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
坐摩托车斗里的麦克.郎一面伸直了手臂仿佛个笨拙的钟摆,给基地中认识的一切人打着招呼,仿佛希望所有人都为他自地狱归来欢呼。另外一只手则给驾驶的那个德军军官,指点着飘着红十字标志旗的帐篷。
当摩托车到达那个帐篷门口的时候,那儿已经等着几个法国步兵,他们分出人手扶起麦克.郎向帐篷内跑去,这时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带队的法国军官的一声令下,法军士兵的步枪都举了起来,数枝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已经从车上下来的唐云扬及依然坐在摩托车上的那个德国军官。
面对法国步兵手中的步枪,唐云扬搞不懂,这些法国人是不是集体发了疯。
他只好向正被人扶着走向医疗帐蓬的麦克.郎大声求助。
“喂!喂他们这是干嘛,快告诉他们,是我救了你!”
这时就看得出来麦克.郎还是够意思的,听到唐云扬的叫嚷声,他回过头用英文与军官交涉了几句,再用中文对唐云扬解释“哦,没什么的,他们只是要你交出武器罢了!”
一听交出武器,唐云扬只觉得实在是郁闷至极,对待朋友也可以这样吗?
嘴里一边向麦克.郎发出埋怨的声音,一面将自己身上的毛瑟98及驳壳枪将给用枪指着他的法国步兵。
“他妈的,你们拉菲特小队的人可不怎么友好呢!”
几个法军士兵一见他抛下了武器,也就不再将枪口对着它,只是按照军官的口令押走了那个德军军官。而那名军官对于中国人显然没什么好感,警告似的看了唐云扬一眼可又没说出什么,接着自己也匆匆走了。
“啊!没办法啊,现在是战争时节!”
终于可以安下心来歇歇气的唐云扬拿眼睛在基地里四面看着。
沙包组成的防御工事里架着高射炮,四处奔忙急匆匆滚着油桶的士兵,从帐篷中窜出来穿着飞行服的飞行员。
远处不时吼叫着窜上天空的飞机,极目的远方传来的“隆隆”的炮声如同沉重的鼓点,这一切不间断的在大地上及唐云扬的耳边回荡着。
战争的气息在身边荡漾开来,看着这些,唐云扬闭上了眼睛,因为他有了一种似乎身在虚幻当中的感觉。
甚至他在心中猜测,当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这一切都会如同烟雾般散去。而他将揉着眼睛透过家中的窗户看见初升的太阳,长长的伸上一个甜丝丝的懒腰。
再睁开眼睛时,依然是以上那些镜头组成的,一幅喧嚣的空军基地的图画。他有些自嘲似的笑了笑,大约是笑话自己的幼稚吧!
不知过了多久,唐云扬仿佛闻到到了一股食物的味道,从昨天饿到现在的胃开始一阵轻微的翻腾。
抬起头,发现一只手端着一只乘着不知什么食物的铁盘伸到他的面前,铁勺上面放着一大段烤成金黄色的面包。
他抬起头,向那只手的主人望去,结果让他看到了一个如同天使一样的人儿。
她大约是个军医,或者护士,军装上套着遍布血污的白色围裙,甚至脸上也有几道血痕,仿佛她打刚刚打完了一场大战,眉宇之间似乎有一丝疲惫。
虽然有这些血污,那并不能掩饰她的美丽。
她的眼睛是那种海蓝色,如果不小心跌进去的话,一定会把人淹个半死。她的牙齿很白,一头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脸上那些在阳光下闪动着的,纤细的金色汗毛也看得清清楚楚这是唐云扬第一次和法国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尤其是年轻而漂亮的女人,所以他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法国女医生嘟哝了一句什么,将手中的盘子向他送了送。大约是叫他吃饭的意思,蓝色的眼睛当中,闪动的神色似乎是对于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的怜悯。
唐云扬咬咬牙,有心不接受这份施舍,可那不争气的胃一个劲的咕噜噜的直叫。只好伸出手接过稍带热乎的盘子,向军医展示了一个表达感激的笑容。
女军医仅仅点点头,将另一只手中的杯子递给他后,转身离去。
看着食物,唐云扬叹了口气,看来在这个时空里,一战时中国人的地位,同样低得使人难以想象。
食物大约是罐头牛肉及土豆蓉的混合物,有着军用食品那种特殊的味道,面包倒是相当新鲜的,出炉不久即松软又可口的小麦面包。
饥饿的唐云扬顾不得详细辨别食物的味道,通常是在嘴里把它们和面包混合之后,用咖啡冲下了事。
一边吃一边在自个心中嘀咕:“妈的,既然老子到了这儿,说什么这天也得给我翻个个。”
正在这时,只穿着衬衣的麦克.郎从病房中走了出来,他架着双拐,身上的伤重新包过,腿上的夹板也换成军医专用的那一种,人看起来也精神了许多。
“真没想到,军用食品你也可以吃得这么香!”
典型的美国佬,身上缠着绷带,嘴角却斜叼着烟卷,拄着双拐依然可以悠哉悠哉的四处乱逛。看见唐云扬扭过来的脸上一付受谁欺负了的模样,他习惯性的耸耸肩转移了话题。
“没事,我的腿没断,只是骨头裂开了,大约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唐云扬捏着柔软的面包,擦着盘子底部的那些褐色的汁液,并不是因为它们有多好吃。那里面有的只是脂肪及淀粉,这是保持体力的必须品,至于味道。
“那是用来骗舌头的!”
“你你是怎么向他们介绍我的?”
自己在这儿是什么身份关系着唐云扬的去向,或者他很快就会被这些看起来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的法国兵赶出军营。
“你?!唐,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重要的是他们允许你留在这儿一段时间,最少在我伤好以前你都可以留在这儿!”
用双拐撑住自己身体的麦克.郎,依然可似摊开他的双手向唐云扬解释。
唐云扬将最后一块面包扔进嘴里,只嚼了几下就用最后一口咖啡冲了下去,追问道:“好了,别兜圈子,我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这个哈哈,这不重要好、好吧!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我告诉他们你是我雇佣来的听差,所以我们的长官同意你暂时可以呆在这儿,直到我的伤痊愈时为止。”
唐云扬恍然大悟。
“当听差?”。
这个词使唐云扬联想起来电影看到过的,手里托着托盘头上缠着白头巾,恭敬的弯着腰一张嘴就是:“是的,主人”
想起那副模样来,唐云扬就会不寒而栗。
嘴里不满道:“哦,我知道了,原来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收缴了我的武器,而我就成了你这个菜鸟的听差,麦克.郎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对待救了你命的人。现在我已经开始怀疑,你会不会有日本血统!”
“呜吐吐”正在这时,螺旋浆飞机发生故障的声音从天空当中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