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祭祖

德宗皇帝眼睛何其毒辣，襄阳公主终究是自己亲生孙女，他怎么会看不出这个孙女真的很依恋霍子玉？

只是，如果让他亲口去劝孙女放弃霍子玉，那得多让人痛心？依李云锦那个脾气，认定了就一条道走到黑，让她放弃他的子玉哥哥，她不自杀才怪，这就不好办了。

不过，终究姜还是老的辣，就在一大早，德宗还是想到了好主意，就在他洋洋得意地跟霍仙鸣说了那个好主意后，让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霍仙鸣都差点惊掉下巴。

虽说德宗这么做有点惊世骇俗，但是霍仙鸣觉得这不失为一个绝妙的好主意，看着一脸洋洋自得的德宗，似乎在等着自己夸他，霍仙鸣赶紧先是替霍子玉拜谢德宗，然后拍了德宗一番马屁，这才算把这事给哄过去。

不过德宗自己倒是张不开嘴跟霍子玉说，却让自己把这事跟霍子玉说了，只是自己还在犹豫要不要跟子玉说，如今见霍子玉和薛涛探讨诗词颇为相得，自己也不好开口说，免得大过年的坏了大家的兴致，心中叹了一口气，把要说出来的心思又放了下去，只是听着二人说话，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

三人逛了一会，雪下的更大、更急，为了霍仙鸣的身体考虑，霍子玉便搀着霍仙鸣回了暖室。

时间很快来到了子时，按照习俗，要准备饭菜了，薛涛与春桃等人便去紧张准备年夜饭，霍子玉则去收拾大厅的供桌，给祖宗牌位拜了三拜后便开始摆放做好的陕中八大碗，最后，又摆上了炸好的馓子、肉丸子，还将新出的刘伶醉酒给取了一瓶过来。

做完这些，霍子玉过去暖室恭恭敬敬地对霍仙鸣道：“阿公，祖宗供桌摆好了。”

霍仙鸣闻言，起身微笑道：“走，拜祖去。”

霍仙鸣领着霍子玉来到祠堂，只见正中长祭案上的祖宗牌位，最上面摆放着自己父亲霍磐的牌位，下面分别是自己大哥霍启正和自己侄子霍传宗的牌位。

霍仙鸣自己年少的时候，吊儿郎当，一向不听话，因为有一次祭祖的时候自己在陵园外撒尿，气得父亲几乎没有再让自己跟去祭祖，自己祖父、曾祖父叫什么，自己也不记得，以至于如今也就只能将祖宗牌位追到自己父亲这一辈。

想起自己十几岁便因与父亲吵架、负气出走，如今已经过去近四十年，如今想来父亲当年骂自己的一些话，其实确实都是为了自己好、恨铁不成钢，只是没文化的父亲不懂表达，自己又正是少年叛逆期，所以才老是吵架，如今几十年过去，自己父亲早就去世，连自己大哥和侄子都去世了，心中顿时泛起滔天的伤感。

缓缓接过霍子玉手中的一小把线香，在香案的蜡烛上点燃后，插到香案上的香炉中，然后再接过霍子玉手中斟上酒的酒杯，望着自己父亲的牌位，缓缓跪了下去。

此时的霍仙鸣已经是老泪纵横，缓缓说道：“爹啊，儿子不孝，快四十年了，今天才祭祀您老。爹啊，不是儿故意不祭祀，是宫里不让私设牌位，儿也是没办法呀。”

霍子玉闻言自然明白，在皇宫里一般是不能私设牌位祭祀的，哪怕是自己祖宗，也不行，霍仙鸣今天确实是几十年来第一次祭祀。

只听霍仙鸣继续带着哭腔说道：“小时候你老骂我‘好吃懒做’、‘不脚踏实地’，现在儿知道错了，当年不该老惹您生气，更不该赌气私自出走。当年都是儿的错，不过儿不是废物，现在我混出头了，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统领了。”

说到这里，霍仙鸣似乎情绪更加悲伤的道：“当年大哥把家里钱几乎都给了我，我走后，你们生活应该非常苦吧，但您生前为了不给儿子拖累，硬是坚持几十年不来长安找我，所以儿就是发达了，您也一天没享过儿的福，都是儿子不孝啊！

你生前最喜欢吃炸的馓子和肉丸子，儿子给你备好了，你多吃点。儿还记得您喜欢喝酒，那时候您虽然爱喝酒，但是不舍得买，老是去蹭隔壁吴富贵家的劣酒，今天儿子给带来了您的重孙霍子玉给您带的好酒，您老尝尝吧。”

说着，将杯中的酒洒在身前，随后又接了两杯，依旧洒在身前，然后才道：“爹啊，你多喝点吧，别不舍得喝了，你的儿子和重孙子现在有钱了，以后酒给您老管够！爹啊，您老安息吧！”说完，磕了三个头，又起身拜了三拜。

霍仙鸣拜完霍磐，将酒杯递给霍子玉，然后自己又跪下，望向自己大哥霍启正的牌位，拱手说道：“大哥，听咱爹说，他请教书先生给你取名‘启正’，就是为了让你带头，咱们霍家世代都光明正大、不走歪路，但是兄弟我老想走歪路，不仅好吃懒做，还游手好闲，每次挨打都是你护着我，爹把我关起来，也都是你给我送窝头吃。

那天跟爹赌气出走后，还是你追了我两天两夜，在河南淮阳追上我，给我带了几件衣服还有家里仅有的十两银子，我知道，那是你跟爹攒了好多年才攒下来的血汗钱。大哥，没有你，兄弟我早就死了，你跟爹一样，一天都没享过我的一点福，兄弟我生生世世都念你的大恩大德，现在你不争气的兄弟和你的孙子子玉都有出息了，你就跟爹安息吧！”

说着，霍仙鸣便对着霍启正的牌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起身又拜了三拜。

做完这一切，霍仙鸣擦了擦眼泪，对霍子玉道：“子玉，给你曾祖、阿公还有父亲磕头。”

霍子玉闻言，恭恭敬敬的来到桌案前，扑通一声便跪了下去，拱手道：“不肖子孙霍子玉，给曾祖、祖父、父亲磕头了！”说着，老老实实磕了九个响头，然后起身又拜了九拜。

霍仙鸣看霍子玉颇为听话知礼，伤感的心，稍感欣慰。

霍子玉搀住霍仙鸣道：“阿公，别难过了，苦日子过去了，咱家以后都是好日子了，我曾祖、祖父和父亲也会感到骄傲的！”

霍仙鸣闻言，心里好了很多，擦了擦眼泪，微笑道：“是啊，以后都是好日子了，咱不能给祖宗丢脸了！走，去院里给老天爷也烧几炷香。”

说着领上霍子玉道院里，在香炉里给老天爷烧了一把香，然后又领着霍子玉给老天爷磕了几个头又拜了拜，这才起身。

爷孙俩刚回到大厅，听外面报更声，已经子时二刻，霍奇、霍奇抱来烟花和鞭炮道：“少爷，等下该放烟花和爆竹了！”

霍子玉点上一根线香，耳畔已经传来有些心急的人家燃放的鞭炮声，按习俗，半夜十二点开始放鞭炮是“抢财”，霍子玉对霍仙鸣笑道：“阿公，你看这些人可是够心急的哈，这还不到子时正就放鞭炮了。”

说完转而对霍东、霍奇道：“正所谓‘财不入急门’，咱们不急，先放一会烟花，子时正再放鞭炮。霍东你去布置鞭炮，霍奇咱们去放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