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深深的看了一眼挛鞮穆勒,片刻后问道“你潜入我代国京城,有何意图?”
韩末露未等挛鞮穆勒回答,便抢先说道“皇上,还是臣女来问吧”
挛鞮穆勒未等皇帝开口,便呛声道“我是单于的侄子,身份高贵,你是哪里来的女子,如此不自量力”
韩末露扬唇一笑,笑的十分讽刺,道“穆勒将军就算是单于的儿子,如今擅入我代国京城,也是要给个说法的,至于我…”韩末露走上前向挛鞮穆勒靠近了几分,笑容更深,说“我是代国大将军高忠的长女,高慕雪”
挛鞮穆勒一听对方自报家门,眼神一晃,脸色变幻不定,最终轻咳了两声,说着“要问便问,怎么那么多话”
虽然挛鞮穆勒的态度很不友善,但是韩末露并不在乎,她自顾自的走了两步,然后看着挛鞮穆勒道“穆勒将军无旨来到代国,又费尽心机的潜伏在宁王府四周,想必是为了这封密函吧”
在场所有人都在等着看挛鞮穆勒的反应,接着就看到他先是一愣,好似没听懂一样,紧接着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看着面前的那个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素衣女子,说了声“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韩末露淡笑,不急不躁,又问“将军可还记得信中写了些什么?”
对方不语。
“想必将军还不至于忘了吧,毕竟这可是盖着您的将印呢”
对方仍是高傲的仰着头,不看韩末露,也不回答她的问题。
韩末露眸光一冷,有些戏谑的说着“将军既是想不起来了,那我便不问了”正当大家感到诧异时,又补充道“只是,凡是皆有因果,穆勒将军不愿合作的后果,不知道您能不能承受得起?”
闻此,挛鞮穆勒一双大眼猛的瞪向韩末露,眼中杀意甚浓,若不是极力克制,怕是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能掐断对方的脖子。
众人也是好整以暇的看着殿中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对于眼前这两个人,在场的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存着看好戏的心情的,任何一方能够出丑甚至是出了岔子,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乐见其成的。
近年来匈奴是日益强大,兵强马壮,举国皆兵,且各个骁勇善战,越来越不将代国放在眼里,是以如果能够挫一挫挛鞮穆勒的锐气,对代国来说也是好的。
而高忠则是保着当今皇帝登基的一代良将,多年来皇帝对其也是照拂有加,只是此人脾气暴躁,性格耿直,几乎是将朝中的官员得罪了个遍,可是这些官员又不敢明着和他对立,只是很默契的将他孤立了起来。如今背了两个这么大的罪名,多得是想要将他置于死地的人。
韩末露见对方一直瞪着自己,却始终不曾开口,便状似无奈的将手中的信函折了起来,转身想要走开。忽然身后传来挛鞮穆勒强忍怒意的声音。
“信是我写的”
韩末露转回身,问“写给谁的?”
“你们代国丞相,索昌雄”
“可还记得信中内容?”
“本将军告诉他你们代国的大将军高忠已经降了匈奴,让他识时务为俊杰,也早些投靠我们”
韩末露满意的看着对方,忽的笑了起来,笑的很美,却带着一丝冷意,“你说我父亲降了你们匈奴,可有证据?”
此时蒋立忽然开口道“高小姐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二殿下可是在你府上搜到了降书的”
韩末露施施然转身,一身素衣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清冷,此刻一双眼似笑非笑的看向蒋立,眸中的杀意却渐渐显现,然而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蒋立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拔高声调,说“高小姐不用这么看着本官,就算本官不说,在场的各位大人和皇上可都是亲眼所见的,况且,奉大人手中不是正拿着那份降书吗?”
韩末露扫了一眼一旁专心校验笔迹的奉贤,又看向蒋立道“蒋大人真是好记性,想必还没忘记奉大人为何会手拿那封降书吧,在还没有证明真伪之前,蒋大人如此做派,被不知情的瞧了去,还以为您是盼着家父叛国呢”
一番话连消带打的损了蒋立一通,在场众人更是神色各异。皇帝更是拧紧了眉毛,韩末露这话说得状似无心,但是其意深远。高忠平日里虽然与众人不合,但对皇家却向来是忠心耿耿的,身为一国之君,对这个忠臣良将也是信任有加,相当恩宠,按常理说,高忠投递叛国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为何身为代国的大将军要投向野蛮无理,国力不如代国的匈奴?
想到此处,皇帝好像相同了什么,或许高忠根本没有投递叛国,而是有人心怀鬼胎想要陷害他,借以来打击代国,消减代国兵力,扰乱军心。
皇帝忽然看向挛鞮穆勒和贺兰诚,这两个人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匈奴狼子野心,想要借高忠之手来摧毁代国也不是没有可能。至于贺兰诚,皇帝眼神更深沉了些,身为那样一个女人的儿子,什么事还干不出来呢?
韩末露满意的看着皇帝的反应,听到一旁蒋立愤怒的声音传来。
“高慕雪,本官念你年纪尚小,不与你计较,但是你不要血口喷人,欺人太甚”
索鹰站在一旁,看着韩末露孤身应对这些个小人,本想前去帮忙,但是碍于两家尴尬的身份,只能选择袖手旁观,但是看到蒋立如此针锋相对的时候,还是皱起了眉头。
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高幻月,此时也来到韩末露的身边,她没有韩末露的气势逼人,更多是给人以温柔婉约的感觉,此刻她站在韩末露的身旁,目光清澈的看向蒋立。
“蒋大人何须动怒,平白失了风度,让人笑话”
蒋立气的想要反驳,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好此时进行比对的奉贤也已经校验完毕,正要向皇帝回禀。
“回皇上,微臣已经辨认完毕”
皇帝身体微微前倾,问道“结果如何,可是高忠的笔迹?”
奉贤为人老实,见皇帝如此急切,便恭敬的回道“经过微臣仔细比对,这封降书与奏折上高将军的笔迹并非出自一人之手,虽然模仿的很像,但是下笔的力道和笔锋终究还是不同的”
皇帝一听此言,心下便松了一口气,好在高忠算是留下来了。
其他人的表情可就有趣多,尤其是贺兰诚和蒋立,这两个口口声声说这封降书是从将军府书房搜出来的,如今信函既然是假的,那他们二人自然也是有嫌疑的了。
贺兰诚当下跪倒在地,冲着皇帝说道“父皇,儿臣不知降书居然是假的,还拿到圣前让高将军受了委屈,还请父皇降罪”
韩末露一挑唇角,心道‘贺兰诚,你倒是会讨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