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怎么办？

李小强没有做声，吴场长也没有转过身来。李小强看到吴场长在窗户边孤单的背影，这个时候的李小强突然有一种感觉，他觉得吴场长有点“可怜”。

病房里十分的沉寂，只听见窗外的嘈杂声。沉寂过后只见吴场长深深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慢慢的和李小强讲起了他和嫂子，还有小宝之间的故事。

“我和你嫂子我们是一个村的，我们的家隔着不远，中间就只隔着一条河。我家里成份不好，我爸爸在运动中被斗死。只留下我和我妈妈相依为命。

而你嫂子则不同根红苗正，她爸爸还是我们村里的村支书。从小我就知道我和村里其他的小孩不一样，我是地主家的狗崽子。是被人民**的对象。我小心谨慎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看到村里其他的长辈，都是叔叔、伯伯、婶婶的叫个不停，可就是这样村里的那些小孩还是经常欺负我”。

想不到吴场长还有一个这么悲惨的童年，听到这里李小强的大脑里浮现出了这样的一幅画面。

穿着邋里邋遢的小时候的吴场长，背着一个破书包。被一群小孩在他身后叫着.

“吴玉生，吴玉生，地主家的狗崽子。狗崽子，狗崽子。地主家的吴玉生”

“你叫谁狗崽子？”

在躲避了几次过后，年少的吴场长被逼到到了墙角。他忍无可忍。

“就叫你，吴玉生地主家的狗崽子！”

一个胖胖的鼻子上留着鼻涕，身材比吴场长要高大。一看就是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的小孩十分威风的说到。

“吴玉生，吴玉生，地主家的狗崽子。狗崽子，狗崽子。地主家的吴玉生”

其他的小孩就像排练好了一样，在继续叫喊着。

“不准喊！再喊我就不客气了！”

年少的吴场长发出了警告。

“我就喊！我就喊了，看你把我怎么样！”

领头的小孩一点也不惧。接着他身后又是一大群的小孩发出的一阵让年少的吴场长所不能忍受的叫喊声。

“砰！”

只见那个流着鼻涕的胖小孩被年少的吴场长一拳就把他打成了一个大花脸。鲜血和鼻涕参杂在了一起。

“好你个地主家的狗崽子，敢搞阶级报复！大家上！”

连“阶级报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胖小孩，一边捂着受伤的鼻子，一边立即招呼他的“手下”们围攻年少的吴场长，势单力薄的吴场长那是他们的对手，很快就被他们打倒在地。满地找牙。

“打给我往死里打！让这个地主家的狗崽子知道人民**的厉害！”

胖小孩在旁边十分兴奋的叫喊到。

“把他的书包抢过来！”

胖小孩向他的手下又发出了命令。

“把我的书包还给我！”

年少的吴场长发出了近乎绝望的喊声，在年少吴场长的眼里那不是书包，而是他的希望。

“好给你！”

胖小孩一把就把书包丢进了河里，书本和书包在河面上漂浮着慢慢的随着水流向下游漂去。

“我的书包”

年少的吴场长不顾一切的连忙跳进河里，去“抢救”他的“希望”。

岸边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领头的胖子笑的最欢。

“他们又欺负你了？”

一个和吴场长年纪相仿的女孩，看着像落汤鸡一样怀里抱着湿漉漉书包正在抹眼泪的吴场长关切的问到。

听到女孩的关切的声音，年少的吴场长没有说话，一脸的悲伤。

“给！”女孩从兜里掏出一颗糖递给了吴场长。

“这是什么啊？”连饭都吃不饱吴场长的注意力顿时被这颗糖吸引了过来。

“这是我爸爸在城里给我买的大白兔奶糖可好吃了，给你尝尝！吃了就不会伤心了啊！”

在年少吴场长的眼里，眼前这个给他奶糖的女孩这时就像天使一样美丽。

“这是我第一次吃到了糖，还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叫做大白兔的奶糖。”

吴场长说着肩膀在颤抖，李小强看到他用手往脸上抹了一下，但是背对着李小强的吴场长没有让李小强看到他流下的泪水。

“就这样，我每天放学的时候，你嫂子都和我一起回家。那些想欺负我的小孩，因为看到你嫂子在保护我就再也没有欺负过我。”

接着吴场长和嫂子的这段纯洁的感情一直到了他们中学毕业，中学毕业后她们都回到了农村务农，在家务农的时候他们相恋了。

“张凤，我想去当兵。”

和嫂子在村头草垛里约会的吴场长和嫂子说到。

“当兵？好啊！你一个男子汉窝在农村有什么出息。”

嫂子显的特别的开明。

“可是我怕我走了，我妈妈没有人照顾。她身体又不好。”吴场长一脸的担忧。

“没事！你要是真的去当兵去了，我替你照顾你妈妈。你家地里的活我包了。放心有我呢？”在吴场长怀中的嫂子温柔的说道。

“谢谢你凤”吴场长和嫂子俩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张书记，听说我这次征兵体检身体没有问题了啊？”手里提着两条鱼的吴场长怯生生的对张凤的父亲村支书说到。

“体检是没问题，可是你家的成份不大好，我想政审可能通不过。”张书记打着官腔。

“张书记！请你一定要帮帮我!帮我想想办法。我知道你在公社胡书记那里说的上话。”吴场长说着就把两条鱼往张书记手中递。

“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不是让我犯错误吗？”张书记眉毛一扬十分严肃说到。

“张书记！求你一定要帮我想象办法。”生怕自己梦想破灭的吴场长说着就要给张书记跪下。

“你这!你这!这是干什么？不过嘛！办法也不是没有。”张书记一把把吴场长托了起来口气也缓和了许多。

“听说你和我们家张凤关系不错？”张书记看着吴场长意味深长的说到。

“这！这！”吴场长知道张书记一直不同意女儿张凤和他交往，很明显张书记想和他做个交易。

李小强想这应该是吴场长一生中最难做的一个决定。

“就这样，我做了一个让我一生都对你嫂子愧疚的决定，我答应了他的父亲不再和你嫂子交往。而我也如愿以偿的当了兵来到了部队。只有你的嫂子还蒙在鼓里。我离开村子的那一天，我特意没有告诉你嫂子，因为我没有脸再面对她！因为我是一个卑鄙小人！”

吴场长仍旧是背着身子对着李小强，李小强没有看见他的手在动，但是李小强看到地上有水珠落下的痕迹。

“到了部队以后，我和你嫂子就断了联系。几年后，我提干后回家探亲，原本以为你嫂子应该已经嫁人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但是当我到家后，我发现你嫂子仍旧是一个人。

原来在我去部队的这几年，你嫂子一直在坚守着我们当初的承诺。不但拒绝了所有上门提亲的人，还一直在照顾我的妈妈。还有地里的农活。他爸爸看到我当了干部也就不再反对我们在一起，就这样我和你嫂子结婚了。

在我和你嫂子结婚的那个晚上，我向天发誓！我这辈子一定要让你嫂子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不能再做任何对不起你嫂子的事情。”吴场长说到这里的时候情绪十分的激动，原本就已经在颤抖的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李小强没有想到，也没有料到。吴场长的和嫂子之间有这么一段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吴场长停了一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继续慢慢的说着。

“在我离开家乡回部队的那天晚上你嫂子告诉我她怀孕了，我知道后我的心里十分的愧疚，因为我不能在你嫂子身边照顾她，陪在她身边等待我们宝宝的降临。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你嫂子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平安。

可是我怎么都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你嫂子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突然早产，可是旁边没有任何人。当你嫂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医生告诉她，她这辈子已经再也不能生育了。

可是那个时候我在那里？我没能在你嫂子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在她身边。我是一个罪人，在你嫂子面前我永远都是一个罪人。

我永远也忘记不了我在医院里看到你嫂子的那一刻，你嫂子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双眼无神。嘴里念叨着的就是吴玉生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照顾好我们的孩子。嘴里反复就是这一句话。医生告诉我因为早产你嫂子精神上受了刺激，患上了间接性精神分裂症。

你嫂子变成这个样子是我造成的，我对不起你嫂子。我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但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好悲哀，我可以保卫国家保卫人民，我可以保护那些素不相识人，可是我却保护不了自己最亲最爱的人。让他们受到到了伤害，你说我有什么用？

小强！我知道你是为了你女朋友才来部队的，也知道你是个十分重感情的人。但是你知道进入飞豹大队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随时要等待着召唤！意味着你永远不知道你面对的下一个敌人是？意味着你不能和常人一样过正常人的生活。更意味着你要奉献和牺牲”。

接着吴场长停顿了一下，身体慢慢的转了过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住李小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

“我问你假如当你在对祖国和人民的责任与你的个人情感发生冲突时你怎么办？换句话说就是在小阳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不能出现在她身边，你怎么办？”说完吴场长没有说话，他在等着李小强的回答。

“假如当我在对祖国和人民的责任与我的个人情感发生冲突时怎么办？假如当在小阳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能出现在她身边我怎么办？”

李小强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段话。怎么办？他不知道，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