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枍并没有走很久,虽然天厥山外方圆百里都是绝境之地,没什么遮蔽的地方,但一时半会她也走不出去,不如停下来就地休息。
凰厥盘旋在她头顶,替她遮挡一些阳光,让仙枍好安心调息。不过也只是短暂地调整罢了,她们不可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短暂的调整过后,仙枍带着凰厥继续赶路。在这种没有目标的地方,凰厥的作用就很明显了,一路上都靠它辨别方向。
一人一凰走走停停,又加上仙枍时不时强撑着用一次驭风决,总算是在三天后赶到了一个村落。
“这里应该是曰富城附近,”仙枍认真打量着,伸手一指,“那棵槐树还在。”
那是一棵老槐树了,看得出来已经有些衰败的痕迹,但确实是几年前仙枍经过时看到的那棵。只是没想到几年过去,这里竟然已经有了村落。
“我们是在前面这个村子停下歇息,还是去曰富城?”
仙枍想了想,道:“先去前面的村子问问,若是不可,再去曰富城。”
“好。”凰厥扇了扇翅膀,跟着仙枍往前面的村子去。
这村子其实也就是十几二十间房屋组成的,修建得都很简单,还有几间房看起来建得很仓促,大概是最近才建起来的。其余的房屋虽然刚开始也一样建得仓促,但是经过后来的填填补补,也都完善了不少。
这时候天才亮,村子里出来的人却不少了,因为天还没亮公鸡就已经打鸣了。不过仙枍想,他们大概也不敢睡得太沉吧,这几年在见尘镜中看到的场景,让仙枍对眼前的一切有了大致的猜测。
“姑娘,你若是要来这里避乱,可得自己建屋子。”村口一个端着木盆浣衣回来的妇人刚好碰见了还在村口的仙枍,提醒到。
仙枍没有在意这该妇人的冷漠,在这个战乱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有功夫管别人的生死,早已自顾不暇了。
她道了声谢,然后说:“只是路过,不会久留的。”
妇人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那你自己走走吧。”
“好。”
仙枍应声,往村子里看去,许多人正好奇地盯着她看,尤其是放在凰厥身上的目光,更是带着好奇与惧怕。仙枍被看得有些难受,侧了侧身子,替凰厥挡住那些不善的视线。
凰厥也没表现出来什么,若是它此刻再开口,这些人怕是连村子都不会让她们进了。
“先进去看看吧。”仙枍低声对凰厥说了一句,便抬脚往里走,凰厥立刻跟上。
村子里的大人们都很戒备,拦着自家的孩子不让他们往这边看。仙枍记得还在人界时,她总是不被人注意的存在,如今这样的待遇实在让她有些不习惯。但她到底只是轻轻皱了皱眉,因为她知道,这样的状况以后只会多,不会少。
“你若是不舒服,我可以隐匿行迹。”凰厥凑近仙枍,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
“算了,我让了这一步,以后只会让出去更多。何况你才是我所在意的,我又何必为了那些我所不在意的人和事来委屈你。”仙枍轻轻摇头。
凰厥悄悄往仙枍的方向转了转脖颈,自从仙枍那次融合了所有记忆之后,就变得更加深沉了,或者说,更加成熟了,就像是一夜之间忽然长大了一样。凰厥觉得这样也很好,作为器灵,它自然也希望自己拥有一个强大的主人,虽然它现在的样子已经不算是一个标准的器灵了,但它想,仙枍会一直是它所承认的主人。
哪怕它的主人还在成长。而它会和她一起成长。
仙枍没感觉到凰厥的注视,她还在思考别的事情:“自从你有了身体之后,识海中的联系就断了,这样实在有些不方便,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重新联系起来?”
村子里的人们还在看她们,但隔得远,凰厥知道他们听不清,便继续小声说了。
“我从未听说过相似的事情,器灵和主人在识海中的联系是不会断开的,但我现在的状况,可能已经不属于器灵的范畴,至少不算是纯粹的器灵。但到底是何种缘故,我却也不知道了。”
“重新建立联系也不可以吗?”仙枍问到。
“我试过了,你的识海似乎被什么屏障挡住了,不说建立联系,简单的传音都做不到。”凰厥说到这里,声音也多了几分沉重,因为这件事看起来并不简单。
仙枍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脑海中闪过一点灵光,却没能抓住。仙枍仔细捋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情,却也没找到什么端倪。
“连传音都不行了吗?”仙枍垂着头喃喃自语,眉心微皱,却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这时候已经把村子走完了,仙枍也只好先放下这件事情,去解决在哪里歇息的问题。
曰富城处在徯国边境,这村子又在曰富城外,自然树木不少,只是现下尚是早春时节,即便有树木也没什么用处。
不过还好曰富城地处南方,往里面再走一段路,还是有一片茂密的树林的。
“我们在何处歇息?”凰厥在一旁问到。
仙枍看了看远方的树林,又回头看了一眼含着戒备的村民,最终说到:“去前面的林子吧。”
凰厥知道仙枍是为了它才这样选择的,但是它也不好说什么,它不想辜负仙枍的心意。
于是一人一凰继续往前走,就像仙枍刚刚说的一样,真的只是路过而已。
在更加遥远的地方,一个深紫色长衣的男人正单膝跪地,向面前的人汇报情况。
“主上,属下有违所托。”说话的人语气里的愧疚不似作伪。
芣苢还是那身绿色的衣裳,毕竟她的本体便是绿色的,所以幻化之后,衣服便也是绿的。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是以也就没有换过。
她垂眸淡淡扫过跪着的人,然后启唇说到:“百木,我托付你的任务是什么?”
百木沉默着,没有回答。
芣苢也不在意,她接着说:“与前任天帝的怨气合作,你怎么敢?”
“属下知错。”
“知错?”芣苢低头,凌厉的目光刺在他身上,“天人之壑也是你能招惹的吗?”
“请主上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