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清初沉醉在忘忧仙境的潇洒生活,
月落城却下了一天一夜的暴雨,似乎是想将此地流下的血一次冲个干净。
这些天各国各地都炸开了锅,全在讨论着旧燕国那座月落战场发生的事。
每时每刻都有言之凿凿的消息传到四面八方,每一条消息都能引起轩然。
炎宋皇朝八皇子赵炎涵,东疆巡察使之子李尧山,平西王之子赵昶死讯确认。
北宫皇朝十三皇子北宫玉科残废,靖平王府大侯之女北宫芊芸遭到重创,安远王之子北宫戎平身死,夏辛大都督之子夏横军身死
天骄榜第四十五位的截灵掌武元弘身死,第四十八位的董让失踪,第九十一位的野修李小鱼失踪,两仪教闫寒身死,四象门彭金鼓身死,无边界杜耀身死
以上这些还仅仅是死在月落战场中的天骄人物,出了月落战场外,才是真正的天崩地裂,流血漂橹。
先有北宫皇朝和炎宋皇朝伏杀武周和大汉前来接应的强者。
北宫安远王,紫魁候,董阁老亲自出手,斩杀了武周两位法天境的大人物,炎宋那边同样留下了大汉的两位法天境强者。
后来有越来越多隐藏身份的势力参与乱战,企图浑水摸鱼。
天骄榜第八十九位的风雷掣霍相欻被毁去一半风雷道种,排在第八十四的裂空刀傅长空被人一剑斩断了手臂,归云剑宗天生剑体的李醇则被一刀劈断了三条剑脉。
也有势力想伏击雪楼,但因为雪楼弟子在月落战场中已经损失惨重,因此堕琼峰上有三位狠人特意出关,导致那方势力伏杀不成,反被杀的片甲不留,连法天境大人物被冻成冰雕,尸体在月落城外保留了整整一夜时间。
总之,风云变幻,局势已经从灵府境的小辈上升到天门境,法天境的强强厮杀了。
南部天骄如此惨烈的洗牌,自然导致了天骄榜的变动。
最新公布的天骄榜,引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地震,这是自天骄榜创立以来,最大的一次变动。
足有二十位新人首次登上天骄榜,这也意味着有二十位在榜天骄被挤下位置。
其中赵炎涵,武元弘身死,北宫玉科残废自然下榜,但同时还有被断手的傅长空,半废了的霍相欻,失踪的李小鱼,死里逃生的韩绛三人同时下榜,显然几大巡查使都不看好他们恢复后的潜力。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最吸引众人议论的,当属二十人中排名最高的神秘少年。
这个横空出世的少年一举杀进了有少尊之称的前二十席。
天骄榜第十九席,银尊,曹病酒。
此外同样是死里逃生的大汉六皇子刘真意,排名不退反进,已经位列第三十六席。
许颜,白苦,柳沐,王长律,张怀瑾也都有上榜。
时间飞快,北宫清初在忘忧仙境待了整整三天。
每日的生活便是朝听天上曲,醉卧美人膝,远离了世俗所有的纷扰争斗。
此刻他正在二楼高阁中与人弈棋。
“不玩了,不玩了,宫莺姐姐一眼算十步,语默甘拜下风。”
被称做宫莺姐姐的正是常年住在二楼的华袍女子,她气质清冷,国色天香,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贵气。
见北宫清初投子认输,宫莺也只是默默的将棋子收好,又习惯性的看向窗外。
北宫清初知晓她的性格,也早就习惯了对方的冷漠,除非自己主动问话,这位宫莺姐姐根本不会多说一个字。
她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宫莺,宫莺,深宫高阁里豢养的一只黄莺,早已失去了飞翔的梦想,甚至是开口的歌唱的能力。
北宫清初趴在桌上,欣赏着这只高贵美丽,但早已失去灵性的黄莺。
他轻声道:“如果你愿意下楼,甚至是想出去看看,等我走时,我可以带你离开。”
宫莺沉默不语,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
北宫清初也不恼,他依旧保持着温柔道:“一个刘夜阳罢了,我能让他闭嘴的。”
听到刘夜阳这个名字,宫莺的表情终于有了细微的变化,但也仅此而已。
都说忘忧仙境有两大绝色,一是狐仙弹琴之绝色,二是清仙望月之绝色。
前者指的自然是苏漓,所谓清仙则是宫莺。
虽说有如此声名远扬的绝色,但忘忧仙境却是弦月酒馆十大仙境中待客次数最少的一处。
不是因为此处收费如何高昂,而是两条不成文的规矩:狐仙不常在,清仙碰不得。
意思是弹琴的狐仙苏漓不一定随时会在,而望月的清仙更是碰不得,因为她已经成了南江拳宗宗主刘夜阳的禁脔,旁人根本不敢靠近。
北宫清初头一次踏上二楼的时候,就受到了侍女的百般劝阻。
宫莺终于开口,她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感情,就好像在复述另一个与她毫无关系之人所说的话。
“出去了又能如何?”
“或许会有新的开始。”
宫莺看了一眼北宫清初,很快又看回窗外。
“已经回不去了。”
长久的沉默过后。
北宫清初起身来到宫莺身前,他伸出手指慢慢靠近对方的精致的脸庞。
宫莺浑身微微颤抖,她心中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受,似乎是时隔多年,又重拾起了一种名叫情绪的东西。
可她记得,这种情绪似乎叫做失望。
北宫清初的手就要碰到宫莺,忽然又停了下来,修长的手指绕到她身后,小心的抽出了她盘着发髻的金簪。
哐当!
价格不菲的金簪砸落地面,象征着端庄贵气的精致发髻也随之散开。
宫莺乌黑的长发第一次如此自由的垂落。
北宫清初不知从何处找来一朵蓝色的小花,轻轻地别在了宫莺头发上。
“姐姐这样会更好看些。”
他举起一面光洁银镜,宫莺呆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如此陌生,但她却有些喜欢。
此时此刻,失望似乎被另外一种情绪取代,但她早已忘记了那种情绪叫做什么。
宫莺默默地走进屋内,北宫清初从未进去过她的房间,今天也不会意外。
他只是小声道:“什么时候都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