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暗暗跟随

回忆到此，伊琴突然感觉到些许的悲伤与颓累，与洛邑要依靠如此的利益交换才能相见相守，是不是会把他推向更远方呢？可是倘若不如此，又能如何让他自愿放弃秋泠，转而接纳她的良苦用心呢？伊琴暗暗想道：“对，我要让秋泠消失。只有她消失了，你才会看到我的好，对不对？你才会知道这星师大陆上，除了她，还有我，对你最好的也是我。”但洛邑答应她时的那句话却又深深刺激着她，似是脚底的一块尖利的石头硌着她的心：“倘若你因此让对秋泠动了手，我便撕毁这契约，即便寻不回我母亲，也必定与你终生为敌。”

伊琴瞪着眼咬牙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秋泠自愿地离开你吧！等着……”

两人吃了些干粮水果，伊琴先到帐篷里睡下，玉阑四处察看了一遭后，独坐火边凝神盘坐。结界外，一个周身黑色夜行衣的黑影潜伏附近许久，并没有听到任何有用的讯息，弯下身，小心翼翼地开始离去。“咔呲”一声，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在这寂静的夜里响得分明清晰。黑影心中暗叫声不好，当机立断紧贴身侧的一丛灌木里，任凭灌木丛中的刺扎进背部也一动不动。

这方玉阑闻声而动，瞬间催动七眼金龙功法，双肩鳞甲亮光铮然闪起，双眼迅速切换出碧蓝夜光眼，为防有人黑暗中偷袭，站在结界边缘凝神屏气察视。许久未见动静，玉阑并未丝毫松懈，叉手结出一道厉光飞驰向前方黑暗处。黑影避在灌木丛后，见得厉光来突然一惊，以为玉阑必然看到自己，拔腿狂奔。玉阑夜视中见到闪出的黑影，再催功法，金龙金甲护身，斗志蓬勃而生，向对方疾驰追去。帐篷中伊琴早被惊醒而出，催动并不强的夜视眼，幻化成六眼灵蛇，一层细细黑鳞甲护身，随玉阑身后而去。

不多时，玉阑依然截下黑影，伊琴也堪堪赶至，一前一后将黑影阻截在中间。黑影见状呵呵冷笑，蓦地也催动象术功法，却是七眼智猴，并不答话便扑向伊琴而去。伊琴被吓了一跳方才反应过来便闪躲便还击。玉阑一边沉声问道：“你是谁？”一边出金爪向黑影头部抓去。黑影似乎早有防备，放弃就要攻击得手的玉阑，侧身闪避过。玉阑的七眼金龙何等霸道，再催功法，金爪上带着红光呼啸攻击而至，伊琴也缓过神，不顾手臂上被黑影挠出的血痕，幻化成稍强的白羊朝黑影冲击。以一敌二终究过于困难，几起几落之下，黑影渐有败势，连连受了玉阑的几击。玉阑看其不支，更是一击快胜一击狠狠出爪，黑影边打边退边避，再催象术功法，蓦然叠加幻化出长鹰翅膀向后飞旋而去。玉阑与伊琴一愣，随后迅速反应过来，玉阑强催金龙功法，也低空飞行去阻挠。但已来不及，闪落间黑影早已去向不明。

玉阑收了勉强为之的金龙飞行，站回伊琴身边。伊琴便凝神防范周边，边疑惑道：“玉阑，那黑影什么来头？竟然能同时催动两种象术功法？”

玉阑深呼一口气，稍作调息，亦是睁眼四处盯视，道：“我也不知，虽同为七眼，但我目前还无法修炼到共乘二术的境界。多罗当初许是为了推行团队作战，并未教授二术同修的功法。藏书上也暂未发现。”

伊琴点点头凝重道：“是也。这必定是个劲敌，我们得小心他再来。”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惊呼道：“会不会是秋泠？她的功法也是七眼，又主修智猴，会不会郑师偏袒教授了她二术同修？一定是她发现了我故意屏蔽洛邑的碧戒，所以来偷袭？”

玉阑看一眼伊琴，冷笑道：“你多虑了。这人是个陌生的家伙！”

伊琴亦冷笑道：“也是。秋泠即便在我之上，岂能在你我二人合力攻击下就那样退走？就凭一起对战这几年，她的套路和底细，都逃不了你我的双眼。”

玉阑见长久并未有何异常，遂道：“走吧，可以回去了。那人想必是走远了。我们得好好休息，找到洛邑，看看他事情办得如何了。”

二女转身，一齐回到了远处依然亮着火光的结界里。

倘若她俩现在能够看到刚刚谈话的黑暗处，一定会觉得惊奇无比。因为，正在她俩谈话边的一丛树后，一个黑影慢慢冒了出来，正是刚刚交手的那个黑影。黑影边抚摸着身上被玉阑打下的伤，边口中暗念道：“玉阑？洛邑？交办的事情？”心下突然有了思量。

黄昏时分，秋泠进入了羌怒森林。这几年各种机缘下的外出游历生活，给她积攒下不少的丛林生存经验。即便是焦急外出时，未能带出许多东西，她依然充分利用白戒中的月形短刀和这羌怒森林里粗壮的树枝、宽厚的树叶，为自己搭建了一个小而舒服的临时住所。即时设下结界后，秋泠已经在火堆上考起一条自小河中抓来的大白鱼。鱼腹中塞入了林中采摘的无毒蘑菇和些许香草香叶，烧烤之下，依然飘出阵阵的香气。

氤氲的香气混入醺醺然的火光，秋泠总觉得洛邑就站在那里，微笑地看着她。轻叹一口气，自啐道：“嗨，真是，何必要有这如隔三秋的感觉嘛？反正追上了伊琴她们就一切自有分晓了。”

就要见到心心念念的洛邑，秋泠满是笑意地撕着烤鱼，细细咀嚼着，每一丝每一寸都是那般香甜。洛邑，即便是你不辞而别，没有任何回应地在他方追逐你的前程梦想，你可知在这阴黑的大森林，在这孤寂无人的黑暗中，依然有个你曾经发誓要好好保护的人在思念着你，在毫不计较、满怀希望地苦苦寻找你？

夜渐渐沉下来，今夜无月，却是晴空一片，璀璨的夜星眨眼闪闪。夜星是天空的眼睛，对着这深蓝天空俯视下的大地，时而会哭泣，时而微笑，时而安静凝视，时而轻轻低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