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6年的2月,天气尚还寒冷,而且已经到了年关的时候.一艘来自荷属巴达维亚(今雅加达)的轮船在上海靠到了岸边。
上海的穷苦船家们大多住在船上,他们一个个愁眉苦脸,大约是为了这寒冷也为了将近年关,一切都还没有着落而愁苦。
偶尔,一直在自家破船上辛苦劳作的他们直起腰杆来,看到海外来的洋船。他们一个个紧了紧腰带,眼神中立即涌动起对未来充满了期望。
无论这些洋船曾经携带过怎样的痛苦、怎样的屈辱,但现在它们汽笛里鸣叫出来的是无穷无尽的希望。
来自欧洲的洋船从这儿运走一船船的绵布、面粉、矿产这些是战争需要的物资,运来一些来自欧洲的工业品。中国袁世凯政府正在向欧洲提供大宗这样的物资,并按来一些武器与装备。可惜,现在欧洲战争进行的如火如荼,来得都是些轻武器。
这些洋船不但给那些贫苦的,以出卖劳力为内容的船家们带来了希望。也给所谓的政客、商人们带来了利益。
来自日本国的轮船则带来了大批的机器,当然并不是什么基础工业的机器,不过都是些巢丝机、纺线机、织布机之类的轻工业产品的机器设备。当看到这些时候,阔老板们一个个嘴都咧到耳根。
大批被洋行买走的布匹与粮食最终将被运往欧洲换来英镑与法郎,而这些钱又从日本换来大宗机器,扩大这些“适销对路”产品的生产设备,则进一步扩大出口。
这就是被一些人一直到吹嘘到今天的所谓民族工业发展的黄金时段,由于欧洲列强在进行着战争,使这些工业强国无一不所自己的工业力量整合起来,投入到总体战的搏击当中。欧洲工业品向亚洲输出减少,造就了这所谓的黄金时段。
在中国从1915年到1922年期间,纱厂的数量及钞锭数量增加了两倍,面粉厂由战前的四十多家增加到120多家,这些所谓的发展被**赞特赞,大书特书,仿佛这八年真的挣满了黄金一般。
这种把无知当的沾沾自喜一直保持到1937年,日寇入侵的时候为止。直到这时,在中国如同走马灯一样,你方唱罢我登场的“政治精英”们才发现,中国所制造的布匹、面粉最终不过使中国成为人家的侵略目标而已。
面对侵略者,中国甚至没有能力制造飞机与舰艇。
这只证明了一点,财富抵御钢铁制造的武器,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上,趁着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前后八年,几乎没有一个“政治精英”想到将投资引入到富国强本的基础工业。事实上除了争权夺利之外,这些所谓的“政治精英”又会做些什么?而中国的政治舞台之上一直活跃的是这样的“政治精英”,那么中国还有希望吗?
反观日本,在缺乏欧洲工业强国的工业制成品的竞争之下,完善了自己的工业部门,着重发展的是制造工业,最终他们的飞机、航母被用来侵略中国。而完善他们工业体系的大部资金就来源于当时中国的绵纺织业、面粉业所谓的黄金发展时期的机器购买。
换句话说,中国人自己养肥了身边的狼崽子,而中国当时哪一个提得上名号的所谓“政治领袖”看到这一点,来证明他前瞻性的目光?
只有在日寇飞机临头之时,扔下的炸弹,军舰上射出的炮火临头之时,才证明了他们除了是一个心肠残毒、肮脏的政客之外,还完全是群建设国家的白痴。
换句话说,就算当时军阀混战、政局不稳的局面,不可能在全国展开建设,那么自己地盘里的建设如何?如果论及这一点,也只有山西军阀阎锡山的作为,比之其他军阀、政客的作为要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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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建设,就依然不是革命!即使打了个革命招牌,依然还是愚昧的革命!”
一位身上穿了件薄薄风雨衣的青年,他站在刚刚靠岸的来的,来自巴达维亚驶货船的甲板上。敞开的风衣表明他非常享受海风的冰冷,炯炯双目对于眼前看似繁华的大上海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
他就是奉唐云扬的命令,率领一小队人员回国招募华工与学生的李志成。
目光所及之处,除却那些背着棉布大包的,在踏板上一摇一晃登上轮船的苦力。其余是衣着光鲜的,执着文明棍的富商大贾。对于这一切,李志成那黑洞洞的仿佛古井一样的眼睛一波不扬,对于这些代表着中国工业实力的家伙根本丝毫都看不到眼中去。
胸膛之中,却翻腾着唐云扬对他说过的话。
“青年,只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青年,在适合环境之中进行努力奋发的建设工作,创造出大量的财富,这才是中国现阶段需要的唯一方向,前提是有足够的法制、自由来规范社会的发展方向,确保他们不会陷入到勾心斗角的混蛋旋涡中去,这才是当务之急!”
众所周知的是,在中国唾沫可以淹死人,善拍马匹居然也会成为学问。专心一致搞技术、学术的人在社会之上永远不如只会钻营而胸无点墨的“能人”吃香。到了今天居然被扭曲之后,强加到营销学的“人际关系”,就成了一门专门的学问,其可笑程度实在不亚于以前曾经发生过的“处女卖yin案”一样。
“归根结底,这种勾心斗角的原因,无非在争夺利益的分配,无一不围绕着地位、名望。而那些所谓‘能人’不过就像‘皮条客’一样。善于钻营的、还有这种‘皮条客’将来都是我们回国之后,要使用铁腕彻底铲除掉的人群。当然不是杀光他们,铲除的手段就只有那些你招募来的青年,完成大学教育的学者们才能拿出妥善的办法!
所以,我的兄弟,如果说起来,所有一切人的职责当中,就只有你的职责不但关系到我们党的发展,也关系到未来中国将向何处去!”
望着寒冷的,仿佛很繁华的上海,李志成摇摇头,这里不是他工作开始的地方。这里不过代表着耻辱,代表着肮脏,代表着有一在必须要用滚热的鲜血来清洗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