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患难与共

叶惊云的眉头早已拧成了一个疙瘩，脸色阴晴不定，内心波澜不已。他以通灵星神的傲世功法也许能与岩洞紫陌、玉阑、彩犀及均已达到七眼或六眼的五卫们打个平手，却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再从他们手中顺利救下生死不明的秋泠，毕竟此刻对方一定会有了防范。他无奈摇摇头，没有能立即回答苏溪的话。

苏溪低声哭泣道：“叶师，秋泠是我的好姐妹，她不可以落入紫陌他们手里的。何况，我已经没有了姐姐，不能再失去这一个啊！求您了……”

提起姐姐，叶惊云愣了那么一会儿，眼前又浮现出早已无数次回放在脑海中的景象：素衣飘飘，青丝缭绕，双眸盼顾生辉，举手投足都是那般的纯净无暇，口中小声叫着“师傅”一副知错的态度，眼角嘴角却是妙计得逞的开心。呵呵，眨眼间，这么十年就过去了。她在那另一个世界，是否还有这么多的欢笑和泪水陪伴着呢？叶惊云止不住抬头望着璀璨星空，慨然长叹。

“苏溪，我答应你，我带你去。我再试一次。”叶惊云终究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内心，低声道：“你千万小心，不要急着冲进去。你现在连一眼的功法都没能恢复，只能伺机而动。”苏溪点头不止。

是夜，千岩洞内静悄悄，似乎整座山都沉沉睡去，安静地连呼吸声也听不见了。天上的星星也小心翼翼地眨着眼睛。

叶惊云手握结印，从容踏进岩洞，却没有发现一个守卫，但他不动声色，依然稳稳踏着脚步向内走去。眼睛即便什么也没有看到，但他能清晰感觉到岩宫内有人紧密注视着他。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下一刻他就已经主动宣战了：“既然都在，那就出来一战吧！你们一定知道我来此地的目的，那就痛快点，要么交出秋泠本星师带走，要么就先打倒你们然后再带走。”

依然没有人回答，更没人跳出来攻击。走了一会儿拐弯时，却在前方有一片空地上，似乎有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子背对叶惊云而站，青丝及腰，时而踢脚，时而垂头，时而喃喃自语。一阵清风微微吹过，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什么香气，叶惊云心中浮起一丝甜蜜而苦涩的感觉来，层层的迷惘，淡淡的清醒，终于他禁不住紧张而充满期盼地颤抖着探出一只手，轻声叫道：“是谁在那里？你是谁？”白衣女子也不回转身，却昂头又低头，似乎微微赌气撒娇道：“师傅……你竟然不记得千煜了。人家不理你了。”

犹如在沙漠中寻找了很久的绿洲一样，叶惊云只觉得万分惊喜，却意识朦胧而模糊，他不停收回自己的手，复又伸出去，缩回就要走过去的脚步，又下意识停下。也许前面有了一道鸿沟逾越不得，但他又那般地渴望去触及。

白衣女子轻轻叹一声，百般无聊地背手将要离去。

叶惊云急道：“千煜，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白衣女子一愣，叶惊云却突然脑海中一个激灵，一副恐怖的面孔又飘出来，邪恶地笑着，似乎在诉说什么。他，又来了！不，是她已经死了，早就死了啊！叶惊云痛苦难耐，手紧紧抓扯着自己的头发，试图用疼痛赶走那无尽的迷茫和痛苦，几乎就要蹲坐到地上，最后仍然是大叫着狂奔出了这千岩洞。

白衣女子这才慢慢转过身来，冷冷地看着叶惊云狂奔而去的背影，嘴角扯起一丝弧度，竟然是紫陌！接着，暗中密切观察和准备的玉阑等人也闪身出来。玉阑微微笑道：“紫陌，你居然成功地吓跑了他。”

紫陌哂笑道：“不是我吓跑的他，我不过是用这些许的致幻香邀请魔鬼吓跑了他而已。准确说，恐怕是他自己把自己吓走的吧！”

岩洞外的苏溪追不上也拉不住发狂的叶惊云，在洞外看了又看天上的星空，长叹一口气，整理了下衣衫，独自走进了岩宫，不一会儿迎面就碰上了紫陌一行人。岩宫五卫中的残星、东桓和龙阳三人立即上前围住了苏溪，紫陌却禁不住哂笑，良久方道：“你们不必紧张，苏溪还需要你们如此紧张？凭她对秋泠的深厚情谊，她会自己乖乖走到石牢去的。残星，你带她去便是。”

苏溪冷冷道：“让我跟秋泠待在一起，我想陪她到最后。”紫陌许是心情不错，道：“随便你。”

石牢打开，秋泠躺在冰冷的地上，脸上的血迹也无人擦拭，看上去凄凉无比。苏溪见状，一阵心酸，奔上前，拼力抱起秋泠，一步一步努力挪到石床上，用衣袖一点一点轻轻地擦拭着血迹。她又忍不住用脸贴了贴秋泠的脸，感觉到还有温度和气息，才放下心来。

随她进来的残星并未立即离去，良久才道：“你明明好不容易逃离此处，何必再回到这魔窟？你这样跟她患难与共值得吗？她也许会就那么死了，就算现在不死，以后还是要死的。”苏溪不予以回答，只是轻轻将秋泠放平到石床上，脱去外衫盖在她身上，担忧地盯着秋泠的脸，紧紧握着她的手。

残星又道：“你放心吧，至少她现在不会死的。翊君不会让紫陌仙护杀了她的，紫陌仙护一定会保住她的命，只是会先让她受些折磨而已。”话毕，见苏溪仍然如石雕般不言不语，眼睛也未移动，残星只得离开了石牢。

岩宫内殿，紫陌和玉阑站在台下低着头，迟迟未敢看翊君凌厉的眼睛。紫陌尚未把秋泠之事详细告知翊君，可白日里秋泠自废象术功法时的大恸似乎被翊君感应到。他目前无法知道详情，但紫陌一再回报一切无虞。可是，他看着她眼中的恨意和快意，却敏锐感觉到秋泠一定是受了不小的创伤。罢了，这终究也是自己的选择啊！

翊君微闭眼睛，缓缓道：“救活她。我就快成功了，有些事留给我。”

避过一次大训，顿感身上的压力消失，紫陌服从道：“是，翊君。”转身时，眉眼见笑：“终于，翊君已经不再为了你来惩罚我了。秋泠，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