迪帝国，伸向我们的家园！”夏亚向着黑漆漆的树林内说道“我们答应不？”

“不！”一声震耳欲聋地呼喊声从深林里爆发，震动了整个林区，丛林里的所有鸟儿被这一声吼惊起。

“没错，所以让我们去把这条毒蛇的毒牙拔下来吧”夏亚抽出腰间的佩剑“以我龙柯·法布斯·夏亚之名，绞灭敌人吧，雷纳斯的男儿啊！”

“杀！”一个字却爆发出无比的气势，无数的人从丛林中冲出，清一色的黑色铠甲，黑色披风，化成一条黑色的恶蛟，冲向卡迪的毒蛇。

“我们雷纳斯将化为黑暗中让所有侵略者害怕的匕首”夏亚站在黑色的人流中，平静的说道道。

紧随着罗切斯特的士兵，又一支伟大的兵种站在了历史的舞台上。

如果问最刚猛的士兵，那么无疑是天下第一强阵罗切斯特的士兵。

如果问最难缠的士兵，那么史学家会告诉你“雷纳斯”这一个名字。一个即便与罗切斯特并列也不曾被掩盖光芒的名字。

雷纳斯的每一个士兵都像暗杀者

他们沉默寡言

他们走路没有声息

最敏锐的猎人捕捉不到他们的身影

最灵敏的猛兽也嗅不到他们的气味

他们还有最整齐的纪律

所以他们每一次出手必须带来杀戮，他们该进则进，该退则退。

黑色的铠甲就像染上来自地狱的深邃

如果罗切斯特的士兵代表词为至刚至猛，那么雷纳斯的士兵则代表词为神秘莫测。

所有敌人对罗切斯特感到是尊重，那么对雷纳斯感到则是畏惧，那种如同梦魇一般的恐惧。

看着以摧枯拉朽之势绞杀着卡迪王国的黑潮，费德尔不由说出后世人们的评价

罗切斯特乃天下第一强阵，雷纳斯乃天下第一杀阵

◆

“干的不错啊！有意思，这样才有意思！”菲利普依旧冷静的看着远处的天空，队伍末尾发生的骚乱仿佛对他根本没有影响“竟然有埋伏，真想看看对面是哪个家伙啊！”

“大人快点撤退吧！快点撤退吧！”一个穿着将军服饰的人慌乱的说道“恶魔啊！这些自地狱的恶魔啊！该死的，我们挡不住了啊！后阵队伍已经彻底溃散了！撤退吧！大人！”

“对啊，军队散了，我们还可以集结！战士死光了，我们可还以募集！所有的士兵包括我们这些将军的可以死，但是唯独殿下不能在这里出事啊”另一名将军捂住手臂上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说道“殿下，为了王国的兴盛，下令撤退吧！”

菲利普依旧无动于衷，他闭着眼睛，在侧耳倾听着这曲由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卡迪王国的士兵发出临死的惨叫声，武器相碰发出的金铁交鸣声，混合在一起谱写出的战争交响曲。

他不在意士兵的生命，不在意将官的生命，甚至于他根本就不在意卡迪王国的兴衰。

随着夺命的交响曲越来越接近，菲利普周围的安静显得更加诡异。菲利普身边的将军们心里恐惧在加剧着，他们的军服早就被冷汗打湿，他们望向菲利普的眼神更加炽热。时间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无尽的煎熬，每个人发自内心的害怕着身后那群黑色的魔鬼，仿佛下一刻他们的生命就会被魔鬼们带去地狱。他们想要逃离，但是作为军人的尊严让他们遵守着命令。

令行禁止。

只要没有撤退的口令，就算是必死之局也要坚守，这是建立在对不败战王的绝对信赖上，无论什么样战局，他们都相信这个年轻人都会带来胜利的曙光。

终于，菲利普的目光终于从天边转移，放在那片势如破竹的黑潮之上。

在菲利普视野中出现了一个黑发男子，两人对视一眼，黑发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扬起右臂，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蠢货。”男子嘴角微微上翘，说出这两个字，眼神中充满戏谑。

当然，菲利普也看懂了他的口型，看懂他的嘲笑。

菲利普脸上的表情从有点惊讶，慢慢变化为狂热，他从来不相信他会败，至少不会在这种地方失败，他骄傲的认为自己才是笑到最后的赢家，他一定会砍下那颗狂妄的脑袋，撕碎那张狂妄的嘴，他确信这个男子也不过是供他消遣的好玩具罢了“哈哈！有意思的家伙！让我看看你这些凡人能怎么样挣扎吧！”

菲利普身边的将军们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从不怀疑菲利普的决策，即便是叫他们全部去送死，但是能不死最好就不死。

“全军向前冲！让屁股后面的家伙去吃扬尘吧！”菲利普扬起左手，用力一挥。

一声令下，除了被纠缠住的那些士兵，卡迪王国别的士兵开始执行命令，快速的前进，渐渐摆脱了身后的雷纳斯军阵。

听见菲利普这句号令，夏亚再次露出了微笑。

当你以为自己控制了全场，其实你不过是个小丑而已。

“不用追了，解决这些落单的就行了，对了，顺便再打扫一下战场。”雷纳斯的士兵果断的停止了脚步。

“怎么了？”他身边的费德尔不由呆住了，如此完美的机会，就这样放弃了？

“大好形势怎么不趁势追击，就这么放了他们么？”费德尔有点焦虑，他担心的看了身边这名男子一眼，以他的智慧不应该犯下这种错误的。

“哈哈，既然这位不败的战王舍得留下这么多士兵做炮灰，那就让他多蹦跶一会吧！”夏亚看着还在负隅顽抗的卡迪王国士兵，即便明白已经被留作炮灰，依旧愿意用自己的生命，为统帅多争取一点时间的士兵，的确不错，可惜了，可惜了，也是一群渣滓。“一个不留！”

“而且在神秘的极东之地有一句话叫‘兔子急了会咬人，狗急了会跳墙’，若真的把卡迪这条毒蛇逼上了绝路”夏亚看着远处扬起的灰尘，露出一种看着垂死挣扎猎物狰狞的笑容“那一口临死的反噬可不容小觑。”

“那….就这么放过他了”费德尔担心问道，看着那些已经消失在视线中的烟尘。

“呵呵！可能么？我只能说你还是太嫩了！给予了希望，再狠狠的打破他的希望，才能确保全身心击溃他”夏亚残忍的笑了笑“你要知道，为了买下菲利普的小命，我可是送了五分之一的卡迪王国版图给你们莱切斯帝国。”

费德尔不由愣住了，看着夏亚脸上的自信，他仿佛有点明白了，明白身边这个算无遗策的男子的谋略，明白了何为真正的谋士了，真正的谋士不仅仅追求眼前的得失，他们看得比所有人都远，每个敌人都只能按照他们的剧本演下去，一环扣一环，走向属于他们的结局。

“明白了？你真的很不错呢！不过….”夏亚赞许的点点头，摸了摸座下黑马的马鬃“菲利普必死，但不能死在你我的手上，我已经为他专门搭建好了舞台，请穿上烧红的舞鞋，为我们跳舞跳到死为止吧。”

腹黑的谋国者———龙柯·法布斯·夏亚，无愧这个称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