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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阿塔瓦尔帕大王回到大帐里,感到有些困乏,就倒在床上睡了起来。直到傍晚时分才起床。可是,起床后还是感到慵慵懒懒昏昏沉沉浑身无力,就坐在床边半天都不想动弹。福阿替女孩为他端来了一杯酒,要他喝,因为他有个习惯,起床后或是吃饭前总得要先喝上一杯酒。可是,此时,他啥也不想喝,啥也不想吃,只是闷闷呆呆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啥。
他不由地想起了在基多王宫里的生活。在那里,他住在雄伟高大的屋室里,每天有许多宠爱的嫔妃相陪,有许多心腹大臣相伴,还不时地有人向他进贡和拜访。出门有大轿,进屋有地毯,一天到晚舒舒服服安安逸逸方方便便,可是,在这个鬼地方,不说连条小路都没有,而且整天下雨,数万大军困在此地,疾病漫延,没法进军;要说退兵吧,可那些荒蛮部落还都没有完全征服,所以,这些事让人一想就觉得心烦意乱。
这时,扎西古耶将军来报说金鸡纳霜树皮已经分给了各个营队,由当地人在帮着士兵们煮汤煎药。听着将军的报告,大王心情才觉得有所晴朗起来。他满意地点点头,躺在藤椅上对将军说,“很好,听土著头人说再过两天,就雨过天晴了,你就带上三千士兵跟着哈利亚人去东北方向清剿,听说那边有好几个近千人的大部落和村子。等把他们都征服了,咱们就可以凯旋回师了。”说着,便骂道,“这个阴湿多雨倒霉该死的深山老林,真不是让人久呆的地方。”
扎西古耶将军马上回道,“是的,大王,士兵和军官们也早就想快快地离开这里了。”大王面色阴沉,语气强硬地说,“你去告诉那些士兵和军官,就说我说了,要想快快地离开这里,就要快快地把那些荒蛮的蛮族部落给我收拾干净。否则,就是寒冬腊月也得给我呆在这里。”将军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不该多嘴多言,马上答道,“是,大王。”说着,便匆匆地离开了大帐。
喝过当地人煎制的汤药,士兵们的病情很快就有了明显的好转。而且,通往河东的索桥也已经修好了,最让人欣慰的是连绵的雨季终于停了下来,天空露出了明朗而灿丽的金光,照在人们的脸上和心里,让人感到又温暖又亮堂。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整,扎西古耶将军早已做好了继续东征的准备。
扎西古耶校官带着三千士兵,在一名会说当地土著话的名叫加沃的士兵带领下,翻山越岭,穿过密林,终于在一片平缓的山地间发现了一条小路。于是,他们顺着小路一路朝着偏北的方向走去。而这条小路却是弯弯曲曲,时隐时现,在空旷荒野的山间和密不透光的林中无尽无止地延伸着。走上多少里路都见不到一个人影,道是豺狼野兔和猢狸时常在路边和林间出没,还有那些各种各样的蝴蝶和毒蛇随处可见。
大约又走了三四十里路,将近到了中午时分,部队才来到原始森林边的一个非常小的村子。村子里满共才有三五间房屋。屋子几乎都是用木板做成的,非常地简陋破旧。屋子门前坐着一位四五十岁的女人和一名年轻女人,两人浑身上下赤身裸体一丝不挂,脏脏兮兮黑黑黝黝。年长的女人正在吃着一小块生肉,而那位年轻的女人正在给怀中的婴儿喂奶。见从村口那边一下来了这多的士兵,两个女人吓得用恐惧的目光直愣愣的望着这些陌生人。
扎西古耶校官见此情景,就对那位年长的女人问道,“你们村里有多少人?男人们都干啥去了?”
但那两个女人莫名其妙地直摇头,显然她们根本听不懂校官的话。道是那位名叫加沃的向导把话翻译给了那位年长的女人。那年长的女人说村里总共只有十二三人,男人都出外狩猎去了。扎西古耶再往下问,两个女人只是用警惕而怀疑的眼光望着他们,啥话也不肯再说。
校官先让士兵们坐在原地休息,带着几个卫兵和加沃出村去找外出的男人。因为校官知道男人们如果是在种地,就不会去很远的地方。他们出了村子,朝一条向西北的小道走去。刚走不远,就听到有人在砍树的声音。
他们寻声走去,在一片林子里看到一位赤身裸体的男人在用一把斧头砍着一棵很粗的大树。几个卫兵轻手轻脚地围了过去,猛然出现在那人的面前,用长矛对准那人,并把他手中的斧头夺了过来。那人吓得浑身发抖,坐在地上惊恐无措。校官马上示意让卫兵不要为难他,然后让向导朝那人问话。
向导问那人近处何处有比较大一些的村子。那人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向导朝校官耳语了几句。就见校官对卫兵大声吼道,“把这人给我吊起来,狠狠地打。”
于是,几个卫兵就用一根绳子把那人五花大绑起来,头朝着地面吊在了树上,用短刀在他的眼前晃了几下,就要刺扎他的面颊。那人当既就吓哭了,指着西北方向说那边有一个村子,住着很多的人。还说他本来就住在那里,只因犯了规矩,才逃到了这里。校官对他说,“那你给我们带路。”那人连忙点头。
校官让卫兵把那人从树上放了下来,松了绑,带着他回到了村里,关在了一间小屋里,然后命令全体官兵抓紧时间吃饭,稍作休息,做好上路的准备。
三千人的大部队在狭小的村落旁边的林中四处分散开来,坐在地上,开始把随身携带的土豆和玉米饼拿出来,就着水和肉干吃了起来。吃完饭,扎西古耶校官就让号兵吹响了牛角号,要集合上路。
原始森林越走越密,林间小道走着走着便没路了。全凭着那个男人带路,淌着没膝高的荒草朝前走着。如果这个当地人把他们引入一条死路或是半路跑掉,那么,他们这些人也许就会困在这些荒野密林里,不知朝何处走。所以,校官让卫兵把那个男人用绳子捆着,并由一个卫兵牵着绳子,以防男人跑掉。
走到一个山顶时,天突然下起了大雨。士兵们急忙找地方躲雨。可是,这荒山野地哪有避雨的地方。所以,只能躲在大树下面,听着炸雷在耳边响着,看着闪电在眼前划过。不一会,士兵们的衣服就被雨水淋湿透了。不过,这山中的雨水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云消雾散,日出天晴,巨大的彩虹出现在林海荒山的上空。
士兵们继续赶路,在没有路的山间爬过一山又一山,淌过一溪又一溪,大约在下午黄昏暮晚时分,终于看到了一条通往前方的清淅的小路。顺着小路再朝前走,便来到一条深谷之中。深谷并不宽,有条溪流拦住了小路。溪水湍急,深不见底,一条用粗壮的藤条扎起的索桥飞架在两岸之间,藤条上面铺着许多木板,两边各有一条护栏。扎西古耶让士兵们一个一个地从桥上通过。索桥摇晃得很厉害,但士兵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这样的索桥走过很多,所以也并不觉得担心害怕。
很快,整个部队就过到了深谷的对岸。校官马上带领队伍顺着小路朝着村子那边走去。不过半里路,就见一片山谷间,零零散散地散落着一座座简陋殘破的茅屋农舍。
校官就问那男人,“村里到底有多大,住多少户人家?”
男人回答说,“村子沿着这条山谷和溪水两岸一直连绵约五六里路,大概住有一百多户人家,约三四百人。”
于是,扎西古耶便让部队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搭起帐篷宿营,然后,派瓦利扎卡尉官和翻译加沃带着那个当地男人去村子里侦察打探。不过一个时辰,侦察打探的人回来了,向扎西古耶报告说这个村子约有近百户人家,屋舍简陋,居住分散,沿着山峦和溪流一直延绵约五六里路。还说这村里的人个个赤身裸体,男人女人混居淫乱。他们不但在嘴唇上穿孔,还把脸上分成四个部分涂上黄、蓝、红、黑四种不同的颜色。而且不管是男人或是女人都把头发留得很长并蓄卷起来。而他们蓄卷的长发好象从来都不曾梳洗,上面沾满了草屑、尘土和虱子。
扎西古耶一听他们所面临的是这等低劣野蛮的部落,便再次派他们三人进到村里劝降。因为印加人在攻打一个部落和村子之前,总是要先派人前去与那里的酋长或头人进行劝降或是谈判,如果他们愿意归顺印加王,那么,印加王便会向他们公布印加帝国的法律,把太阳神作为他们崇拜的偶像,并派人向他们灌输和实施印加帝国的文明统治,使他们的生活方式慢慢地融入于印加帝国的方式之中。如果对方不肯受降,那么,印加王便会指挥部队进行攻打,迫使其归顺印加王。只要不是那种死硬顽抗或是凶狠暴虐者,印加王是不会对他们死拼硬打赶尽杀绝。
傍晚时分,扎西古耶校官正在帐篷里打盹,有人来报说派去劝降的人回来了。扎西古耶便从铺在草上的骆驼皮毡上起来,坐在了一把木椅上,然后要瓦利扎卡他们进来。
那些人进来了,还带来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这个男人约有五十来岁,黝黑干瘦,全身赤裸,脸上涂着四色,嘴上穿着小孔,而且鼻孔上方的软骨上穿着一个小洞,挂着一个由黄金做的如耳环类似的饰物。脖子上戴着一个很粗大的黄金项圈。胸前和胳膊上刺着老虎的图案。据说这是他们部落的崇拜偶像。只是头顶戴着一顶用雉类华丽而修长的羽毛编制的头冠,让人一看就知是当地的头人或是部落的酋长。
见到扎西古耶校官,头人赶忙跪下身子用嘴亲吻他的脚。扎西古耶很不习惯这种礼节,朝凳子上一坐,就指着对面的那个凳子让头人坐下。头人虽然坐在了凳子上,但身子一躬一屈地好象还在继续地给征服者行礼。
扎西古耶问道,“你是这里的头人?”
经加沃从中翻译,老人点了点头。
扎西古耶又问,“你愿意归降基多大王,把光明灿烂的太阳作为自己部落的偶像?”
老人说,“是的。只要你们能保证本族人的安全,我愿意把太阳作为我们的偶像。”
扎西古耶说很好,然后,就让卫兵拿来两个杯子,斟满酒,递给了老人一杯,说,“来为咱们的盟约干杯。”
两人喝过酒,头人便邀请扎西古耶去村子里做客。扎西古耶本来就对这个部落中稀奇古怪的事感到好奇,所以,就很乐意地接受了头人的邀请,当即带着加沃和七八个士兵,跟着头人一起去了村子。
一条小路在溪水与山峦之间延伸,路边满是密林和深草。清亮的溪水哗啦啦地一路奔流着,暮晚的凉风无声无息地一阵阵地吹来,多少让人感到有些阴凉。沿路上可以看到一座座用荒草和松叶搭起的极其简陋而狭小的茅屋寒舍稀稀零零地散落在小路边。而每当他们从这些茅屋寒舍旁路过时,就能看到一些女人和孩子净光着身子,张着那涂着四种颜色的笑脸站在屋前路边,用那种稀奇古怪的目光朝着他们观望着,好象是让人奇怪和惊讶的不是他们自己,而是这些他们从未见过的穿着衣服的人。
看到这里只有女人和孩子,而不见男人,扎西古耶就问,“怎么不见他们这里有男人?”
加沃解释着说,“听说基多大军来到村前,男人们都吓得躲起来了。”
扎西古耶就让头人对那些女人和孩子们说,“告诉他们,就说基多大军不是来攻打他们的,而是来把太阳神的光辉和温暖送给他们。”
大概走了两三里路,在一片山峦与溪流间比较宽敞平坦的林边,就见有四五间比较大一些茅屋。这些茅屋是用大小相同的松树树干埋在地里,围成一个圆形的屋状,再用泥浆将树干之间的缝隙堵严。而屋顶也是松树树干做成的伞形,再用泥浆和杂草树叶糊住。所以,屋子显得十分地低矮和狭小。这就是当地头人的屋舍。
来到头人的屋前,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扎西古耶就让士兵们在屋旁四周担任警戒,自己带着加沃跟着头人朝着一间点着灯的屋子走去。刚进到屋里,就见在一支点燃的松树火光之下,铺着几张兽皮的地上,有三个年岁不同的女人和一位三十来岁的男人正躺在上面,其中那个男人正搂着一个十五六的女孩。
见到头人带着陌生的客人来了,他们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给客人让地方。扎西古耶站在门前看着这不足十平米的屋里,有大半间是铺着兽皮,就知道这里是他们的卧室。可是,一个卧室里睡着这多的人,而且是男女混居,也就觉得实在有些看不过眼。
他实在是不想跟这些又黑又脏的野蛮人坐在一起,可是,不等他犹豫,两位女人已经从兽皮上站了起来,来到他的面前,然后一边一个地把他搂住,几乎是把他架着坐到了一张大块的兽皮上。看他坐下,加沃也跟着坐在旁边的另一声兽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