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时搭建的营帐中,赵政先与白起、田骑通报了委托吕雄负责物资采买之事。随后,赵政拿出质子府和赵姫府令牌说道:“白师、田叔。你二人可愿听吾这幼童之令嘛。”
白进,田骑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吕雄,不敢再作迟疑,连忙行捶胸军礼说道:“愿听公子号令。”
赵政问道:“两府共有多少武士?领民中有多少可信可用之人?”
白进略一沉吟,行礼回道:“质子府有武士十五人,暗探、秘卫百二十人。君上临回咸阳,己赐下兵符,将府中武士和秘卫暗探的统调之权交给了我。只需公子下令,进与质子府所有人等必依令而行。”
田叔也徐徐言道:“玉姝府中,护卫只有我等十二人。但君上赴咸阳前,己赐虎符于我,平阳府卫一百精锐铁骑,可听夫人、公子号令。玉姝封庄之中,现有领民六百户,二千八百余口。可抽调青壮六百,精骑二百。但他们只听玉姝号令。”
赵政心中疑惑道:领民依据调令符节听命于封君大夫是理所应当,田叔却为何强调他们只听阿母号令。赵政觉得这其中必有隐秘,可能连他父亲和质子府诸位都不知晓。他略一沉吟,向吕雄说道:“吕叔。吕府有武士门客多少?”
吕雄不加思索地回道:“家兄己将大部分产业和人员调入咸阳,现府中只余门客、武士二百二十人。另有大小商船二十,船工三百。”
说完,吕雄拿出府令递与赵政道:“吕府上下,公子可凭此令全权调度。”
赵政接过令牌递与田骑道:“田叔负责接管吕氏船队,往来运送人员和物资。你这就随吕叔回山庄,待秋收结束,立刻接阿母来此。同时将赵府所有能调集的武士、领民青壮和粮草辎重先行运来此地。每船安排一名心腹武士押运,昼伏夜出,有靠近打探者,杀。”
“诺。”田骑接过令牌,行礼应诺。
赵政又对吕雄说道:“吕叔负责统领吕府门客家将,全力筹措钱粮物资,聘用工匠。所有人员物资运至山庄,由田叔转运来此。切记要隐秘,如有不妥,全由你随机处置,不可迁涉吾等。”
吕雄应诺道:“公子放心。吕雄定不负所望,办好此事。但有意外,也决不会牵涉质子府和赵府。”
赵政点头道:“吕叔久于列国行商,这点事情定然难不到您。”
赵政转对白进言道:“此处防务和武士编组训练,可交给白豹、高猛负责。白师请立即潜返邯郸,负责率质子府秘卫暗探监视邯郸各方动静,以防有人谋算吾等。”
白进行礼道:“诺。请公子放心,吾绝不会放过任何与吾等相关的事情和消息。”
赵政呵呵一笑,对白豹说道:“待阿母和众武士、领民来此,我准备依秦国军制成立一个千人师旅。豹君可敢任这千夫长嘛?”
赵豹挺身言道:“公子放心。吾定不负所望。”
赵政点了点头,拿出一卷木册递与他说道:“这是我选定的诸位百将名册和军规操典。你可依此操练。四个月后,吾亲自检阅,如不合吾心意,定免了你军职,赶回咸阳。”
赵豹连忙应诺道:“如不能达成公子目标,豹必以死谢罪。不过,吾不太识字,这,这书册,我,我。”
赵政心道:知你不识字,我才不顾你年纪资历,选你为千夫长。这支新军,将按吾心中想法来建,以为日后秦军样板,决不能加杂其他人的想法,也决不能延续以往的规矩。
想到这里,赵政呵呵一笑道:“此乃鬼谷秘传。以后每日晚餐结束,你来我处,吾教你读。”
白豹欣然应诺。
白进、田骑本来对赵政任命白豹为千夫长,颇有意见。只当是赵政任人唯亲的乱命,他们当面不好反对,怕赵政年幼气盛下不来台。他们准备等回山庄面见赵玉,由她来反对此令,重新任命千夫长。此时见赵政拿鬼谷作大旗,不由头痛。心道:看来夫人也不好反对此令了。
赵政不等赵姬来此,抢先安排这些事情,确是有意为之。这一招叫做投石问路。不管最后赵姬是否同意这些任命,他都可从中发觉,众人是如何看待他的,也可知道他在众人心中的位置。
赵政又对高猛言道:“猛兄。吾欲任你为军法官。统帅赵府武士和那队平阳铁骑,监察军纪和维护谷内秩序。”
高猛应诺道:“只要吾在谷中一日,便决对不负公子所托。”
赵政又从怀中掏出一卷帛书,和赵府令牌一并递与他道:“这是吾按僚师所言,理定的军法和谷中领民律法。请君严格督促执行。”
高猛接过,行礼应诺。
赵政又对众人严肃说道:“君不密必丧其国,臣不密则失其身。此地是我们日后安身立命之所,不可不慎。凡进入此地之人,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回返邯郸和山庄。敢有无令外出者,斩。敢有泄露此地于外人者,斩。”
众人齐声应诺。
不久,满江等人查探完毕,返回营地。此谷果然如房萱所言一般,既可屯住千人,又易守难攻,可通代北。众人心情一松,皆笑言道:“此乃天赐福地,可命名此谷为平安谷。”
时过正午,众人吃过午餐。白进、田骑和吕雄乘船返回山庄。其余人则随赵政入谷,去选地造营。
赵政等人在房萱引领下进入山谷。入谷口不远,道路渐窄,两侧数百丈高山如刀切一般,直立似墙,中间数十丈崎岖山路,遍布巨石。赵政与白豹共骑一马,缓缓而行。
赵政望着两侧峭壁心中暗想:这里定是嶂河故道,水切石穿而成峡谷。后因地质变动,嶂河改由另一侧山谷奔流而出,这里便成为了一条隐秘山谷。
白豹和众武士一路仰望,直感叹此处神奇。白豹自言自语道:“果真是天成一线,这便是一线天的由来吧。”
房萱于前面耻笑他道:“这里只是谷口,离一线天还有一里路远呢。吾曾听族人说过,那里两山之间只有二三丈宽的缝隙,长约半里。那才真可称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呢。”
有人连忙问道:“那我们如何在谷中驻扎?”
房萱自豪一笑道:“吾听说,过了一线天,山谷猛然宽阔,有十余里长,里许宽的林地、草原。旁边山崖之中有一洞府,洞高十余丈,洞中宽广,道路纵横,也不知通向哪里。”
赵政心道:那必是曾经的地下暗河。
众人一路观查,一路谈论,慢慢接近了一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