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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金帝国的覆灭(长篇小说)(上卷)《血色夕阳》张宝同
清晨的曼塔罗河十分清澈,凉风静静地吹过,太阳还被半边的山峰遮挡着,所以,山谷间一半亮着金光,一半却透着阴凉。站在河边朝着河谷间一眼望去,就见平坦宽阔的河谷间搭着一座座白色的军营帐蓬,至少有上千座。
在库斯科京城周边二十多公里以内的城郊正处在极端的恐怖之中时,而精心策划和亲自指挥着这场报复性的大屠杀的基多大王阿塔瓦尔帕正带着王后和妃子享受着浩哈小城的宁静与安祥。
这天吃过早饭,阿塔瓦尔帕大王象往常一样带着王后和妃子在曼塔罗河岸边游历和散步。基多大王被众妃们簇拥着,并由两位最宠爱的年轻妃子库塔和玛卡两姐妹搀扶着,缓缓地走在绿草如茵的岸边。
依那和乌嘎也是两姐妹,她们虽然是阿塔瓦尔帕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的宠妃,在卡帕克大王死后,姐妹俩又成了阿塔瓦尔帕大王的宠妃。因为在印加帝国,王子不但能继承父亲的王位,还要继承父王的妃子。印加的平民百姓也是如此,儿子不但能继承父亲的妻子,而且兄弟间有人死了,哥哥或弟弟就要把他兄弟的妻子继承过来。
其实依那和乌嘎姐妹俩的年龄并不大,顶多不过二十出头。而且她们都是基多王公家的女儿,不但天资绝色,而且很有个性,深得年轻大王的宠爱。
当她们陪同着大王走在河边的一片长满紫色小花的草地上,乌嘎就在地上采了几朵小花,放在了大王的鼻子前,问大王,“你闻香不香?”
大王连闻都没有闻就说,“香。”
乌嘎说,“我听别人说库斯科山谷中的花是最香的花。”
大王把眼睛朝着她一抬,问,“你听谁说的?”
乌嘎说,“是瓦伊纳·卡帕克大王对我说的。”
大王听着这话,就没有吭声。
这时,那个最年幼的玛卡妃子就大着胆子问道,“大王,我整天听别人说印加和库斯科,可是,它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王说,“印加和库斯科都是克丘亚语,印加的意思是太阳的子孙,而库斯科是世界的肚脐,也就是世界的中心。”
乌嘎一听大王讲起了库斯科,就问大王,“这里离库斯科还有多远?”
大王说,“好象还有四百公里。要是让你走,最少还要再走七八天。”
乌嘎就说,“就是让我走上四五十天,我也愿意。”然后又说,“大王去过库斯科吗?”
大王摇了摇头,说,“没有。”因为他是在基多出生,在基多长大。
乌嘎说,“印加人有一句话说,没去过库斯科可是人生的一大遗憾。”
大王一怔,问,“有什么遗憾?”
乌嘎说,“先王过去给我和姐姐讲过许多有关库斯科城的名胜和建筑。那里有许多帝王的王宫,有太阳神庙,有萨克萨瓦曼圆形古堡,有巨石建筑群,有印加圣谷,有人造梯田,有绿色园林,还有山地、高原、峡谷和河流,风景美丽,气候凉爽。在库斯科北面的山上,还有不少印加遗址。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萨克萨瓦曼石寨。石寨共分3层,每层都由可做战斗掩体的褶形石墙构成。这里的石墙所用的石块更大,有的竟有一个院子那么大。在离石寨不远的地方,还有王室墓地、贵族妇女沐浴的清泉、祭神的圣坛等石墙遗迹,向人们显示古印加帝国文明所达到的高度。而且在库斯科西北一百多公里的高原上,有一个叫马丘比丘的古城遗址,意为古老的山巅,在很高的山上。古城两侧为是悬崖峭壁,万丈深渊,山下乌鲁班巴河水流湍急,四周峻岭环抱,丛林密蔽,隐于云雾之中,使石城给人一种神秘之感。这些都是令人神往的地方。难道大王就不想过去看看?”
对于阿塔瓦尔帕来说,库斯科是一个既熟悉而又非常陌生的地方。那个地方可以说是他父王和祖辈的京城。可是,这个地方他从来都没有去过,但他也从来没有感到过有什么遗憾。因为他身上只有一半的印加血统,还有一半是基多血统。他的外祖父曾是基多国王。他的父王瓦伊纳·卡帕克大帝当年与他的外祖父在基多进行生死决战时,他的母亲才只有十六岁,还是基多国王的公主。那次大战之后,印加大王征服了基多王国,他的外祖父含恨而死。之后,父王娶了那位基多王国的公主。那位公主就是他的母亲。他出生后,一直跟随着父王在基多北方征战和平叛。所以,父王一直没有再回到库斯科,而他也没有去过库斯科。但许多从库斯科来的王公和亲人都对他讲过库斯科。本来他对库斯科还是充满着好奇和向往。可是,王位的争夺使他对库斯科却有着一种极其的仇恨和蔑视。所以,听乌嘎把库斯科说得天花乱坠,他也就不好再把对库斯科的仇恨与蔑视说出来,只是说了一句,“其实那里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
乌嘎却说,“那是因为你没去过,不知道那里有多美。”
姐姐依那当然明白大王对库斯科的内心情感,见妹妹不明世理,不懂礼俗,怕让大王生气了,就对乌嘎训斥着说,“哪有你这样跟大王说话的?不怕大王生气,会惩罚你?”
乌嘎不以为然地说,“大王向来宽宏大度,不计小人之过,哪象你说的那么小气?”
大王也说,“也只有乌嘎敢这样对我说话。不过,我喜欢她这种天真直率的个性。”
乌嘎听着这话,越发地大起胆子,对大王说,“你当大王也这长时间了,也该到库斯科巡游一番,带我们去看看那里的风光景色和风土人情。我们跟大王千里迢迢爬山涉水来到这里也实在是不容易,就带我们一起去库斯科吧?”身旁的几位妃子也一起恳求着说,“大王,你就带我们去库斯科吧?”
阿塔瓦尔帕大王实在是对库斯科不感兴趣,甚至有些反感,但是,见妃子们都这样地恳求着他,就说,“让我考虑考虑再说。”然后,就对妃子们说,“回宫。”
大王所说的这个宫并非王宫,而是坐落在河边和大道旁边的行宫。行宫是一个用围墙围起的小院,院里有两三排房屋。而前排中间的那个屋室便是基多大王的议事室。那是大王一天之中呆得最多的地方。特别是近一两个月里,几乎每天都要把自己跟一些王公和大臣关在屋子里商议和谈论着一些大事。
他被妃子们簇拥着刚回到小院里,哈亚就跑过来说,“禀报大王,王宫侍卫官乌萨卡从库斯科那边回来了。”
大王一听,马上甩开妃子们,快步地朝着议事室走去。他进到议事室,乌萨卡已经跪在地上等着他呢。他还没坐在椅子上,就急忙问道,“那个该死的曼科王子有消息了吗?”
曼科王子和华斯卡尔王子是印加帝国法定的王位继承人。华斯卡尔是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与他的亲妹妹拉瓦·奥克略所生。而曼科王子却是瓦伊纳·卡帕克大帝与他的堂妹玛玛·伦图所生。瓦伊纳·卡帕克大帝的父亲,印加帝国的第十一代君王图帕克·印卡·尤潘基国王和他的参政院的全体成员下令,宣布拉瓦·奥克略和玛玛·伦图两位妻子都为瓦伊纳·卡帕克大王的合法正妻即可雅。也正是因为曼科有这样纯正和高贵的身份,他的漏网才让阿塔瓦尔帕感到十分地担忧和不安。
乌萨卡怯怯地回答说,“可是,关于曼科王子没有一点的音讯。华斯卡尔和他的辅佐大臣巴巴拉·帕尔卡亲王都说曼科去了阿亚库乔省去调动部队了。可是,我派人去了那里,那里的人说曼科确实来过那里去调兵了,而且也招募了差不多有一万士兵,可是,当他听说华斯卡尔被俘之后,就当夜赶回了库斯科。我们把他们的家人抓起来后进行审讯,他们家人说他就没有回到库斯科。”
乌萨卡又说,“后来,有人说在尤开河谷那边见过他,我就派人带着华斯卡斯的假信去了尤开河谷那边,可是,那边的人说他离开了尤开河谷,去了乌鲁班巴。我又派人赶到乌鲁班巴,可是,那边人说曼科王子根本就没有来过这里。”
阿塔瓦尔帕大王听着这话,眉头一下子就皱成了个疙瘩,因为他知道虽然华斯卡尔已经被他给俘虏并关押起来,而且随时可以将他处死。可是,华斯卡尔死后,马上就会有人推举曼科为国王。所以,这个曼科就有可能是他以后的一个心头大患。所以,他厉声责问道,“为什么不派人去其他地方找一找?”
乌萨卡说,“我派人去了所有的省份打听,可是,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
基多大王沉思片刻,说,“我料他一个毛头孩子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不过,还是要继续打听他的下落,一旦发现他的下落,要想一些办法把他给我生擒活捉,我要把所有的印加王室成员斩尽杀绝,不留后患。”
乌萨卡马上附和着说,“请大王放心,我已经派许多人在打探着,只要一有消息,就能很快把他捉拿归案。”
阿塔瓦尔帕点了点头,接着,又继续问道,“那些印加王宫里的大臣,各省区的省督和酋长,还有多少没有抓到?”
乌萨卡想了想,说,“库斯科王宫总管库卡巴拉亲王、塔克那省的酋长乌巴鲁和帕斯科省省督华拉卡布亚亲王还暂时没有下落。”
大王非常不悦地说,“你没问他们都去了哪里?”
王宫侍卫官说,“我们对华斯卡尔和其他的大臣都进行了严格的审讯,他们都说被华斯卡尔派去招募士兵了。可是,我派人到他们招募士兵的地方去抓人,派去的人回来说,那里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大王说,“你们没有去问他们的家人?”
侍卫官说,“问过了,可他们说被大王派到外省去了。”
大王摇了摇头说,“不行,要对他们进行重新审讯,要想一切办法让他们说出实话。”
侍卫官哭笑不得地说,“可他们都已经被处决了。”
大王这才清醒过来,因为这些命令都是他亲自下的。他深思片刻,就说,“那些大臣和省督道是没啥,我最担心的就是曼科王子,如果他要是不被抓住,也许将来会惹出麻烦。”
侍卫官就说,“在曼科还没有被抓到之前,最好先不要处决华斯卡尔,只要华斯卡尔不死,曼科就不能成为印加的国王,也不会有人推举他为印加国王。”
大王点头说,“即使抓住了曼科,我也不会马上处决华斯卡尔,因为只要印加人还没有灭绝,华斯卡尔就不能被处决。我虽然把印加王室宗亲和王公贵族差不多杀光了,可是,印加人还在全国各地存在着,他们不会甘愿接受我这个非印加谪亲的大王的统治。所以,只要哪里有印加人闹事或反叛,我就可以用华斯卡尔的来管教他们。”
侍卫官说,“大王英明远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