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躁动青春

从车库里推着电动车走出来，张宇看着眼前的白皑皑世界，对正在扫雪的老人打了声招呼“张大爷，早啊。”

“是张宇啊，雪厚，路上小心点。”张大爷抬头看了张宇一眼，笑着说道，张大爷是附近的住户，儿女都在外地，和老伴一起住，老两口都是热心肠，张宇帮着张大爷扛过一次大米上楼，也就熟悉了。

雪没有停下来，往日沉闷的少年少女们却都活跃的很，有几个活泼的少年从地下的积雪中捧起一撮，团成一团，砸在同伴的脸上，或者趁着同伴不注意放进衣服里，然后被同伴搓成的雪球砸中，传来一阵阵笑闹声。

当张宇在车棚里停好车，却发现视野里多了一个东西，然后被突如其来的雪球砸中，睫毛上，头发上，帽子里面都是碎落的雪花，抬头看去，一个可爱的女爱正保持着扔出雪球的姿势，她的同伴站在张宇侧身的地方，雪球砸中张宇的那一刻，可爱女孩的嘴张开，发出啊的声音。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孩从远处跑过来，手上还带着雪渣，身上也是被雪团肆虐过的样子，红润的脸庞如同熟透的苹果，她的同伴也在一边解释道“是啊，她是想砸我的。”

看着两个人紧张的样子，张宇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将头上的碎雪掸去，向教学楼走去。

“程雪，这家伙可真酷。”可爱女孩的同伴看着张宇远去的身影，对叫做程雪的漂亮女孩说道“你的魅力可是又降低了。”

“还说，不是你，我能砸到他吗？”程雪推了一下自己的好友，看着张宇那被黑色羽绒服包裹下的身影，想到张宇刚才那个眼神，觉得这个男孩有些与众不同，程雪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可是张宇看她的眼神就如同路人一般，这让程雪首次对自己的容貌产生了怀疑。

对于张宇来说，这不过是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而已，那个女孩很漂亮，比林雨纯要漂亮，却不是现在的他能触及的，坐进教室里面，张宇拿出数学练习册，将昨天看过的知识加固。

脖子上突然传来一阵冰凉的感觉，张宇打了一个哆嗦，抬头看去，却是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宋菁，红红的脸蛋上露出俏皮的笑容，两鬓的头发散开，嘴里哈着热气，手里拿着一个雪团，上面缺了一块。

将快要融化的雪块拿下来，张宇看了宋菁一眼，换来的却是宋菁的嘿嘿笑声，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看着宋菁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张宇无奈的笑了笑，心中却焕发了些许的激情，打雪仗已经从自己的记忆中消失将近五年的时间，黄海的雪很少，即使下雪，也会在冷冽的风中很快蒸发掉，而长大的自己也没有了打雪仗的心情。

“下不为例。”看着宋菁那两颗白色小虎牙，教室里面有几个和她一样拿着雪团的少年少女闹在一起，张宇却没有打雪仗的心情，宋菁对张宇吐了吐舌头，知道张宇那安静的性格，转头和自己的好友闹在一起。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打雪仗的人也越来越多，很多人都把外面的羽绒服脱掉，露出里面的线衣，教室里面已经被碎落一地的雪花占据，张宇也几次被波及，课本上还有雪水的痕迹。

当徐正淳推门走进来的时候，一团拳头大小的雪团砸在他头上，那梳的铮亮的头发被雪渣染成了白色“干什么，早自习时间不看书？”徐正淳吼了一嗓子，却没换来想象中的结果，更多的雪团从学生的手中飞出，片刻时间，徐正淳便被无数雪团击中，再没有了往日的威严，落汤鸡般逃出教室。

眼前的这一幕是多么熟悉，张宇脑海深处的记忆被点燃，那场发生在九班，蔓延到一中校园每个角落的大雪仗，当满身雪白狼狈的徐正淳和九班追出去的学生冲到走廊的那一刻，引来附近几个班级学生的围观，于是成为导火索，卷进更多的人。

看着曾被徐正淳收拾的周子卓几人嚎叫着冲出教室，张宇眼前浮现出即将发生的事情，徐正淳被雪球砸的狼狈不堪，躲进办公楼里面，九班的学生依然不放过，将他堵在办公室里，自己也是其中一员，那是正处于青春时代的自己对这个学校和老师唯一的报复机会，就连赵天虎也只能在学生的围攻之下落荒而逃。

早自习如同记忆中报废，即使最严厉的赵天虎也只能在被学生的雪球重点照顾之后躲在办公楼里面看着外面疯狂的学生摇头叹息，这场大雪点燃了深藏在学生心底被学业压住的疯狂，即使面临高考的高三学生也从教室里冲出来，青春的心里总是荡漾着一丝激情。

站在铝合金铸造的窗户前，看着楼下混乱的战场，头上再一次遭受无名雪球的攻击，雪渣从领子钻进去，冰凉的感觉，扭过头，林雨纯站在楼梯和走廊的交汇处，手里拿着一团雪，正准备扔出去，看到张宇转过头，嘻嘻笑了笑“张宇，去打雪仗。”

前世是没有这一幕的，那时自己已经在雪地里对老师狂奔突袭，曾远远的看见林雨纯和相熟的女孩在雪地里轻盈的打闹，而现在林雨纯刚刚从楼上走下来，微黄的头发上还有打闹中留下的雪渣，看着林雨纯身后那几个长得都不错的女孩，有些印象，是林雨纯在五班的同学，张宇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林雨纯走到张宇身前，将一小截手指大小的雪块放在张宇的额头上，嘻嘻笑了笑“不要皱着眉头，我已经原谅你了。”

看着林雨纯眉毛上的雪，张宇伸手想要替她拂去，却想起那天林雨纯的反应，还是放下手，脸上的肌肉放松，摆出一个笑脸。

看着消失在楼道尽头的那个白色轻灵身影，张宇摸了摸额头，笑了笑，青春真的一去不返了，前世的自己在这个时候虽然也会有少年维特的烦恼，却不会像现在的自己考虑那么多的事情，重生，便意味着新的开始，前世所经历过的肆无忌惮，欢笑和伤痛混合的青春都已不再。

看着林雨纯和相熟的女孩闹作一团，被碎裂纷飞的雪花包围，张宇想起林雨纯刚才那亲昵的动作，心中被一种叫做满足的情绪灌满，原来幸福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作为一个乡下来的小子，张宇在爱情这方面开窍比较晚，当同龄人已经开始探究恋爱秘密的时候，他还懵懂无知，对于成为自己初三同桌的林雨纯虽然有一丝朦胧好感，却来不及深究，很快淹没在升考的压力之中，进入高中，张宇才知道那叫做喜欢，于是在心底有了一个牵挂的女孩，却不敢和这个在心底被奉为女神的女孩表露，也就在高中三年中错失了无数次机会，成为生命中耿耿于怀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