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张子舟闻言一愣,不喜反忧,反而开口道。
“殿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微臣只是曾经担任过督造,一无造船技术,二无造船工匠,三无造船厂,如何为之?”
“这......天津、通州和临清都有造船厂,本王可以下令把工匠和工料一起搬过去!”张顺想了想,提出自己的看法。
“等你前去考察以后,写出一个扩建方案来,再行改建。”
“至于三层夹板战舰,可以暂且延后,先帮本王制造、改造一批战舰和运兵船出来再说。”
“临清,那感情好!”本来愁眉苦脸的张子舟闻言不由大乐。
“怎么了?”张顺见他一会儿忧一会儿喜的,不由奇怪道。
“殿下有所不知,这临清本是朝廷三大造船官厂之一!”张子舟不由解释道。
“哪三大?南京龙江,淮安清江和临清卫河!”
“其中南京龙江以造海船见长,淮安清江以督造内河漕船见长,临清则两者兼备,能造漕船与遮洋船!”
所谓遮洋船,乃是明代海运漕船样式。
其制“底长六丈,梢长一丈一尺;头长一丈一尺,底阔一丈一尺,底头阔七尺八寸”,能够载漕粮千石。
这临清卫河船厂虽然比不得龙江船厂,好歹也算有制造海船的经验。
“然而,从嘉靖三年起,临清卫河船厂裁撤,一并归入淮安临清,如今只剩一卫河分厂矣。”张子舟又开口道。
“啊?”张顺闻言顿时吓了一跳,“那......那只这一分厂,够用吗?”
“殿下欲造何等样式战船?”那张子舟闻言皱了皱眉头,不答反问道。
“这卫河分厂下设一十八厂,只因管理混乱,故而年造漕船仅百余艘。”
“殿下若想重建船厂,只得募其工匠,收其船料,另起炉灶,方不至于承其弊病!”
张顺见其颇有章法,心中不由颇为欣慰。
他闻言笑道:“本王亦知兹事体大,故而先造小船,待其手熟以后,再造中船,然后再造大船!”
“实话与你说,本王近期可能要在海上用兵,故而准备先造鸟船三十艘,其他火船、探船量需而造。”
张顺所言这鸟船,早年流行于江浙沿海一带。
由于其“头小肚澎,身长体直,尾有两边,催橹两枝,有风扬帆,无风摇橹,转折轻便,篷长橹捷,如鸟之飞也”,故而得名。
此船本由嘉靖年间的开浪船,发展而来。
其船身虽然庞大,但速度却与沙船、唬船并驾齐驱,适宜在近海作战,故而也成了明军的制式装备之一。
其制“身长七丈五尺,梢长一丈,舱深九尺,板厚二寸九分”,除却船舱多深一尺以外,其他尺寸几乎与与四号福船海沧船无疑。
然而,双方虽然尺寸相仿,其实鸟船已经在明军序列中淘汰了福船类战船,成为了新一代战船的首选。
而且除了这一种“小鸟船”以外,它还发展出来了一种长达十余丈的“大鸟船”。
最初这种“大鸟船”本是海上商船,后来被海盗刘香等人夺取以后,安装上十余门大炮作为战船使用,使得明军难以抵挡。
明军也不敢示弱,同样制造大鸟船抵御,甚至吸收“远西夹板船”结构,还发展出一种双层甲板战舰。
在原本历史线上,这种船最终发展为满清和明郑水师的风帆战舰主力,能装载大炮二十四门。
当然,此时的张顺并不知道这种“大鸟船”最终会发展成一种典型的中式风帆战舰,但是他同样从明廷各种疏犊和图集之中,发现了这种新出现的“大鸟船战船”。
张顺的心思很简单,就是准备采取一个“三步走战略”。
第一步,初步建立海船厂,制造出这种适宜在沿海作战的“小鸟船”。
第二步,在“小鸟船”战舰的基础上,发展出一阵适宜在近海双层甲板的“大鸟船战舰。
第三步,技术成熟以后,以明朝封舟为基础,设计一款三层甲板远洋战舰。
三种战舰,一个目标,由近及远,深入大洋!
“这......”张子舟闻言沉吟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道,“好,既然如此,微臣这条命就卖给殿下了!”
从漕船到战船,从河船到海船,中间有多少困难险阻,他一句话都没提,便一口答应了。
只是他这边答应的痛快,那边张顺倒有点坐不住了。
兹事体大,你千万别给本王掉链子了啊!
想到此处,张顺不由开口追问道:“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耽误本王正事,杀头事小,坏了本王大计事大。”
“不知你心中可有章法,说出来让本王参详参详!”
“千难万难,万事开头难!”张子舟闻言这才开口道,“臣以为若想做成此事,第一步便需要前往大沽口附近,考察厂址。”
“若是旧厂可用,便一边建造船只,一边扩建旧厂;若旧厂不可用,则先使旧厂备料,另行选址建厂。”
“其中油漆、黄麻、桐油、铁件皆可先调用通州、临清等地成品。至于其他常见辅料,则重新采购便是。”
“只有一桩事儿,万分紧要,非殿下不能为之!”
“何事?”张顺心中顿时有几分猜度,不由开口问道。
“木植!”张子舟斩钉截铁道,“凡造船,非得用大木,硬木不成。”
“松、杉最下,其次樟木、榆木、柚木、鸡翅木、黄花梨、铁力木乃至楠木。”
“其中广船皆用铁力木,故而坚硬如铁,与之碰撞者立碎!”
“像往常造漕船,常用松杉,只三五年便须修整一次,实在是等而下矣。”
“今造海船、战船,即便用松木、杉木勉力为之,然而龙骨、船舵、桅杆等处,仍然需要坚木!”
“吾观殿下所言鸟船,大体在五百料左右,当用木料二百五十根上下。若造三十艘,共需七千五百根。”
“这天津附近并未森林,亦无大树,不知如何为之?”
“七千五百根?”张顺闻言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实话实说道,“本王欲从辽东输入,不知可乎?”
“辽东?”张子舟闻言一愣,心道:如今后金窃据辽东,殿下你又如何输入?
不过,兹事体大,非他一个小小的工部主事所能置喙,便应道:“如此也好,辽东苦寒,树木更为坚硬,若有何用之材,自当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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