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保安经理专席的唐云扬,看着台上的三个女人皱起眉头来.这不是因为14岁就打算当明星的露春兰小,也不是因为玛塔.哈里穿得太少,有伤风化。
他皱眉是因为徐美伶!
先前说过,他帮助徐美伶姐弟,无非是因为他们生活的非常努力而上进。例如,他曾听过的徐美伶未从那个工头的事情,其实当时她如果从了的话,凭她的姿色不难得宠。
可她没有,另外她当工人时节的努力,唐云扬也从马永贞他们那里听到过。因此,他才会有那样的作为,最后甚至使徐美伶产生了误会。
但徐美伶在这里登台,却使唐云扬有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如果说到他个人的看法,他是不大看得起演艺圈里的人。
即当不得兵,不能保家为国。又做不得工,不能为国家创造财富。而且如果非要给演艺圈加一个限制词,唐云扬大约会选择“yin乱”这个词。
当然,他的这种想法不安全对,毕竟好莱坞为美国创造的财富就不少。另外“yin乱”实际不过是为了炒作的需要,如此而已,总结一下,“全他妈是钱惹得祸”。
“怎么,不喜欢徐小姐当主持人吗?唐,你的观念未免有些太不尊重女性了吧!”
一开口,相信大家听得出来,这是那个伦敦bbc的悍女记者艾琳娜.蓓尔。如果看了上一节的话,相信大家也该明白,她不过是个道具。因为同盟会知道她与唐云扬同行,自然她在上海,唐云扬十有**就也在上海。
所以说,一个完整的欺敌计划,是非常复杂的。不但有根据当时的情况来制定,而且还得有相当的演技才行。
“怎么,难道因为她是你的妹妹吗?”
艾琳娜.蓓尔说话的时候,语气晦涩暗中似有所指。
唐云扬摇摇头,非常老土的挑着“毛病”。说话的当然,嘴里喷出来的烟雾,使艾琳娜.蓓尔皱起眉头。
“如果真是我的妹妹,我不会让她来这儿,你瞧瞧她那旗袍”
也是的确,大约是为了舞台上的缘故,徐美伶身上那件旗袍的叉开到大腿中部。走起路来的时候,可以使人看到长统丝袜的边缘。常常会使好色之人,有那种掀起旗袍来一窥究竟的打算。
听到唐云扬的话,艾琳娜.蓓尔摇头笑了起来,笑容里似乎在怀疑唐云扬的担心里是不是包含着其他的用意。接着,掏出她那从不离身小本子,在上面写着些什么。
唐云扬依然喝得是黑咖啡,品着苦涩的他看到艾琳娜的动作,感觉到一些好奇,他不知道这位自己毛遂自荐的传记作家会把他写成什么模样。
“你在上面写什么?”
听到唐云扬的问话,艾琳娜.蓓尔翻了他一眼,简单的说了两个字。
“秘密!”
前面站着的充当招牌的马永贞,目光向正面扫视着。他在这儿呆得久了,知道夜总会这个时段里是不大容易出乱子的。可他的目光并不能离开露出兰很久,因为她的确是一个吸引着人的少女。
黄金荣为了捧红她绝对不遗余力,尽管在担心着唐云扬会暗杀他的时候,他依然一连两个月亲自下戏馆为她捧场,又甩出大叠银洋,要各报馆不惜工本地捧露春兰。还亲自为她张罗演主角、灌唱片,而大施大洋与手段。
也活该他的手段太过于招摇,终于给自己惹来了麻烦,他却不知道这个麻烦惹得大了,甚至惹掉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台下的圆桌上,坐着一位衣着气派的公子哥。他便是号称民国“四大公子”的浙江督军、军阀卢永祥的大儿子、上海滩出名的四公子之一卢筱嘉。
这小子最爱听戏,当然他更爱和年轻而貌美的女艺人睡觉。当他看到报纸上大篇幅介绍露春兰,就一袭青衫,轻车简从,专程来到“巴黎有约”,来看看这戏曲与歌舞同台献艺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你别说,这个小女人长得真是水灵的很哪!”
想到这儿,随手从自己西装里面的坎肩兜里掏出一枚戒指来,挥手招过保镖来,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保镖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卢大公子的意思。
伸手接过戒指,离开了卢大公子的身边,向后台闯去。
“喂,干什么的,这地方是你能来嘛?”
马永贞看守后台的手下,可不知道这位保镖的来历,又看他的模样不像一个有来头的人,随口大喝了一声要赶他滚蛋。
谁知道,这个保镖是个军人出身的家伙,脾气火暴,抬手就向看守后台的保安一个嘴巴。
“你怎么还打人呢,你!”
保安嚷嚷开了,如果放到以前,他不过是个倒夜香的,哪里在这么大的火气。可这会已经不一样了,他是保安,嚷嚷起来不过是要人去请马永贞。
“我打死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怎么着,我就打你了怎么着!”
卢大少爷的保镖一看这儿的保安还敢还嘴,当下大怒,一撩衣襟,把腰里别着的手枪掏了出来。虽然,他知道这儿是马永贞的地盘,可他也明白,这年头再大的大亨也别和军队叫板。
果然,保安一看见手枪立即软了下去,身体贴着墙站在那儿,一动也不敢动。正在这个当口,突然传来一句笑语。
“这位兄弟,好大的火气啊!何必呢?我们大家都是斯文人,何必动刀动枪呢!”
“马先生,不是说在下要在这儿闹事,只是这位兄弟实在是有些狗眼看人低,在下不得不出手管教他一下,省得给马先生您惹事!”
这时有手下来的人在马永贞耳边悄悄道:“大哥,他是卢大少卢筱嘉的保镖。”
马永贞明白了对方的来历,自然知道该如何应付。
“哦,原来是卢少爷的兄弟,失敬,失敬的很。不过兄弟,你也得明白,这里是后台,里面都是些女人们换衣服化妆的地方,您这样闯进去恐怕不大合适。”
保镖听到马永贞这番客客气的话,就把手里的枪收了去。
“马先生,其实我也不是在这儿惹事,卢大公子交待了一些事要在下来办,如果办不成的话,大少爷生起气来,在下可是担当不起呢!”
马永贞知道这小子是抬出卢筱嘉来压人,当下也不和他一般见识。
“这位兄弟,既然是卢大少爷差遣,马某人自然不该拦着。你看是不是这样,你要办什么事情,比方说是传话或者送花之类的事情,全都没有问题。但你不能进去,打扰了玛塔.哈里女士的话我们谁都脱不开干系不是!”
说到玛塔.哈里卢筱嘉的保镖不由就软了三分,要知道这个女人可是和租界里那些洋鬼子高官们,有着很深的交情,是个绝对惹不起的角。
保镖正在思谋,知道吓住他的马永贞来到他的身边,掏出香烟来递给他一枝,顺手揽住他的肩膀。
“兄弟,和气生财吗!怎么样,你看我刚刚说的办法是否妥当呢!”
保镖想了一下,感觉这位“马先生”即没有其他那些大亨那么盛气凌人,也愿意替别人想办法,是个可交的朋友。
“马先生,您看事情是这样的”
就这样,这枚钻戒到了刚刚唱了一首西洋老歌的露春兰手中,与钻戒一同到来的还有一个纸条,约定戏散后同度良宵。
露春兰可不是普通那些女戏子,那么轻松就可以给人包了。毕竟她是有后台的“人物”,并不会这么轻巧就把这件事应下来。
在灯光下拿起戒指看了一眼,再看看小纸条,随后向送戒弹和纸条进来人吩咐了一声。
“麻烦你告诉卢公子,真是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了一个重要约会,所以只好抱歉了!”
在这样一件事之中,马永贞感觉到机会可能到了。接到戒指之后,来到一直在外面候着回音的卢筱嘉的保镖那儿。
“兄弟,真是可惜,露小姐说她刚刚约了她的义父吃饭,所以不能招呼你们家公子!”
保镖没反应过来,他心里还想呢,哪一个女戏子不是听到他们家公子的名字,就收下戒指与他们公子共渡春宵呢。
这位露姑娘可是胆子略略有点大了,估计全是她的那位义父给他撑的腰,只不过不知道是哪个了不起的角色。
“马先生,如果没什么不方便的话,敢问这位露姑娘的义父是谁,居然比我们卢公子的面子还大?”
马永贞左右看看了,轻声说道:“兄弟,露小姐的义父面子的确大得很呢,至于是谁,兄弟你往那里看。”
保镖抬起眼睛来,顺着马永贞的目光看去,看到的却是正厅包厢里的黄金荣。上海滩的流氓大亨,这他还能不认识。
保镖回过神来,张嘴问题。
“马先生,你的意思是”
马永贞故做神秘的一笑答道:“兄弟,我什么意思也没有!”
话说到这个份上,保镖哪还有不明白的。人家给他指明了正主,不过由于不愿惹事不说出来罢了。
“谢谢马先生,您是位可交的朋友,这一点在下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