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名震天下

当原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在董府费尽口舌的时候，老山长左冷禅也在自己屋里端坐着。</br>他看似云淡风轻、不以物喜，唯有时不时向门口张望一眼，才暴露出他那七上八下的心情。</br>不多时，只听见“吱呀”一声，他不由猛的站了起来。</br>仔细一看，却是风吹开了窗户。呼呼的寒风灌了进来，让有些头脑昏昏的老山长清醒了一些。</br>他不由自嘲道：“岁数大了，反倒不如当年洒脱了！这真是有所求，则有所惧，继而患得患失起来！”</br>老山长可笑的摇了摇头，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窗前就要关那被风吹开的窗户。</br>不意正好看到一人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老山长借着皎洁的月光定睛一看，来人不是自己等待多时的弟子黄德清，又是哪个？</br>“怎么了？”老山长刚刚问出口，不由想起来这话传出去不好，便补充道，“进屋说吧！”</br>“山长？”黄德清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见到山长，连忙在门外对着窗户施了一礼，推门走了进来。</br>那老山长连忙先后把窗户和房门关的严严实实，这才追问道：“到底怎么样了？”</br>“舜王大胜，官兵损失惨重，三总兵一死一像一逃，三副总兵全部战死，两参将全都降于舜王！至于五省总督洪成畴至今下落不明，尚未探知！”黄德清连忙竹筒倒豆子一般，一五一十的尽数说给老山长听。</br>说完之后，犹自压抑不住兴奋的心情，试探着问道：“师傅，咱们这算是押宝押赢了？”</br>“什么押宝？合着你当师傅和你一样是赌徒呢？不学无术！”老山长闻言不由训斥道，“正确的说辞，这叫做舜王天命在身，宵小之徒散退！”</br>“高，实在是高！”黄德清闻言连忙熟练的溜须拍马道。</br>“滚！”老山长明显不吃这一套，反而打量了黄德清几眼。</br>直到把黄德清打量的有几分发毛了，这才说道：“你那一身藏着掖着的本事终究上不得台面。而你又不知道收敛，早晚是番祸事！”</br>“那，师傅我……”黄德清闻言有几分不安的求教道。</br>“这样吧，我一会儿修书一封，你替我捎带给一位故人。若是你能够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其出仕舜王，也算有功，或可无恙！”老山长提点道。</br>“啊？师傅，先前舜王和你演了好一出千金买马骨的戏码，你这‘马骨’倒是卖上了好价，也没见吸引真正的‘千里马’来投啊！连舜王和师傅你们都无能为力，我一个普通弟子能做些什么？”黄德清闻言不由不自信道。</br>“蠢货，此一时也，彼一时也！”老山长闻言不由恨铁不成钢的骂道，“昔日舜王名声虽盛，愚钝之辈亦多以匪视之！”</br>“如今舜王大败官兵，全据河南府可知矣。有土有民，斯为君，中原才学之士岂不动心哉？”</br>“这不就是见风使舵吗？”黄德清闻言不由讥讽道。</br>“舟子行船，若不见风使舵，如何行千里也？也不怕风大浪高，船毁人亡？使船尚且如此，而况做人乎？”老山长训斥道，“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岂可反其道而行之？”</br>“此次你见了我那故人，姑且以兄事之。你替我为舜王把好话多讲，你就说舜王倡天下大义，欲平天下，致太平，当可说得此人前来。”</br>“就这么简单？”黄德清有几分不敢相信。</br>“你说该怎么说？难道你要说如今舜王造反造的好，咱们不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千辛万苦去考那虚无缥缈的科举，不若从贼富贵来的快？”老山长气的吹胡子瞪眼。</br>“不敢，不敢……额，不是不是！您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就是！”黄德清吓了一跳，顿时怂了。</br>老山长犹自不放心，叮嘱道：“次让你乃是个义士，又有文武全才，若是你说的动此人，日后你即便有所犯错，其人亦当全力助你，你且好之为之！”</br>那黄德清闻言连忙千恩万谢的去了，连夜赶路，到了第二天上午便赶到了孟津。</br>他打听了半晌，打听得道路，便一路前往那双槐里去了。</br>这双槐里正是张顺第一次接触的文人墨客王铎的家乡，文风颇盛。</br>黄德清不费多少功夫，便找到了老山长故人的住所。</br>黄德清稍微拾掇了一下，便轻轻敲了敲院子的门。</br>“请进！”一个苍老的声音应道。</br>黄德清连忙推门进来，只见一精神矍铄的老者，身着洗的发白的衣衫，声如洪钟的问道：“不知客人有何为难之处？可是要找老夫？”</br>“不知李应五可在？我奉家师之命，前来求见与他！”黄德清毕恭毕敬的问道。</br>“哦?可是嵩阳书院的左老山长？我那孙子帮邻家执掌红白喜事去了，不知何事？可否说与我听？”那老者试探着问题。</br>“这……”黄德清万万没想到自己遇到了这么一遭，连那李应五的面都没见上，对人家祖父说要劝人家从贼，这话怎么说出口？</br>“男儿行事当坦坦荡荡，怎生支支吾吾，莫非有不可对人眼之事？”那老头眼睛一瞪，倒吓得黄德清一个激灵。</br>“说吧，应五的主我还是能做得了的！”</br>“额……是这么个事情！”黄德清见躲不过去，只好一咬牙应道，“我师傅曾与李应五有旧，如今得了富贵欲与应五兄同享！”</br>“无功不受禄，恐怕这富贵来的路子不正吧！”那老者冷笑道。</br>“也算不得不正，只是有些忌讳！”黄德清闻言一咬牙道，“我师傅如今为舜王坐上宾，感应五兄大才，特意派我前来邀请。”</br>“你可知我是何人？”那老者闻言不由笑道，“老夫素来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以信义闻名，你竟然劝我孙子为贼，你就不怕死吗？”</br>黄德清闻言不由哆嗦了一下，连忙卖师傅的情面道：“成不成，亦在两可之间。老先生即是师傅故人，当知晓师傅为人如何！”</br>那老者闻言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道：“也罢，念在老山长的面子上，姑且送你一份功劳吧！”</br>“那舜王从孟津而兴，又数过孟津，不虐不杀，军纪严明，当有倡天下义之心！”</br>“老朽已老，恨无追随之力。我孙子应五尚且年轻，姑且随你走一趟吧！”</br>“哎？”黄德清本来还以为自己这一次能够保住性命就不错了，万万没想到还有这等变故。</br>“洛阳距离孟津不过二三十里，有什么风吹草动，焉能不知？老朽仰慕舜王久矣，恨不能相见。如今听闻舜王大胜，我欣喜之余，亦曾猜度，不知是赵鱼头亲自来请，还是老山长书信一封。”</br>“不意老山长为了给你一份功劳，倒让你日夜兼程跑了过来，那我姑且成全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