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情如握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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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阳光从竹叶间隙中照射下来，映入眼眸，刚刚好的光亮与温度，让人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小灵拉过一片竹叶，这种叫做湘妃竹的竹子，因上面斑斑点点，犹如泪痕，因而得名。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能说出这种动人至深的话。”

湘夫人漫步从小屋中走出，她的声音依然是那么轻盈柔弱。

小灵无法想像，这样温柔的女人，为什么杀起人来，却也一点不会手软。

今天，已经是小灵醒来的第三天，这三天里，湘夫人对他的照顾无微不至，宛如一个完美的女人，照料着自己丈夫的生活起居。

老实说，如果不是知晓她的身份，如果他不是穿越而来，如果不是为了救出自己的妹妹，小灵或许会陷入这个温柔乡的陷阱之中。

但正因为不是，小灵才更明白，这个女人不管对他多么的好，都不会产生一丝感情，她的心，从始至终，都系在湘君舜的身上。

“夫人见笑了，只是听夫人讲了几天自己的故事，有感而发而已。”

小灵盯着湘夫人，深吸一口气，重重道：“只不过，夫人认为你如今与舜先生的感情，还是以前那样至死不渝的情感吗？”

他当着湘夫人的面，伸手在竹叶之上轻轻一抹，那泪竹之上的斑点便消失不见，留下的，唯有手上那一抹鲜红。

这些竹子，根本就不是什么湘妃竹，上面的斑痕，全是鲜血溅射而形成的。

这个潇湘谷，有多少的斑驳泪痕，就有多少的鲜血飞溅，就有多少的生命流逝。

这个潇湘谷光鲜的背后，是无数的白骨皑皑，是无数的无辜冤魂。

“这些竹叶之上的每一滴泪痕，都是葬身在潇湘谷的无辜生命，每一个都曾是夫人心中的舜先生吧，而如今，他们白骨累累，夫人认为，您对舜先生的感情，还是从前那样的清澈无瑕么！”

“我对舜的感情，从未改变。”湘夫人对于小灵识破她的真实面目没有一点惊讶，她甚至连表情依然是那么感伤，声音依旧那么温柔。

“真的是这样么！”小灵忽然笑了起来：“夫人，在下年幼，尚不知情之滋味，可在我的家乡，有一种说法。”

“什么样的说法？”湘夫人话语中带着不可置否，她深信自己对湘君的感情。

小灵双手慢慢运动，虚空划了几个手势，便见空气凝结，慢慢成水，结而为冰。

“在我的家乡，说爱如冰，爱越深，冰越厚。”

他将功力凝结成的冰块放入湘夫人手中，接着道：“若这块冰便是夫人的爱，不知夫人会怎样对待。”

湘夫人没有言语，只是将这冰块死死抓住。

然而，人的手心是有温度的，而冰遇热则化，所以她握得越紧，那冰就化得越快。

“如今夫人的情况，就像这冰块，夫人抓得越紧，则冰融化越快，自己也就越加寒冷。”

湘夫人看着这不断融化的冰块，感受着手心传来的寒意，眼中露出一丝不可察觉的迷茫。

看着她的样子，小灵笑而不语，知道她被自己这领先了两千年的怪论打开了心中坚定基石的一丝缝隙。

小灵漫步回到房间，独留湘夫人一人沉思。

“希望她能够想开吧。”小灵不希望这样温柔美丽的女人一直活在她自己编织的梦里，也不希望美丽的潇湘谷中再添上更多无辜生命，所以才会想要帮她解开心结。

看了一眼怔怔无神的湘夫人，小灵盘膝而坐，开始运功疗伤。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小灵才知道内力的妙用，不但能够强身健体，增强体魄，而且能够活跃细胞，增强生命力。

内功修为越高，则恢复力越强，而某些内功心法，本身还有治愈自身的功效，比如道家包容万物，道法自然的内功。

这几天中，经过不断的疗伤，那道本来有些致命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不再影响活动了。

而之所以想要开导湘夫人，将她拉离那个越走越黑的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小灵想要离开了。

他不想在离开时与救了自己一命的湘夫人交手，这才试着晓之以理。

至少能有多少效果，那就要看运气了。

过了数个时辰，湘夫人才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她的样子看起来十分迷茫。

“我和舜，真的回不去了么？”

小灵没有回答，反问道：“这个问题，我想夫人你早就已经明白了吧？”

是的，这个问题，她是一直都知道的，她只是不愿面对，所以才一次一次编造着这个虚幻的美梦，一直不愿醒来。

“是的，我一直都知道！”湘夫人眼中泪滴一点一滴划落。从她们姐妹逼着那个男人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他们的感情就已经变样了。而当她们一起跳入水中，当他只救起一个人的时候，这段感情已经结束了。

只是她一直不愿接受这个现实而已。

然而，舜早已用自己的行动表明了这件事，只有她还一直心存妄想，所以才不断将来人打扮成舜的样子，想要触碰那久违的温暖。

可惜，梦终究是梦，总有醒来的那一天。

她泪眼婆娑，看着小灵，似乎带着最后一点点的希冀，轻轻说着：“舜不回再回来了，可我不想孤独一人，你不会走的对吧？你会陪我么！”

然后，还是要绕回这个问题么？

小灵很挫败，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么？难道最后，还是要和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女人交手？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

如果不是还有妹妹要救，如果不是还有重要的人等着他的归来，如果不是还有太多的梦想要去完成。

他不在意在这里陪着一个心存好感的女人一辈子。

可惜他不能。

“夫人！”小灵顿了顿，组织着措词，盯着湘夫人的眼睛，小心翼翼道：“人总是向往着自己的，而自由就像是水，如果只在一地囤积，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滩死水，没有任何活力，而如果流入溪流，汇入江河，那样的水中，才会有鱼虾生命，才能滋润万物。”

“这么说，你还是要走么！”

湘夫人声音依然那么温柔，但小灵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他暗自防备，点了点头。

“好吧！”那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滴，看起来格外让人心疼。

她伸手擦干了泪水，正当小灵以为她要出手了的时候，她笑了，依然是最初那种温柔的笑意。

“你要走可以，只不过你的伤口我仔细检查过了，那是阴阳家的聚气成刃功法造成的，而你前不久凝结冰块使用的功法，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里面应该有着道家的万川秋水和阴阳家的九水风起的影子吧。”

小灵一怔，那时他太过放松，竟然不自觉地用出了道梦阴阳功法，没想到竟然被湘夫人看出来了。

“据我所知，在阴阳家之中，修炼聚气成刃的，除了东皇阁下，便只有注定成为左护法的星魂。”她用美丽的眼睛斜了小灵一眼，竟是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小灵无视了她的眼神，沉吟片刻，心知瞒不住，便大方地点头承认了。

“不错，伤我的正是星魂。”

“你既然身具道家功法，再要潜入阴阳家，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吧！”

湘夫人一语成谶，道破了小灵的目的。

“看来不打过一场是不行了！”小灵暗叹，他是真的不想对这位救命恩人出手。

“那么...”湘夫人眼神凌厉，抬起了手，指向小灵：“你就给我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