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要做个正直的人

落星城的大街上，乔克正在缓慢步行着。

今天是周末，也是落星学院一个星期里唯一休息的日子，原本乔克是和尤迪斯老师约好一起来看那个被他挤占了名额的平民女孩，但尤迪斯老师临时有事，他也只能一个人来了。

作为一座综合性的大城，落星城里各项建筑应有尽有：法师塔、商业协会、各种职业者工会、诸神礼拜堂……乔克走在路上，欣赏不同风格的建筑，就能感觉到这是一座古老且充满活力的城市。

但他越走，却是越向着偏僻的地方走去。

“看来那女孩住在城里的贫民区啊。”乔克在心里思忖道。

从繁华热闹的市中心转入贫民区，他能深刻感到其中的不同：摆摊的大多是一些老人，显得昏昏欲睡，卖的也都是烂掉的水果，在街道的角落可以随处看见堆砌的垃圾，并没有人想到收拾，几个穿着破烂衣服甩着鼻涕的小孩在街上玩闹，偶尔有路人经过这里，也都是嫌弃的看一眼然后飞快走掉。

这是一种乔克很熟悉的环境，不过他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了，不由放慢了脚步，细细打量了起来。

作为一个大城的贫民区，其实这已经很好了，乔克曾经呆过比这更残酷破烂百倍的地方，在那里，一个孩子都要学会杀人的方法，每天早上街角都会多出几具尸体，为了活下去，出卖身体更是屡见不鲜的事……

“咝！”貌似被人轻轻抚过，一下轻微的接触感从腰上传来，要是旁人说不定会忽略过去，但乔克的感觉何其敏锐，他在瞬间就意识到一个事实，自己腰胯上的钱包——被人摸走了！！

但还没等乔克回头，突然有人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口。

转过头，发现是一个年纪大概七八岁的小男孩，鼻子下还挂着一行鼻涕。

“哥哥，你钱包掉了。”他把钱包递到了一脸茫然的乔克手上。

乔克茫然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钱包就是眼前这个小男孩偷的，他偷了钱包不赶快跑掉，又还给自己干嘛？

“哥哥，你点点看有没有少什么吧。”小男孩非常早慧的提醒道。

乔克点点头，顺势打开了钱包，开始察看起里面的东西来。

没有少……零钱、落星学院的学生证、泛大陆银行的魔银卡……一样都没少。

想想也是，这小男孩拿到钱包就那么一瞬间，又怎么可能拿出里面的东西。

乔克正要合上钱包，突然他看到眼前的小男孩的眼神……那是一种非常渴望的、一点也不掩饰的眼神，正直勾勾盯着乔克的皮包里面。

一般来说，要是失主真的以为是小男孩捡的钱包，一般都会给点报酬，但乔克却“啪”的一下把钱包合上了。

“谢谢你了。”乔克如此说道，脸上却一点笑容也没有。

“什么嘛。”小男孩看到乔克没有给报酬的意思，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在嘴里骂骂咧咧，恰好是乔克能听清的程度，“这位哥哥看上去人还挺好的，没想到这么小气。”

要是一般人听到小男孩这样说，脸上挂不住，说不定会过去补上报酬，但乔克却没那么做，只是静静的看小男孩走远了。

跟了上去……

乔克现在对这小男孩起了浓重的好奇心，他也遇到过贫民区一些只有孩子年龄的小偷，那都是被大人所操控训练的，但偷到东西又还回去，他可没听到过这么新鲜的偷窃方法。

乔克跟着小男孩走过几条街，发现他又偷了三个人的钱包，但又和面对乔克一样第一时间还了回去，这三个人可就不像乔克那样“抠门”了，每个人都给了报酬意思一下，不过不多，加起来只有十几铜币。

小男孩看着手里的十几铜币，看上去有点闷闷不乐。

正当乔克有点失去兴趣的时候，一群比较大的孩子团伙突然从街对面走来，推搡着小男孩，把他往巷子里逼去。

“今天要交给老约克的钱呢？”走到巷子口，乔克听到里面有人这么说。

偷眼往里面瞟去，似乎小男孩从身上拿出了什么，然后被一个比较大的孩子一把抢过：“什么，就这么点？？”

“今天收成不好。”小男孩闷闷的说。

“收成不好？”那个孩子突然放大了声音，“你当初向老约克学技术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每天给他一个银币，现在呢，银币在哪里？”

“收成不好……没办法。”小男孩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憋了半天，也就憋出这么一句。

“那就按老规矩来吧。”那个孩子掂了掂手上的钱袋，突然向旁边的大孩子们招呼道，“打！”

那些大孩子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一听这句话，瞬间如同饿虎扑食般扑了上去，对小男孩拳打脚踢。

小男孩抱头蹲在那里，不哭也不闹，似乎外界的打击对他来说都是假的，像一块顽固的石头般。

只有从他那轻微颤抖的身体，才能看出他真的很痛苦。

乔克在巷子口静静看着这一幕，要是阻止，他自然可以阻止，但那就不是他了。他曾经亲眼见过比这更残酷百倍的事，对他来说，帮助别人是一种很奢侈的事。

不多时，这群大孩子似乎打累了，心满意足的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一边走，乔克一边还能听到他们高谈阔论的声音：

“有时候还挺佩服他的，每天被我们这么打也能忍住。”

“是啊，现在每天不打他一顿都不习惯了，感觉打他一顿有什么气都消了。”

“就是打的时候没什么反应，像块石头一样。”

………………

经过巷子口的时候，他们还疑惑的看了乔克一眼，似乎在奇怪他为什么待在这里，不过那个为首的大孩子向地上啐了一口，他们也就走远了。

等他们走了之后，乔克才走进巷子，来到小男孩的身边。

此时小男孩已经埋头躺倒在了地上，乔克蹲在他身边，貌似随意的问道：“为什么不偷别人的钱包？”

小男孩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发现是他后，也不回答，站起身一瘸一拐的向巷子口走去。

“咣当。”那是一枚银币掉在地上的声音，小男孩下意识的回过头，却看到乔克指了指地上的银币：“回答我的问题，这枚银币就是你的。”

小男孩几乎是以扑的姿势把地上的银币抢到手中，实在无法想象他那一身青肿的身体怎能爆发出如此快的速度。

把银币拿在掌心摩挲了好一会，他才想起回答乔克的问题。

他看着乔克，很理所当然也很理直气壮的开口，却给了乔克一个超出想象的回答。

至少对于乔克这个一直身处黑暗的人来说，很难想象的回答：

“因为姐姐说了，要做个正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