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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听着查尔库奇马的这个计谋,帕丽亚王妃高兴得几乎要手舞足蹈起来,连声说道,“到时,我儿就是北方之王了。”
但阿塔瓦尔帕王子却眉头紧锁,见母亲如此兴奋高兴,就对母亲问道,“母亲何喜之有?”
母亲说,“你舅舅不是说了,尼南皇子身亡之后,你父王必会让你镇守基多,你兵权在握,不要说库斯科城距基多千里万里,就是在基多城外,料华斯卡尔也奈你不何。”
阿塔瓦尔帕王子冷然一笑,说,“母亲大喜过早了,尼南之后,谁能保证基多大权就一定会落在我阿塔瓦尔帕王子的手里?”
母亲帕丽亚王妃却说,“可你父王最喜欢你,也最信认你。他肯定希望你来担当这个北方之王。”
王子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说,“以父王之愿,他甚至想让我来继承王位,可是,他能违背印加帝国沿袭了几百年的继位规定吗?你该知道印加帝国向来都是以血统的纯正与否作为继位顺序排列的。如果皇子尼南病逝,那些嫡亲派的人肯定会极力说使父王安排其他王子镇守基多都城和北方诸省。”
帕丽亚王妃眉头一皱,说,“你舅舅不是说了,只要把安娜·雅玛公主与你结亲为妻,再把辅佐大臣基斯基斯拉拢过来,岂不是万事大吉了?”
阿塔瓦尔帕王子用郑重的口气对母亲说,“别忘了,安娜·雅玛公主和辅佐大臣基斯基斯都是嫡亲派的领头人物,他们会让父王把北方基多的大权交给我吗?”
听儿子这样一说,帕丽亚王妃又马上没了主意,就朝兄长查尔库奇马说,“这可咋办呀?”
查尔库奇马用手摸了摸长长的山羊胡须,便把阿塔瓦尔帕王子拉到隔壁的那间帕丽亚王妃的客厅里,把门一关,悄声低语地对他说了好一会话。之后,便让阿塔瓦尔帕王子离开了王妃的屋室,又让妹妹帕丽亚王妃进到了客厅里,与她悄默声息地说起事来。
听着哥哥查尔库奇马的话,帕丽亚王妃把眉头皱得紧紧绷绷,还不住地摆手摇头,表示他说的话根本没法接受和同意。因为查尔库奇马是要让当王妃的妹妹暗中去勾引基斯基斯亲王,因为要把基斯基斯亲王拉到她这一边,除过用这种方式,几乎没有其它方法。基斯基斯亲王是印加大王的亲弟弟,在基多城里除过大王,他就是老大,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什么都不缺,甚至连女人都不缺,但他就是迷恋帕丽亚高贵的气质和诱人的风骚,每次遇见帕丽亚王妃,总是在用眼睛偷偷地盯着她。
可是,王妃觉得这个计谋十分地卑鄙,甚至是十分地危险。虽然依照基多王国过去的民风与旧俗,女人们妖娆风骚,野性十足,喜欢引诱自己喜欢的男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可是,背叛印加大王却是非常严重的犯罪。印加法律规定:王妃与别的男人厮混,王妃必被活埋,情人不但会被活活地烧死,而且和他同村的人也会被全部处死,村子被夷为平地,再撒上石子,以使整个村子废弃荒芜。
作为被大王宠爱一生的帕丽亚王妃别说不愿去冒这个风险,她甚至都没把基斯基斯亲王放在眼里。基斯基斯亲王是比印加大王瓦伊纳·卡帕克小三四岁的亲弟弟,今年少说也有四十七八岁了,身材并不高,却是非常地壮实,穿着一身绒毛红上衣和围摆,头戴统领的高级围盖,耳朵上吊着两个硕大的金耳环,说起话来粗声大气,吃起饭来狼吞虎咽,而且酒瘾很大,一次能喝下一大罐玉米酒。所以,在帕丽亚的眼中,基斯基斯的身上几乎没有一样东西能让她看得上眼。所以,查尔库奇马的这话不但让她感到十分地厌恶和不齿,而且非常地难以接受。
见王妃不住地摆手和摇头,查尔库奇马便长长叹了口气说,“如果你不愿意,就算我的话白说了。因为除此之外,我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你应该知道基斯基斯其实对我和王子并不亲近,如果一旦大王驾崩,他也许会立即投靠华斯卡尔,因为华斯卡尔才是印加大王的法定继承人。到那时,就看华斯卡尔会如何地对待你和王子了。”
帕丽亚说,“听王儿说华斯卡尔即使不会慢待我们母子,他手下的大臣们也会从中挑拨,肯定不会让我们安宁。”
查尔库奇马耐心竭力地就对王妃晓以厉害,道之危言,说,“一山不能容二狮,你好好想想华斯卡尔能容纳你们吗?如果王子不能占据基多,不但你们母子两人没有容身之地,就连我们这些外戚家族的人也都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在这个时刻,你必须要挺身而出,改变局势。只要我们把安娜·雅玛主公和基斯基斯亲王拉过来,我们就能占据印加帝国的北方和基多,就能与华斯卡尔南北对峙,保持独立。否则,一旦大王死后,王子就会孤独无助,也不会有人来为你们母子两人提供保护。”
王妃难为地哭了起来,但她哭了一会,就把眼泪擦了擦,对哥哥问道,“这事王儿知道吗?”
查尔库奇马默默地点了点头,说,“他让我好好地劝说你,要你必须同意。”
这话让帕丽亚吃了一惊,本来,她还担心这事如果让王儿知道,会让她无颜再面对自己的儿子。可是,没想到道是儿子要让她必须同意。这话虽然像一把短刀扎在她的心上,可是,在她的心目中,儿子是她一生的骄傲,也是她将来唯一的依靠。为了儿子,她可以毁了自己的一切。她用十分坚定的口气说,“既然王儿都同意了,我也只能同意。”但是,她还是有些犹豫,又说,“可是,我怕这事会让大王知道了,大王暴怒起来,还能不把我和王儿杀掉?”
查尔库奇马用十分肯定的口气说,“你和王儿是大王的心头肉,他怎么会杀掉你们?杀掉了你们,他还咋能活着?”但他沉思了片刻,对王妃说,“不过,这种事绝对不能让大王知道。你必须要出面把你信得过的妃子安排在大王身边,不能让王宫以外的任何人靠近大王。”
帕丽亚王妃摇了摇头,说,“近来都是那两个叫依那和乌嘎的姐妹俩呆在大王的身边,大王对两姐妹宠爱有加,日夜难离。要把这姐妹俩调离大王身边,大王绝对不会同意。”
查尔库奇马就说,“如果不能调离,就得把她们也拉过来,让她们成为咱们的耳目。”
帕丽亚王妃点了点头,说,“只能这样了。”
查尔库奇马离开后,帕丽亚王妃一直在木愣愣地坐在那里,一边忧烦愁绪,一边暗自伤情。满脑子都在想着一旦大王驾崩之后,他和王儿该怎么办?胡思乱想又让她想起了基多王国被打败,基多王宫被攻破的那一幕。那应该是她这一生中最黑暗最无奈的时刻。父王在前几天就已经在消沉中死去,守城的将领和士兵几乎全部战死。王宫被印加大军拼死攻占。十六岁的帕丽亚和许多的王宫女眷被印加大军押在王宫大厅里,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被占领者如何处置。印加大王耀武扬威走到女眷们的面前,朝着女眷们一一地扫视着,突然,他把目光停在了帕丽亚的脸上,然后径直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一句话也没说,就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印加军营的一个大帐里。
她恨透了这个害死了她的父王,杀害了基多无数官兵并侵占了他们家园的魔王。可是,她只能在心里对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能不听从他的任意摆布。从那以后,她开始明白了,一个人的命运并不能由自己支配。许多的爱恨情仇并不是出自于自己的本意,而是由一些事件决定的。特别是一个女人的感情,也不是由自己决定的,而是由父亲决定的。当一个青春年少的女孩爱上了一个年轻的意中人时,可是,她的父亲却非要把她嫁给一个年迈的村长。而那个年迈的村长有七个妻子,其中的一个妻子因病死去了,所以,他想让这个女孩来为他补缺。对一个不能自主的女孩或是女人来说,哪有什么爱情?包括她这个印加大王的宠妃,所有的感情和心思不都是为了讨好大王,以获取大王的宠幸来抬高自身的地位。所以,这样想来,她就觉得再去委身于基斯基斯亲王并不是什么非常为难的事。只要能把基斯基斯当成大王一样就行了。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只要把事情想开了,就会明白听天由命和顺其自然才是走出困境的唯一出路。
一阵思索之后,她想开了,也就下定了决心,要朝着哥哥为她指出的那条路一直走下去。仿佛那条路就是前生今世已经为她铺好的路。她走到梳妆台前对着一块玻璃镜前坐下,细细地端详着自己。那时南美洲还没有玻璃。这块巴掌大的玻璃镜是西班牙人从欧洲带过来的,不知要比宝石贵重多少倍。这是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在征服北方诸族时,当地族群的头领进献的礼物。
站在镜前,帕丽亚王妃不禁感慨万千:二十多年前,当她还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时,她就成了这位尊贵无比的印加国王的妃子。那时,她天生丽质,如花似玉,且柔情似水,高贵无比,把有着一千五百名王妃的瓦伊纳·卡帕克大王迷得醉醉熏熏,多少天沉迷不醒。但是,眼下,她虽是姿色仍存,余韵未消,但已不再年轻,青春亮丽的气息已消失得无踪无影。此时,揽镜自照,追忆往事,这怎能让她不伤情动感?
但是,她还是强打着精神,换了身单薄如纱的锦衣绣衫,认真细致地梳编着发式,然后,把一块印加王国最精美的宝石项练戴在了脖子上。然后,再往镜子前面一站,就觉得整个镜子里顿然生辉。她不禁地惊讶了一声,可不,虽然自己已是年近四十的女人了,可是,一收拾打扮起来,竟一点不失皇妃的尊贵和艳丽。
于是,她把侍女秀婀叫来,让秀婀看自己这身打扮如何。秀婀用吃惊与赞叹的口气把她赞美了一番。帕丽亚王妃听着秀婀的话,就觉得自己又回到与秀婀同样年轻的少女时代,就对秀婀说,“秀婀呀,你可知道,我刚嫁给印加大王时,可是整个基多王国最美丽动人的公主。”
秀婀说,“可不,听说印加王看到你时,要不是旁边有人扶着,都要昏倒过去。”
帕丽亚王妃无比自豪地说,“可不是吗?大王见到我时,一连把我亲了三天三夜,要不是有军情急报,他还舍不得放开我呢。”
秀婀连声说道,“大王宠你爱你多少年来一直被国人百姓传为佳话,即使现在大王对你的宠爱也是无人能比。”
帕丽亚王妃扭动着柔美的腰姿,妩媚娇巧地用手拍打了一下侍女的腮膀,说,“好个巧嘴灵舌的小丫头,也学会用花言巧语来哄骗我了。若是大王现在还宠幸我帕丽亚王妃,何不要我整天伴陪在他的身边?不行,老了,比不上过去了。”
秀婀媚眼一笑,说,“可在我眼里,帕丽亚王妃永远是年轻美丽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