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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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了！”兰斯洛抚摸着手中的漆黑长剑“奥汀”“整整六年了。”

剑鞘中的长剑也在颤抖着。

跳动的剑刃就要挣脱出剑鞘颤抖。

一人，一剑。

他们都在渴望着与故人的相遇。

这把由他的友人雷诺·康斯汀·艾斯在离开学院时赠予他的魔剑奥汀。

现在就将指向他的敌人雷诺·康斯汀·艾斯。

回想起那封最后的信笺。

“兰斯洛，直觉告诉我这是属于你的剑。而我期待着，我们之间最后的那一场决斗，希望再相遇时，你能让我全力以赴…..”

多么的不屑，这么的讽刺。

纵观盖亚的历史，一国一朝最多莫过于千百年光景，即使是那统一了整个盖亚大陆，强盛的日不落帝国，也在五十年后分崩离析。

然而在这些帝王将相身后隐藏着无尽的黑暗，即便身处战火纷飞的乱世，那五个家族传承依旧不会断。

从盖亚大陆历史上第一次王者登基开始，他们就活跃在每个时代，他们或许有沉寂之时，但他们永远都不会消亡，有人说他们的每一家的家族史就是一部鲜活的人类文明史。

他们每一次正确的押注和他们隐藏着的实力是人们餐桌上的谈资，这五个家族的名字渊源流传，深入盖亚当中的人们习惯将这五个家族称为纯血家族。

而身为纯血贵族修贝尔一族中的一员，并且是以绝世天赋获得家主第一顺位继承权的天才，兰斯洛却无从反驳他。

只有亲眼看见，亲身经历。

才会相信这个今年才刚二十七岁。

每天都要睡14个小时以上。

经常被那些人嘲笑为废材，全无责任心的朋友，才是真正的天才。

他的身后光芒刺破天际，与之相比自己那天才光环就如萤火之光。

但一切都不一样了。

兰斯洛右手紧紧握着奥汀的剑鞘，推开座下的椅子，高声说道

“所以，这次让我们好好的闹个天翻地覆吧！”

◆

“令人敬佩的军队！”艾斯说道。

听着越来越近的沉重马蹄声。

看着越来越大的滚滚烟尘幕。

艾斯知道，这是第六次莱切斯的重骑兵的冲锋。

看着对面重骑兵身上、马匹身上厚重的银白色铠甲，这厚重的铠甲把这些骑兵包裹的严严实实。

马嚼子边的白沫，日行千里的神骏沉重的鼻息，微微下陷的土层，都从侧面体现出铠甲的沉重

阳光照射在铠甲上，反射出明晃晃的光亮。

一分金钱一分质量，这是莱切斯帝国的那位统治者用超前的眼光塑造出来的怪物，不计成本的用金钱堆积起来的装甲，这一支刚刚过万的骑兵近乎把莱切斯帝国的国库掏空了，但是在所有军事家眼中，这一笔买卖是非常的划算。

如果是普通的刀剑、箭矢，对他们来说只能奏响一曲叮叮当当的乐曲，不是那最强劲有力的床弩，是无法穿透这身铁罐头，给重骑兵带来的伤害。

特别是在骑兵的对冲中，这坚固的铠甲就是他们最大的优势，而沉重的冲锋是他们最大的杀器。

理论上，光看这一身铠甲，重骑兵的确可以配得上骑兵无敌。

然而这仅仅是理论上。

伴随着“罗切斯特骑兵阵，荣耀与死亡！随我出击”这冲锋的号令声响起。

一万一千名的罗切特斯骑兵踩着“击”字的余音动了起来！

艾斯一骑绝尘，变成最锋利的枪锋，最恐怖的獠牙。

手中端平的长枪纹丝不动，座下的骏马在的马刺的作用下爆发出最深处的潜力。

两军扬起漫天的烟尘，距离在不断的接近，接近。

重骑兵像是一道白银的城墙，一堵在原野上会移动的城墙。

罗切斯特就是一只红色的蛮荒猛兽，一只所向披靡的猛兽。

当猛兽遇上城墙。

猛兽没有停滞，笔直向前，而仿佛坚不可摧的城墙出现了裂痕！

两军交接处，已经留下数百具重骑兵的尸体，却只有寥寥数个罗切斯特的士兵摔下马匹。

骑兵对冲就是如此的残酷，在交锋的那一瞬间到来之前，没有人敢说胜利女神在眷顾着谁，是一道只有两个选项的选择题。

生或死。

结果揭晓，罗切斯特生，莱切斯死。

造成这巨大伤亡比例的原因在于罗切斯特的骑兵的勇武，正如费德尔所说，武技的差距，导致重骑兵那沉重的枪锋往往落空。如果没有办法击中敌人那么再强大的威力都于事无补，敏捷克制了沉重，同时在高速移动中，罗切斯特骑兵的出击，却能准确刺入重骑兵铠甲缝隙内致命处。

若仔细翻看重骑兵尸体，却会发现会有好几具与众不同的尸体，都是胸口处最厚重的铠甲被切开，一道骇人的伤口，准确的停止了心脏的跃动，没有迸射的鲜血，也没有痛苦的嘶吼，生命只在完结在一瞬。

硬碰硬，最极致的力量，最锋利的剑锋。

这充满了暴力的美学，最简单也是最困难的一击必杀，会让每个武人感慨却畏惧的杰作，而完成这一杰作的正是艾斯。

艾斯挥动右手的巨剑《噬灭》，力量斩开空气，卷起地上浮土，大声说道“我最后说一次，你们撤退吧！”

艾斯由心底敬佩这支军队，纵使明知没有胜算，却依旧死战不退。纵使队长已经被击毙，依旧结阵冲锋。这样有着军魂的军队，无论在哪都值得人们去尊敬，即便是战场上的死敌。

“莱切特斯重骑兵，死战不退！”这整齐划一的几个字回应了艾斯劝告。

这是一股悍不畏死的信念，可以看不起对方的武艺，但不可以嘲笑对方的信念，这是艾斯的准则。

“再对你们劝说，我觉得是对你们的侮辱！让我们痛快一战吧！”艾斯左手紧紧握着的长剑“赫墨菲”，座下爱马索莱克打了个响鼻，纵使索莱克已经出现老态，但丝毫不影响它爆发出一匹千里马的能力。

每个罗切斯特骑兵怀着敬畏的心情，准备发起最后一次冲锋，彻底葬送眼前这支号称骑兵无敌的军队。这支军队有着厚重的铠甲，有着被鲜血浇灌过坚韧的军魂。其实除了罗切斯特骑兵之外，能彻底击败这支重骑兵精锐的军队纵观整个盖亚大陆真可谓寥寥无几。不过岁月的车轮是可怕的，强者的金字塔也注定只有少数人能爬到那塔顶。老的，差一点的总将被新的，强一些的代替，正如古语言“长江后浪推前浪”，而今这场面正是如此，重骑兵将被无情的推下金字塔，而罗切斯特骑兵的名字将会作为替代被镌刻在塔顶。

疯狂的罗切斯特的野兽嘶吼着准备最后一次击打这摇摇欲坠的城墙，给予在他们之前的强者最后的尊重。

忽然。

“是啊！”一个声音在原野上回荡着，“艾斯，是该让我们痛快的一战了！”

兰斯洛右手握着《奥汀》，骑着一匹黑马从兵营中飞驰而出，，笔直的冲向艾斯。

黑色的光芒从剑鞘中一闪而出，声势骇人。

“铛！”武器相交，发出剧烈的声音。

烟尘还未散尽，艾斯身上霸道的杀气就已经烟消云散，前后变化之大，让人难以置信，这仅仅因为他看到了可以被他认为朋友的人。

长剑相交，两人面对面。

“噢！噢！兰斯洛，是你啊！”艾斯惊讶道“怎么这么巧！是来找我喝酒的么？”

“认真点好么？！”兰斯洛左手也握上剑柄，双手发力，通过奥汀把艾斯的长剑震开。

“咦！”艾斯看着浑身上下散发着杀气的兰斯洛疑惑道“你不认得我了么？我是艾斯啊！”

“菲尔克迪的雷诺·康斯汀·艾斯，我是莱切斯帝国黑之王冯·修贝尔·兰斯洛！”兰斯洛高高举起的奥汀，通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化为大力的下劈。“作为黑之王，为了帝国，让我来击败你！”

“那你是想和我决斗了么？”艾斯甩动右手《噬灭》，通过甩动的力量加上准确的切入点，破坏了兰斯洛力量的中心，完美接下这势大力沉的下劈并且击退了兰斯洛。

“没错，我是来了结我们之间那场最后的决斗！”兰斯洛握紧奥汀，身体前倾，一个突刺，剑尖锋芒毕露，刺向艾斯胸口“让你看看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吧！”

伴随一声金属碰撞声，艾斯和兰斯洛都脱离了马匹，平稳的落在地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艾斯身上再次聚集了巨大的杀气，同时右腿画了个半圆，把重量放在左脚，俯身“那我就不客气的上了！”话止，人也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强！你还是那么强！”兰斯洛看着前方说道“但，我也不是四年前那个兰斯洛了！”一个简单的向左横斩，“铛”，代替虚无的空气的是艾斯的身影，红色的战神用双剑交叉堪堪挡住了这一斩，为了卸去横斩的力量，不由的向右退却数步。

“有意思！”艾斯抬着头说道“那这次还是我先攻吧！”艾斯全身的力量通过肌肉的膨胀而收集，释放瞬间转化成了神速，速度产生了暴风，卷起了大量的烟尘，身影没入烟尘中，借此靠近了兰斯洛。

一道剑光以无比刁钻的角度向着兰斯洛的左腰间斩去。“快！比以前还要快！”兰斯洛立马用奥汀挡住，虽然挡住了锋利的剑刃，但巨大的冲力依然带着兰斯洛后退了两步。

没等兰斯洛停下凌乱的脚步，长剑赫墨菲化为另一道剑光，紧跟着斩向兰斯洛的右肩膀，“铛”，又被奥汀挡住，下劈带来巨大的力量，被兰斯洛用双脚传入大地上，大地震动，“咚”的一声闷响，原野上的尘埃飞舞，隐蔽住两个人的身影，“铛！铛！铛！铛！”连续四声金属碰撞展现出兰斯洛的实力。

兰斯洛借着最后一下劈斩的力量跳出烟尘后，快速站稳身形，只有胸口处的起伏仍然显得剧烈，刚才艾斯的那六连击同时具备了速度和力度，加上掌握好的节奏，攻防就在那么一瞬间，急促得完全没有给兰斯洛喘气的机会。如果不是借用了这几年在死人堆里磨练出来的战斗嗅觉，兰斯洛早就败下来了。“哈！哈！你变强了！”艾斯笑道，同时手中的双剑一挥，卷起一阵暴风将烟尘驱散。

“不过好像还不够啊！”艾斯话刚说完。“还是差了点！”

“轮到我还击了，你睁大眼睛看看吧！”也许只有站在艾斯这个位置才可以看见隐约出现在兰斯洛身边的黑气。

“这…”艾斯惊喜的看着兰斯洛。

黑色的闪光，“嘭！”一声巨响，在这一次最普通的交手中艾斯被击退了。

“让我再说一次！”兰斯洛抬起头看着艾斯，萦绕着黑气的奥汀长剑剑尖直指艾斯黑色的瞳孔“我已经不是六年前的我了，我不再是那个井底之蛙冯·修贝尔·兰斯洛了！我今天会击败你！”

艾斯卸去兰斯洛这一击的全部力量后，通过甩手，放松手臂被震麻的肌肉，才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兰斯洛淡蓝色的瞳孔中透出的光芒。

多么的坚毅的眼神，可以从中看出那种无法动摇的信念，加上那若隐若现的黑气，艾斯感觉血管内的血液开始沸腾。

这是与强者对战的快乐。

也正是这种感觉，只有这样才算的上是能让艾斯正视的战斗。

“呵….哈”艾斯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下还有些翻腾的心血，他要把身体调整到最好的状态，因为他已经把兰斯洛放在了和自己对等的地位上了。

战场陷入了一片宁静，死一般的寂静，这无边的寂静比剧烈的厮杀声让人的心里更恐惧，而在这寂静中，一种莫名的紧张带着巨大的危机感包围了兰斯洛，压迫得兰斯洛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这一切都来自不远处这个闭目养神的男人，红色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红色的头发在空中随风飞舞着，手中垂下的双剑闪耀着红色的光芒，英俊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仿佛睡着了一样。

但是从兰斯洛的角度看，没有丝毫破绽。

眼睑已经安静的闭着，仔细看，高大的身体仿佛有一些颤抖，仿佛战败后的沮丧。

只有和艾斯很熟悉的人才明白，这正是这条沉睡中的巨龙即将苏醒之前的象征。

这也是这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对对面的这位敌人的认同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