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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加悲歌(长篇小说)《印加帝国的覆灭》(下卷)张宝同
半个月之后,跟查维斯一起出去的桑托斯突然回来了。当时,皮萨罗正在自家的餐厅里吃晚饭,看着桑托斯风尘仆仆,面色黑瘦,一副慌里慌张,心魂未定的样子,就感到有些不妙。于是,他马上放下饭碗,把桑托斯带到了客厅里。
桑托斯跟着皮萨罗一进到客厅里,就说,“司令官,大事不好了。”
皮萨罗先是一惊,但他马上镇定起来,说,“天塌下来由我顶着,你别怕,也别急,有话慢慢说。”
两人坐在了沙发的对面,皮萨罗拿起茶几上一支卷好的烟,给了桑托斯,自己也拿起一支点着,一边吸着一边说,“不急,慢慢说。”
桑托斯说,“我们跟着查维斯副官乘船乘风破浪日夜兼程,只用五天时间就赶到了通贝斯城。当时,那位叫巴卡·德卡斯特罗的法官还没有到达通贝斯,于是,我们就在通贝斯等着,每天到港口打听何时有从西班牙国内来这里的船。大概等了三四天,一艘从巴拿马到利马的叫‘五月花号’的大型帆船到达了通贝斯,于是,我们就找到了一位叫巴卡·德卡斯特罗的中年贵族,他说他是国王派来到利马检查和督导的法官。他还把一张国王的任命书拿给我们看。于是,我们就把他安排在印加贵族的一个豪宅里,还为他找了两位年轻漂亮的印加女子。本打算在那里歇上三五天,等那只‘五月花号’从通贝斯起程时,再陪同那位法官一起回利马。可是,在法官到来的第三天下午,就有两个穿着丧服的人,一看就是那伙智利帮的士兵,不知怎么就找到了那位法官。他们跪在那位法官面前,痛哭流涕地诉说侯爵先生如何地抢夺他们的土地,如何地枪杀阿尔马格罗,如何地烧杀抢掠,胡作非为。还说侯爵先生自称是印加帝国的皇帝,可以与西班牙国王平起平坐,所以横行霸道,为所欲为,蔑视法律,贬低国王。”
“当天晚上,那位受到智利帮士兵蛊惑的法官就把查维斯叫去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而且当即就离开了那家印加豪宅,移到了别的旅店。所以,查维斯将军就连夜派我回来给你报信,说这位叫巴卡·德卡斯特罗的法官是带着国王的使命来的,他的观念和立场很固执,可以说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好像就是专门来找咱们的麻烦。查维斯将军让我赶来报信,好让司令官及早地做好思想准备。”
皮萨罗听着这话,半天无语,一直把一支烟吸完,才自言自语道,“我还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的人。”说着,便带着桑托斯回到了餐厅。这时,孩子们已经吃完饭了。女仆正在收拾碗筷和桌子。皮萨罗对印加公主说,“再给我们做几个菜,拿些酒来,我跟桑托斯喝上几杯。”
印加公主说,“老爷,请稍等。”就进到了厨房。
半小时之后,印加公主就把一盘红烧羊肉、一盘红烧土豆、一盘骆马肉干和一盘西红柿炒鸡蛋端上了桌,把一壶奇洽酒和两个杯子放在了桌上。皮萨罗把两个杯子里倒满酒,递给桑托斯一杯,说,“这次出去,辛苦了,就算我给你接风。”然后端起酒杯跟桑托斯碰杯。
因为心烦意乱,情绪不好,酒喝起来也没味,所以,喝了两杯就不想喝了。
可是,桑托斯却像多少天没吃过饭似地,不但把那盘红烧羊肉和骆马肉干吃完了,而且还把那盘土豆和西红柿也一扫而光。看着桑托斯饿成这样,皮萨罗就说,“吃饱了没?没饱,就再给你做两个菜。”
桑托斯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说,“饱了,饱了。”
吃完饭,送走桑托斯,皮萨罗就让人把皮卡多和阿尔坎塔拉找来。三人一边吸着烟一边商量着事情该咋办。可是,三个人吸了许多烟,烟头装满了三个烟灰缸,还是没想出个好办法。眼看着月明星繁,夜深人静了。皮萨罗看到大家都在不停地打呵欠,只得对自己的秘书和堂兄说,“算了,天也晚了,你们都回去考虑考虑,咱们明天再说。”
皮萨罗拎着长剑从客厅里出来,来到了卧室门前,敲了敲门。这时,图图拉醒来了,光着身子从床上起来,把油灯点着。皮萨罗进到了屋里,把长剑挂在床边的墙上。自从埃尔南多走后,他就开始养成了随身带剑的习惯。
图图拉看着皮萨罗打着哈欠,满脸的倦意,就问,“怎么一直熬到了这时?”
皮萨罗怏怏不乐地说,“桑托斯刚从通贝斯那边过来,说智利帮那伙人派了几个人穿着丧服去了通贝斯,向那个国王派来的法官痛哭流涕地控诉我的罪行,搞得那个法官当即就听信他们的谣言和蛊惑,朝着查维斯进行质问,还说要对我和我的兄弟们进行严肃的调查。所以,我要跟我的秘书和堂兄要好好地商量一下对策。”
图图拉用肯定的口气说,“肯定是智利帮的士兵知道了你们派人去了通贝斯。”
这话让皮萨罗猛然地警觉起来,他脱下衣服进到了毛毡里,就说,“是的,肯定是智利帮那些人知道了查维斯带人去了通贝斯,要不,他们咋会这样做?”
图图拉躺在了他的身边,也没吹灭灯,就对皮萨罗说,“这是无容置疑的。”
皮萨罗就一边想一边说,“可是,这件事只有秘书、堂兄、查维斯和我知道,再没有任何人知道,怎么就会走露了风声?”
图图拉问,“查维斯离开那天,会不会有人看到?”
皮萨罗说,“那天早上是我让皮卡多为他们送行的。”
图图拉说,“我们印加有句话说,隔墙有耳,隔山有眼。这件事不是有人看到,就是有人听到。”
皮萨罗想了想,说,“要说跑风露气,也是皮卡多那小子干的。那小子虽然聪明,有文化,点子多。可就是不稳靠,喜欢说大话。我到明天要好好地问问他。”
图图拉说,“你问他也没用,他不会承认。你还是应该想想如何对付那个国王派来的法官。”
皮萨罗长长地叹了口气,骂道,“他妈的,这家伙有点不沾腥晕,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图图拉说,“没有不沾腥的猫,没有不好色的人。只是他不想沾你的腥。因为他怕沾了你的腥会毁了他的名。”
皮萨罗觉得这个年轻的印加妃子还真是智慧不浅,就伸出胳膊把她用力地搂了一下,然后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说,“我的小鸽子,幸亏你是个印加妃子,如果你是印加大王,我们西班牙人也许会死无葬身之地。”接着,他又问,“你说我该怎样对付那个国王派来的法官?”
图图拉斩钉截铁地说,“杀了他。”
皮萨罗吃了一惊,说,“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你以为这个人是什么人?他是国王派来的。”
图图拉说,“可他是你的敌人。对待敌人就得要杀,否则,他就会杀了你。”
皮萨罗沉默良久,觉得这话是有道理,可是,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如果把国王派来的人杀了,那么他皮萨罗和兄弟们的末日也就不远了。所以,他摇了摇头,说,“算了,不说了,咱们还是睡觉吧。”
可是,这一夜他怎么都睡不着,一直在考虑着这个棘手的问题。一会儿在想他派查维斯去通贝斯是谁走露的风声,一会儿思考着该如何应对那个不肯就范的法官。不知是什么时间,他睡着了一会,可是,还不等天亮,他又醒来了。看着身旁图图拉熟睡的样子,他就想着自己这一生不是经历着大富大贵,就是经历着大风大浪。如果他能重新再活上一世,他宁愿去做一个安安稳稳的读书人,也不再去干这种九死一生的冒险。
大概到了快天亮时,他突然地从梦中醒来,梦见自己乘坐的大帆船遇到了****,在风暴中沉没了。就在帆船沉没的那一刻,他一下子给吓醒了,出了一身的汗。也就是这个恶梦给了他一种暗示。他心中不禁一阵狂喜,就马上把身边的图图拉给弄醒了,“我的小鸽子,我有办法了。”
图图拉先是一怔,然后就问,“有了啥办法?”
他就低声地对她耳语,生怕这话会被别人听到。图图拉听着这话,就说,“就该这样。”
于是,他兴奋得要起来。可是,图图拉拉住他,说,“你起来那么早干嘛?别人都还没起来呢。”说着,就把他又拉进了毛毡里。
因为睡不着,他就把他的想法讲给图图拉听。图图拉听完,就对他说,“这次你可要千万保密,只要走露一点风声,你和你的兄弟们就要彻底完蛋了。所以,这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的秘书。”
皮萨罗十分感激地把图图拉紧紧地搂在怀里,说,“我以后要把你当成我的智慧女神。”
第二天一早,皮萨罗让卫兵把堂兄阿尔坎塔拉叫到了他的客厅里。为了不让智利帮的士兵们看到阿尔坎塔拉,他拐了一个大弯,绕过广场,来到了皮萨罗的小院里。
阿尔坎塔拉一见皮萨罗就说,“智利帮的那些士兵们这几天聚在广场上,又是唱歌,又是欢呼,好像他们的好日子就要到来了一样。”
皮萨罗恶狠狠地说,“他们也别高兴得太早了,我要让他们的希望变成绝望。”
阿尔坎塔拉觉得皮萨罗的话音不对,就说,“侯爵是不是又听到了什么消息?”
皮萨罗说,“桑托斯昨晚回来了,带来了非常不好的消息。”然后,就把这事给堂兄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听到这个消息,阿尔坎塔拉大惊失色,忙说,“这可怎么办?”
皮萨罗说,“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杀了他。”
阿尔坎塔拉惊得差点叫了出来,“杀了他?他可是国王派来的。”
皮萨罗镇定地说,“当然不是光明正大地去杀他,而是让他在风暴中不明不白地死去。”
阿尔坎塔拉当然明白堂弟的意思,就点了点头,说,“也只能这样做了。”
皮萨罗用强调的口气说,“任务重大,而且必须绝对保密,所以,派别人我不放心,只能派你去。”
阿尔坎塔拉自然是不想承担这样的任务,可是,他又不能回绝。因为这位堂弟平时给过他不少的好处。他犹豫了片刻,就说,“好吧。”
皮萨罗说,“堂兄放心,事后我会对你重重地奖赏。”
阿尔坎塔拉说,“兄弟放心,我会千方百计地完成任务。”
皮萨罗非常满意地拍了拍堂兄的肩膀,说,“很好,我没看错人。”然后,他把一张地图铺在桌上,一边指着地图,一边对阿尔坎塔拉说,“那位法官乘坐‘五月花号’已经离开通贝斯有两三天了。你马上带人赶到特鲁希略港,在那里等待。估计‘五月花号’到达那里之后要休息两三日。你就带人上船,刚好查维斯也在船上,你要秘密地跟查维斯取得联系,商量好下手的办法,然后,见机行事,要置他于死地,又不能露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阿尔坎塔拉说,“侯爵放心。”、
皮萨罗又用强调地口气说,“这次行动必须要做得严丝合缝,不得有任何的疏忽和闪失。”
阿尔坎塔拉说,“侯爵放心。”
皮萨罗又说,“为了保密,你只能带上两人,伪装成印第安人,明天天不亮就出发。沿途不得和任何人接触。要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一定要赶在‘五月花号’之前到达特鲁希略港。”
阿尔坎塔拉说,“我知道。”
皮萨罗见阿尔坎塔拉欣然同意了,就对他说,“我给你物色了两名助手,一位叫罗德里格斯,一位叫加西亚。这两位年轻人头脑清楚,办事利索,对我非常地忠诚,绝对可靠。”
阿尔坎塔拉一听,就说,“这两人我怎么没听说过?”
皮萨罗说,“他俩是我特选的密探,为我执行最机密和最重要的任务。除过埃尔南多,一般人都不认识他们。我相信他们两人定能协助你完成这顶艰巨的任务。”
阿尔坎塔拉点了点头,说,“很好,那我什么时候和他们见面?”
皮萨罗说,“你们明天凌晨三四点钟出发,我会派人把你们一起送到港口的船上。到时你们就能在一起了。”
阿尔坎塔拉说,“那我告辞了。”
皮萨罗起身,紧紧地握着堂兄的手,说,“我祝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然后,将堂兄送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