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落原本打算入住小摘星楼,但现在为了避嫌,只能前往另一处酒楼入住。
杨雄面无表情道:“你觉得那个北宫清初怎么样?”
程落回答“精明但不够圆滑,说的好听是谨慎,其实还是胆小,比传言要更难缠些,但世家子二世祖的脾性一点不小。”
杨雄既没否定也没认可,他本来就不擅长人心城府,而是看向那娇弱少年,少年欲言又止,杨雄道:“无妨。”
少年只好怯生生回答:“他好像还是在故意藏拙。”
程落有些惊讶,陷入了深思,他知道一些这个娇弱少年的能力,因此愿意相信他说的话。
杨雄又问道:“刚才那场战斗你是怎么看的?”
程落自然也怀疑北宫清初是在藏拙,但很多东西明眼人还是能一眼看破的,所以程落才会评价北宫清初“小聪明”,但他知道少年说的藏拙,肯定是有更深的含义,有他忽略的东西。但他也不擅长揣测人心,索性想不通就不想了:
“北宫清初对血海浮屠这些靖平王府的秘技武学十分熟练,甚至是得心应手,直觉告诉我,刚开始他的“寒芒”似乎还能更快。”
杨雄打断道:“不是似乎,是一定,他是故意让你有机会打断第十八枪的,你继续。!
程落虽然已经猜出结果,但亲耳听到杨雄的肯定后还是有些震惊“他刚一出手就果断抢占先机,必然是有十足的自信,然后步步逼我,其实是有些急功近利了,此人出手狠辣果断,根本不怕一般的受伤,反应也很快,交战不久就能意识到自己的劣势,所以他故意露出了破绽,让我有机可乘,然后禁锢住我的法刀,但就算是早早就算计了我,在生死关头还是会手脚大乱,应该是没有真正经历过生死之战的缘故。但今天如果不是他对阴阳刀没有了解,我想赢也没那么容易。”
杨雄难得对这位十分看重的小主严肃说道:“不仅是赢的困难,若你不严阵以待的话还有输的可能…你说一下。”
娇弱少年硬着头皮说道:“你出现在他身后那一刻,他,好像结印出招还能更快…”
程落脊背尽凉,有些不敢相信“我赢的是巧合?”他沉默了,杨雄也没说话,期望他能悟出点什么。
其实…娇弱少年还有句话憋在心里不敢说,当然,他也不确定。
好像,那个人是故意败的
………
与此同时,关于北宫清初败于程落之手的消息在各种渠道中快速传播着,并且逐渐从最开始的惜败变成了惨败,最后被传为败的一塌糊涂。而另一条消息也引起很多人注意,程落疑似与北宫清初达成协定,双方将在月落战场合作。
至此,很多对这位实力不明的世子有了初步判断,觉得是和传言中一样绣花枕头,原本打算请教“两招”的天骄们也没了兴趣,更多人则是想着要远离这个据说喜欢以势压人的难缠鬼,打定主意进入月落战场后就与他保持距离。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傍晚,在城中闲逛了一天的北宫清初终于返回了小摘星楼。很明显,他并没有去捣药殿参加什么天骄聚会,北宫芊芸更不可能亲自前来邀请他。
“让店家备上一桌好酒好菜,大家逛了一天,应该也累了。”
北宫清初随意的找了张桌子坐下,他自然能感受到众人有些不悦,原本以为今天能去见识下皇朝年轻俊杰,没想到北宫清初还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免有些失望。众人沉默坐下,只有吕正屁颠屁颠起身去安排酒菜,他是今天除北宫清初以外唯一一个高高兴兴真的在逛街游玩的,毕竟在其他人心底都视此为不务正业的表现。
吕正刚离开不久又马上回来了,并且身前多了一男一女。
“见过芊芸小姐”
罗真,唐乾连忙起身拜见,听到是北宫芊芸亲临,李凌两人也赶忙起身见礼。
女子衣着锦缎云袍,气态雍容大方,特别是一双淡金色的眼眸,隐隐让人感受到一股威压。她面带微笑,柔声道:“折戟城距此路途遥远,唐客卿,罗客卿此行辛苦了。”
她又看向李凌赵煜二人,“想必二位也是陪同世子前来的赤霄卫精英吧?能让龙统领选中的人可不简单,清初哥哥这般随行阵容,让妹妹好生羡慕。”
北宫芊芸语气诚恳,无形中就让北宫清初身边人对她心生亲近,在反观北宫清初平日里的态度,众人只觉得有天地之别,心中默叹遇人不淑。北宫清初对北宫芊芸明目张胆的示好身边人倒是毫不在意,他自顾自的倒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青花茶,眼神则随意的向北宫芊芸身边的男子瞟去。那人体格健硕,气势不凡,皮肤呈现出一层淡金色光晕。
他早察觉到了北宫清初的目光,事实上他也一直在留意着北宫清初,长得倒是人模人样,衣着华丽,全然一副世家子弟的派头,只不过灵息轻浮,眼神无力,好像刚从小娘被子里爬出似的,一点也不像个能打的。
北宫芊芸好似终于想到了北宫清初,娇滴滴道:“清初哥哥,今天又到哪儿潇洒去了?芊芸可是在捣药殿等了许久。”
北宫清初置若罔闻,反而冲着北宫芊芸一旁的男子喊道:“这是哪里来的俊杰?快请坐,快请坐,本世子最喜欢的就是结交好汉了。”
被北宫清初晾在一旁的北宫芊芸也不觉得尴尬,依然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夏辛大都督之子,夏横军,听闻我要来拜访清初哥哥,特地与我同行。”
夏横军点了点头,客气道:“横军见过清初兄。”
北宫清初不知何时已经满倒了一杯酒放在手心,乐呵呵道:“横扫千军如卷席,好名字,好名字。你我兄弟一见如故,今天应该不醉不休才是。”
夏横军不禁感到莫名其妙,他实在是没想到北宫清初会如此热情,一见面就跟他称兄道弟,一见如故,难不成我的人格魅力已经这么强大了吗?连靖平王世子都为之折服?
但既然人家对自己笑脸相迎,他也不可能扫了人家的面子,当即道:“清初兄爽快,横军不敢推辞。”
说罢,便坐了下去,接过北宫清初手中酒一饮而尽,北宫清初趁热打铁,忙夸夏横军,“海量,横军真乃海量,我这酒可是摘星楼最烈的酒了,据店小二说,三杯鬼见愁下肚,天门境也得躺着出去,为兄看你是全无反应,怕是别说三碗,便是三十碗也不再话下。”
说罢,第二杯立马给夏横军续上。
夏横军被北宫清初一顿马屁拍的甚是舒服,顿时豪情横生,连干三碗。
“不满清初兄,横军的酒量,在我家那夏阳城也是出了名的刚猛,别说是这小小鬼见愁,便是那天下有名的“醉仙酿”,小弟也敢连干它三大碗。”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北宫清初赞不绝口,手上动作更快,又给夏横军续上两杯,同时他眼神示意吕正三人,三人会意,也加入进来,给夏横军夸的那是飘飘欲仙,让他几乎都误以为自己已经是当世酒仙了,浑然忘记还站在一旁的北宫芊芸。
北宫芊芸眼看夏横军已经有些飘然,就要开口提醒,却被北宫清初眼神阻止。北宫清初悄悄起身,来到北宫芊芸身边;“为兄实在是与横军一见如故,若是怠慢了妹妹,还劳烦妹妹多担待些。”
北宫芊芸面对北宫清初毫无诚的道歉,居然半点不恼,一脸理解道:“清初哥哥与夏横军意气相投,自然值得高兴,妹妹受些冷落,不打紧的。”
北宫清初笑意更浓:“妹妹如此体贴,倒是更让哥哥惭愧,这样,明日哥哥亲自上门道歉,可好?”
“哥哥言重了,芊芸怎敢让哥哥亲自登门,应该是芊芸主动拜访才是。”
“妹妹无需多说,此事就此敲定,捣药殿离此有些路途,妹妹应当早些回去休息才好。”北宫清初下了逐客令。
北宫芊芸点头告退,就在她欲带走夏横军之时,北宫清初一把抓住夏横军,隔在两人之间,悄悄与夏横军说了两句后,夏横军面露喜色,示意北宫芊芸先行离开。
北宫芊芸走后,北宫清初与夏横军推杯换盏,聊的火热,只见北宫清初不时凑到夏横军耳边悄悄私语,然后对着夏横军挤眉弄眼,夏横军表情时而略有困惑,时而又好像恍然大悟,一切尽在不言中。
待到夏横军已经喝到站不稳之际,北宫清初让人把他送到早已开好的房间中休息。
“不要碰我,我还可以在喝,来,清初兄,来北宫清初连连讨饶。
罗真用灵气驮着已经开始走路打摆的北宫清初回到房间,开门之时试探的问道:“世子与夏公子是旧识?”
北宫清初大笑道:“哈哈哈,是旧识,旧的不能再新了。”说罢,随手关上房门,跌跌撞撞走进屋内,留下一脸惊疑的罗真站在门口。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一开始明显看不上北宫清初的夏横军后来却愿意与北宫清初开怀畅饮,最后还真如北宫清初所说的一醉方休,所以才忍不住有那一问。
回到房间的北宫清初静静的坐在床上,眼神清明,哪还有刚刚的醉态。想到夏横军接下来可能会做的事,他就忍不住同情北宫芊芸。
“我的好妹妹,若不是你苦苦相逼,哥哥也不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