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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第二天一大早,依那王妃就让哈亚来向阿塔瓦尔帕王子报告说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驾崩了。当时,担任北方军队统领和王宫护卫总管的阿塔瓦尔帕王子正在紫苑阁的屋室里搂着侍女秀婀在蒙头大睡。一听说父王死了,王子在床上迷迷懵懵地坐了半天,一时显得不知所措。
侍女秀婀见王子一派慌张的样子,就搂着王子的脖子,用劝慰的口气说,“王子不必难过,大王一死,你不就是基多之王了?”
阿塔瓦尔帕王子阴然地一笑,说,“我才不会难受呢,我早就盼着大王快快死去。”说着,便把一身玉体的秀婀搂在怀里,一边在她的身上亲吻着,一边很认真地说道,“我亲爱的小鸽子,我要做的不只是基多之王,而是至高无上的印加王国的国王。你相信吗?”
秀婀摇摇头,说,“可你父王已经把印加帝国的国君给了你的兄长华斯卡尔王子了。而且,印加大王必须要由嫡亲血统的印加王子才能继承。”
阿塔瓦尔帕王子骂道,“什么嫡亲王子纯正血统,总有一天我要把那些该死的嫡亲家族和纯正血统的人统统地斩尽杀绝。”
秀婀听着这话很是吃惊,说,“王子不可如此冒犯杀亲,这样会受到太阳神的惩罚。”
可王子却咬牙切齿地说,“我不把他们斩尽杀绝,我怎么能当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说着,便让秀婀为他穿衣系带,好回到王宫去处理父王的后事。
从紫苑阁回到王宫,在离父王寝室还很远的地方,阿塔瓦尔帕王子就听到一片女人嚎啕呜咽的哭声。他加快步伐来到了父王的寝室,一进门就见二三十名嫔妃跪伏在地上,哭成一团。依那王妃和乌嘎王妃趴在大王的床边哭得跟泪人似地。而母亲帕丽亚则坐在父王的身边,不住地用一块绒布擦拭着泪水。然而,此时的印加大王却是无声无息,一脸的平静,丝毫没有那种被病魔折磨的痛苦和忧烦。
阿塔瓦尔帕王子在父王的身旁默立许久,然后就问依那王妃大王是何时离去的。依那王妃也说不清,就擦了擦泪水,止住了哭声,说,“天快亮时,大王问我何时天亮。我问大王有何牵挂。大王说有一要事要向家人交待。我对大王说天就要亮了,你再睡一会吧。大王说他睡不着。我说你睡不着我就给你讲个神话故事吧。他说他心里很烦不想听。我就对他说,那你就再睡一会吧。天一亮我就嘱咐人去通知家人前来听旨。他睡了一会,又把我叫醒,说他实在是累了,要是天亮时他还没醒来,就让安娜公主替他把他昨夜里给她说的话向家人们讲明。这便是他最后的遗嘱,要家人们必须照办执行。我说请大王放心,我一定照办。然后,大王就睡了。等天亮醒来时,我就见大王已经没了气息,这才知道大王已经驾崩了。”依那说着,又呜呜地哭出了声来。
此时,刚好安娜公主也闻讯赶了过来,一见父王已是声息全无,便扑在父王的身上放声大哭起来。等公主哭上一会,阿塔瓦尔帕王子就让依那和乌嘎扶着安娜公主离开了父王的病榻,来到了隔壁王妃住的屋室。被帕丽亚王妃和依那乌嘎两姐妹劝了好一阵,安娜公主才止住哭声。
这时,哈亚过来对公主说阿塔瓦尔帕王子要召见她。她感到奇怪,不知王子干嘛要召见她。于是,她擦净了脸上的泪痕,尽力地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就跟着哈亚来到了大殿旁父王平时办公的议事内厅。一进到议事内厅,公主见阿塔瓦尔帕王子坐在父王的王座上,惊讶地差点喊了出来,但她马上就醒过神来,作出一副视而不见和见而不怪的样子。
阿塔瓦尔帕王子正坐在王座上低头摆弄着手中的流苏,等公主进到了屋室好一阵也没朝公主看过一眼,甚至没把头抬起来,也没让公主坐下,就用那种旁敲侧击的语气问道,“听说父王昨晚给你说了一些话,还对你说他有遗嘱要向家人宣布。”
安娜公主心里不由地一惊,心想自己和父王说的话,他怎么会知道?莫非是被人偷听了?面对王子的狂妄与无礼,她压抑着恼怒和反感,故装全然不知的样子,反问道,“什么遗嘱?我怎么没听说。”看了一下王子的反应,公主又说,“父王只是让我陪他闲聊了一会,并没有谈到什么遗嘱。”
王子还是不相信公主的话,就马上唤依那王妃进来对证。依那就把刚才那话又重说了一遍。王子让依那王妃退出,然后,把头高高地抬起来,正颜厉色且语气沉重地说,“想毕依那王妃是不会说谎话。”
安娜公主则轻蔑地一笑,说,“难道兄长是怀疑我在说谎话?”
王子继续摆弄着手中的流苏,加重着语气说,“至少你和依那王妃两人中有一人是在说谎。”
说着,王子朝金灿耀目的椅子上一靠,把象征着至高无上的印加大王的红色流苏往头上一戴,然后高高地翘起了二郎腿,脸色阴沉地告诫着说,“我知道父王对你是无话不说,你也常常为父王出谋划策。父王的遗嘱关系到印加帝国的大业,我现在就是基多王国的国王,也是你的丈夫和君主,你要真诚如实地向我禀报。”
安娜公主早就看透了阿塔瓦尔帕王子的本质,但她没想到王子的原形竟毕露得这样完全彻底急不可待。但越是这样,她越是不能把心中的秘密说出来,因为这不但会威胁到她的性命安全,使许多人遭秧受害,而且会使王子憎恨父王,甚至会加剧王子的反叛心理。所以,她想这些话就是人死话烂也不能说出来。
她毅然神色端庄从容自若地对王子回答说,“既然父王已将小妹许配于王子,小妹为何要与夫君撒谎瞒报?”说着,又用庄严郑重的口气对王子说,“父王确实只与小妹随意闲谈,并无遗嘱相议。”然后反问道,“大王的遗嘱不是已经向王室宗亲和外戚酋长们都宣布过了?”
阿塔瓦尔帕王子用鹰眼一般的目光把公主审视了好一会,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地问道,“不知小妹与父王都闲谈了那些话题,能不能说出来也让兄长听听?”
公主眨了眨眼,皱着眉头,凝思沉想了一会,说,“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所以,猛然一下都记不起来了。”
王子启发着说,“不急,不急,好好想想。”
但公主左思右想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就说,“我只记得给他讲了一个故事,至于其它话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王子把头摇了摇,口气阴冷地说,“小妹可是大智大慧聪明过人,昨晚跟父王说的话怎能全然遗忘了,这恐怕让谁都无法相信。”
公主还是再三地解释说,“都是些鸡毛蒜皮和儿女情长的闲话,要不,咋能说过就忘了?”
正好此时,有人来报说查尔库奇马大祭司在大殿外等着求见,阿塔瓦尔帕王子就说,“让他进来。”
安娜公主见王子要召见自己的亲舅舅,就要告辞,但却被王子挡住了。公主就说,“不知王子还有何话要说?”可王子并不说话,只是直直地走过来,猛然地把安娜公主搂在怀里,一边亲吻一边低语道,“我的小鸽子,今晚你不要走了,就呆在我的屋里。”
可公主却说,“不可不可。”但王子根本就不容她多言,说道,“什么不可不可的,我是基多王国的国王,我说怎么就怎么。”说着,便叫人把公主带到隔壁的寝室里。
历史就是这样,有时一件事就能影响整个历史进程。如果印加第十二代大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能再多活几天,能按照安娜·雅玛公主所说的那样把遗嘱再改过来,那么现在的美洲大陆肯定就不是今天这个样子了。可是,历史没有假如,就如漫漫长河翻腾到海不复还一样。
这时,查尔库奇马大祭司进到了议事内厅,阿塔瓦尔帕王子仍坐在王座上摆弄着那顶父亲曾戴过的红色流苏。红色流苏是印加大王戴的王冠,而王子戴的流苏则是黄色的。他这样做当然是想把自己不太好开口说的话直接地表示出来。而查尔库奇马大祭司本身就是个聪明人,所以,不等王子开口,大祭司就恭恭敬敬地走到王子的面前,笑笑嘻嘻地说,“王子召见,莫非是要我负责安置大王的葬礼?”
王子用欣赏的口气说,“舅舅果然聪明至极,不但已经知晓大王驾崩了,而且还知道我要让你负责安葬大王。不过,我现在最想知晓的是我怎样才能马上当上基多王国的大王。”
查尔库奇马大祭司眉头一皱,背着手踱了几圈步,就说,“此事何难?”说着,便走到王子的身旁,对着王子的耳朵低语了几句。王子一听,大喜,连声对大祭司说,“舅舅真上聪明绝顶!”然后,就让哈亚召母亲帕丽亚王妃来见。
帕丽亚王妃穿着一身黑衣进来,脸上的泪水还尚未擦净,见兄长和儿子在一起,还以为他们在一起商议大王的葬礼后事,就擦了擦脸,朝王子问道,“王儿有何商议?”
可王子却说,“我要马上担任基多王国之王,这事得要辅佐大臣基斯基斯亲王率基多军队统领及部下出面推举。我想母亲与基斯基斯亲王关系甚密,故想请母亲去说服亲王。”
母亲显得有些为难,说,“此事虽说不难,但有个条件。”
王子眉头一皱,问,“什么条件?”
王妃说,“要把秀婀许给基斯基斯亲王。”
王子一听,不禁有些恼火,心想秀婀是我的人,咋能随便给他,就说,“要别的女人可以,秀婀是我的人,要他想都不要想。”
王妃越发地显出了难色,用解释和劝解的口气说,“他说只要把秀婀许给他,要他干啥都行。而且,我也已经答应过他了。”
见王子一副固执的样子,当舅舅的大祭司也劝着他说,“王子休怪舅舅无礼多言,基多历来多产美女,但国王只有一个,如若王子当上了国王,全国的美女岂不全是你的?王子初为一国之君,根基不稳,若没有辅佐大臣和军队统领们的支持决然是不行的。所以,依舅舅之见,王子须将此女赠于亲王,使亲王能为你效犬马之劳。”
可阿塔瓦尔帕王子却说,“我乃基多之国王,难道连一个喜爱的女子都得让人,哪我还算什么基多国王?”说着,便气冲冲地甩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