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务在身?好吧,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菲力大人把这要务处理得如何。你回去禀报,就说我贝尔,请他菲力来一起商讨追击造反奴隶之事。”贝尔没有过多为难谦恭的普里斯,他想要直接打菲力的脸。
普里斯回阵禀报,而后两军主帅不约而同地催马出队,在阵前的空地上碰了头。
“贝尔将军,别来无恙啊。菲力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菲力用自认为优雅的姿势向贝尔行了个贵族礼,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声音,听得贝尔头皮发麻,心想这个文弱小厮怎么能如此阴阳怪气。他抬手挥挥马鞭,算是还礼,而后说道:“菲力大人,我们不要客套,还是说正事吧。巴拉那庄园被屠,弑主奴隶在逃。菲力大人治理下的地区出现如此骇人听闻之事,本将震惊不已。不知菲力大人打算如何处理此事,莫不如就交予我们军方,不出三天,一定让全部反叛的奴隶在十字架上忏悔自己的罪孽。”
菲力听出贝尔话里带刺,心中极其不满,但作为优雅的贵族文官,他不会把这种情绪摆在台面。他回忆一下战场刚刚的情势,想出了挖苦贝尔的对策。
“真是难得将军您一片苦心,可我怎敢将如此重要之事全权委派给您呢?就在刚才,您的骑兵队伍贪功冒进,搅乱战场,把眼看到手的奴隶放跑。不知道是您的队伍水平不济呢,还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故意为之?”
“放你娘的屁!菲力,老子的队伍不来,你早就全军覆没了!”贝尔大怒,举起马鞭指着菲力鼻子骂道。
菲力这边依旧不急不火,“啧啧啧,贝尔大人何必如此动怒呢?莫不是本官说中了什么?本官的士兵眼看就要全歼叛贼,要不是你的人乱冲一气,现在早就得胜而回了。”
“菲力,把你那张破嘴闭上!你看这满地的尸首,有多少是叛贼的,又有多少是你的手下!”
“多少又何妨,为了骡马共和国献身是每一个士兵的荣耀,贝尔,难道你要质疑这点吗?况且这里面就没有你的人马吗?堂堂骡马正规骑士,竟然被一只怪鸟戏耍了,这里面有什么名堂?”
“我的人都是优秀的战士,这只怪鸟一定是恶魔作祟。哦,对了,菲力大人,之前在斗兽场里因为一只鸟放走撕巴达克斯的难道不是您吗?撕巴达克斯不就是巴拉那家的角斗士吗?这么想来,这场造反不会是您菲力大人一手策划的吧!也对也对,毛头小子,没有分毫军功,想要往上升也难了,倒不如自己搞出几场叛乱,贼喊捉贼,好在履历上多添上几笔。可是,菲力啊,你拿骡马士兵的血来当垫脚石,你能安心吗?!”
“你……”菲力没想到一介武夫贝尔也如此能说,还说得这么阴损歹毒。幸亏两人所在的位置离身后的大部队有些距离,不然菲力真怕贝尔这一席话把自己手下煽动得哗变起事。
“贝尔,你休要血口喷人,今日本官不同你计较,若他日你胆敢再污蔑诽谤,我菲力,以及整个菲力家族必定让你付出代价!”菲力感觉一个人的力量略显单薄,便把自己的家族也搬了出来。
养寇自重这种事在骡马国内并不罕见,如果贝尔将军在合适的时机场合说出那么一段话,菲力真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菲力平稳一下心神,打算把话题岔开。“好吧,贝尔将军,我们还是来谈谈眼前的事吧。不知将军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从现在开始,巴拉那庄园奴隶造反事件全权由本将处置,地方执政官不但不能干涉,还要予以必要的配合。等到奴匪尽数落网,报功的时候,自然会带上菲力大人一起,也好抵消您治理不当和视察之罪。”
“哦?您具体要如何行动呢?我们又该如何配合呢?”菲力问。
“这个不必菲力大人操心,我们职业军人自然有最专业的方法。和你简要说说倒也无妨,我军将封锁巴拉那庄园,彻底搜查,找出一切有关的蛛丝马迹。同时,四下撒网,在平原、树林、矿场、山野、河流等一切可能的地方搜索在逃奴隶。哦,对了,主城区也在我们的搜索范围之内,毕竟,没有人规定奴隶不能藏在那里。到时,我们将挨家挨户、一个人头一个人头的查,还请大人带领民众配合。还有,我们将第一个搜查大人的府邸,以洗清大人通奴的嫌疑……”
“够了!贝尔,你真是无耻之至,想要侵吞巴拉那家族的私产也就够了,还想把手伸到我的城市,痴心妄想!我告诉你,巴拉那奴隶造反,在于巴拉那平时管教不加,这是他咎由自取。本官治理一方,为万千民众安宁计,亲率士兵剿匪,指挥得力、平叛及时、战果辉煌,这些事实,由不得任何人诋毁!你贝尔不行,你上面的墨菲也不行!你速带人撤回吧,这点小事,本官足够应付,就不劳军队的大驾了。”
说完,菲力拨转马头,跑回本阵。他抬手唤来普里斯,命令道:“带人封锁巴拉那庄园,任何人,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进入。其他人,押上俘虏,跟我回城,此等叛徒,不公开处决不足以平息民愤。”说罢,菲力策马扬鞭,奔回哈希城……
这菲力,自小便有个毛病,就是遇到难事喜欢逃避,并认为即使自己不管,事情也会按自己希望的那样发展。这次,他又犯病了。
悍敌下落不明,心怀叵测的友军又如狼似虎地觊觎,这么关键的时候,他身为一军主帅不亲自留下压阵,反而逃了,真是菲力不亡天理不容。
也难怪,老奸巨猾的贝尔将军一顿神侃,把菲力搞蒙了,这个从小喊着金汤匙出生又被养育在温室里的娇柔花朵,又怎敌半辈子一路摸爬滚打、勾心斗角过来的老狐狸。
菲力这一走,可把普里斯坑苦了。他整顿残部,一面封锁庄园、打扫战场,一面戒备着贝尔军的动向。看着这群与自己一样服饰却士气凛然的“友军”,普里斯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