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亚特罗克

顺着海流，寒鸦号渐渐地离开了造船厂，进入了广阔无垠的大海。

夏洛站在船头，大口呼吸着带着微咸的空气。

凝望着前方的大海，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胸口似乎鼓涨炽热，好想朝着天空咆哮一声，但很快，那绝对的理性，便将这想法压抑下来。

他昨天买的船，今天一早上，就请了几个看上去似乎比较可靠的人，不是说他怕被人谋夺船长之位，而只是尽可能预防这些事情发生。

夏洛虽然不谙航海，但是毕竟他也请了一个航海士，他对此也是有一定研究，所以他带了大概可以航海三星期的食物。

身后走来了一个航海士，那是一个看上去感觉快三十的青年，相貌普通，肤色黝黑，但长期在海上操劳的人，外貌年纪应该比实际年纪要苍老，说不定眼前这青年是二十出头也不定。

他的神情有些畏缩，他早已听闻自己的船长，是一个拥有高强实力的人，甚至单人匹马单挑一个海贼团，在无伤的情况下将对方全灭，籍此获取了一大笔的赏金。（以讹传讹）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怕触怒了对方：“船长，去哪？”

夏洛眉头轻皱，说是该去哪，自己也不太知道……不过，终点却是很明确。

“去伟大航道该怎么走？”

船上唯一一个月薪十二万的航海士心中不由一沉，眼前这个少年也太拿大了吧？伟大航道？这地方是你该去的吗？多少故事告诉我们，伟大航道里面有杀人的恶魔，谁进谁死，你敢进？

想归这么想，他却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去伟大航道，因此，看着夏洛那期待的目光，只好硬着头皮道：“……船长，伟大航道的入口我不太清楚。”

“不清楚！？”夏洛一下子就惊了，“你个废物，身为航海士连伟大航道在哪都不知道！？”

喂！你身为一个想去伟大航道的人，连伟大航道都不知道在哪里，这不是更加过份吗！？况且，伟大航道，谁会知道啊！？又没有海图，你倒是给我个海图，你倒是给啊！这话航海士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

他唯一的神情，就只是点头哈腰，一副谄媚嘴脸。

看着航海士唯唯诺诺的样子，夏洛脑海中浮现了一张脸，也懒得计较，便问道：“那有谁会知道吗？”

“我想……我也不知道。”航海士的笑容有些僵硬，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小子，该不会一时兴起把我们全部给宰了吧？

“甚么都不知道啊……”夏洛无奈地昂天四十五度角，人生寂寞如雪，他侧过脑袋，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罗克，亚特·罗克。”

“罗克？好名字啊！”夏洛随口说着，“既然不知道伟大航道在哪，那么你知道哪里有好玩的地方吗？”

“好玩是指？”

罗克一时间脑中也出现了几个地方，但感觉都不像是眼前这个少年杀神会想去，有些地方自己觉得是颇有趣的，只是总感觉这少年不会觉得有趣。

他应该更喜欢杀人吧？

突然，他脸色一变，这家伙莫名奇妙地去单挑一个海贼团……该不是甚么赏金猎人？武痴！？

果然！

下一秒夏洛的话就验证了他的猜想。

“就是那种比较危险，比较刺激的地方！”夏洛想也不想，便直接回答。

其他另外几个听到这句话的水手，脸色也不太好。

任谁听到这句话的脸色都不会好看，也不过是做一份工作，没有多少人会想冒大风险。

“嗯……”罗克倒也是尽责，也没有打算随口说说过关，而是很仔细的想想最近听到些甚么情报。

“船长……这个，危险的地方，是指，那个地理很危险，还是里面的人很危险？”罗克问道。

夏洛不耐烦地道：“废话，肯定是人危险啊！我干嘛要跟大自然过不去？”

罗克腹诽道：“那你为甚么要跟人过不去，最重要的是，你干嘛要跟我过不去啊！？”

咬了咬牙，为了那些钱，我忍！顶多就到时候不下船，你自己爱去哪冒险你自己去去！如此一想，罗克脸上也泛起了些笑容。

“一时哭丧着脸，一时又笑，你是不是有精神病？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请别的航海士？”

“没有的事，船长……船长，请收起你一副认真的表情，我真的没有精神病，请信任我。”罗克很严肃地说道。

“喔。”夏洛还是有些狐疑。

“……”罗克真的很想一脚就朝夏洛那张俊俏得让人连妒嫉之意都生不出来的脸上踹去，只是，嗯，他不敢。

望着罗克的神色，夏洛哪会不知道对方在想甚么，转念一想，算了，反正自己偶尔也会抽风，这船上少了个航海士还真不行，便清了清嗓子：“算了算了，就算有精神病也先勉强用着，我就直说吧，附近哪里有海贼？”

“海贼？咳……这个，不到处都是嘛！？”

夏洛突然一脸好奇，看着罗克的眼神就像是看着甚么奇怪的东西，带着几分诧异：“罗克，其实你是在逗我玩是吧？我问你伟大航道在哪你不知道，我问你哪里有好玩的你不知道，我现在直接问你哪里有海贼你居然跟我讲到处都是？”

夏洛的语气越来越重，到最后，眉宇间更是生了几分寒意，夏洛从来都不是个好相处的人，他变幻莫测，他此刻好脾气，但是下一刻如果思考过没甚么不好的下场，他随时会宰了你。

显然，罗克还有用，所以他没有出手。

气氛无形间凝重了起来，夏洛那杀人盈野所拥有的杀气，悄然散开，他昂首睥睨着罗克。

“属下不敢！”罗克连忙低头，冷汗直流，完全不敢抬头跟夏洛有视线接触。

就在他脚快忍不住开始颤抖的时候，夏洛又清了清嗓子：“很好！”然后，这股气势无声无声消弭不见。

“呼……”罗克松了口气，差点被直接摔在地上。

旁边在干活的水手有些看不过去了，有一个终于都开口道：“船长，这个……如果个你真的想找海贼的话，柯兰吉岛里的橘子镇，我记得是巴其海贼团的地盘。”

罗克脸皮勐然一抽，巴其海贼团！？不是那个小丑巴其的海贼团吗？小丑巴其，话说这货最近不是很嚣张吗？我记得他有一千五百万啊喂！一千五百万，比起那甚么疯刀穆迪还要强好吗！

他的嘴巴在轻微的抽搐着。

“巴其海贼团？”夏洛看到罗克的表情，突然笑了：“喂，罗克，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啊！笑成这样。”

“是丶是吗？没丶没丶没有吧？”罗克慌忙按着抽动不已的嘴角，可夏洛露出了极为邪恶的笑容：“看来你也很想跟我上岛玩一下，是吧？”

罗克一听，脑袋一片空白，旋即出现了无数帧画面，大概都是些尸体被风乾，又或者抛尸大海的场景，登时脚下一软，毫无尊严地抓住了夏洛的大腿，哭声道：“船长，船长！我家里有老有小，我……上有七十高堂，下有三岁小儿，妻子还在……”

夏洛如铁石心肠，神色未变，一脚踢开了罗克，骂道：“滚！你妈在不在我不知道，但你小样的一看就是处男你还想骗你高大威勐，智勇无双的夏洛船长！？”

罗克惊了，真的惊了：“你丶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处男的！？”

“呵呵……”夏洛笑而不语。

罗克：“就算我没有妻子，可是我也有……”

“不对！你还是在骗我！”

“为甚么你会知道！？”

“呵呵……”

罗克抿着唇，挣扎了许久，心中想了许多说词，试图去说服眼前这个真的‘智勇无双’的船长，虽然他还是有些蛋疼，为甚么会知道我是处男啊！

尴尬在蔓延，罗克躺在地上不语。

终于，直到夏洛觉得这气氛已经尴尬到不行，到底是将这王八蛋一脚踢下甲板，还是转身就离开的时候，罗克缓缓说出了一句。

“船长，我……卖艺不卖身！”

噗哧！

夏洛喷了，不单止他喷了，就连旁边饶有兴致看着这场相声表演的水手也喷了。

夏洛心中震撼无以复加，他的嘴唇都在颤抖着，眼前这个黑小子，真他妈有够不要脸啊！感觉再逼下去，可能连逼良为娼之类的话都说得出口了，老子他妈是个船长，不是老鸨。

“算了，跟你开个玩笑，看把你急得，连卖艺不卖身都说出来了。”

罗克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这个时候，众人对夏洛，却已经有了一个更为立体的形象，不是那个道听途说回来，那个全灭一个海贼团的杀神少年，而是一个……想到这里，他们都有些蛋疼，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比较贴切，但总之好像不难相处。

唯独罗克，他悄悄地看着夏洛的脸，心中想着：“这家伙思维跳脱，异于常人，小时候肯定是游泳的时候脑袋进了水，又或是出生的时候摔到头……”

夏洛突然望向他，让心中破口大骂的罗克心虚了一下，冷汗不自觉流下。

“为甚么我感觉你好像在想一些很失礼的事情。”

罗克只能赔笑，心中惊呼：“这家伙是恶魔，他会读心术，太可怕了！不能再跟他同船，一收到钱，我就下船！”

……

时间如河不会停息，永远地前进着，历史的记载者不会真正知道这一天真正发生的事，在那本厚重的历史书之上，只写着几个字。

亚特·罗克，遇到了他永远的船长。

这个船，这辈子，他都是别想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