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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芝点点头,哭过的眼还有些发红,神色却坚定无比:“记得。”
她虽不能过目难忘,但那《天香谱》是何等宝贝之物,虽是快速翻看,却也十二分用心。
且后头页面上的破洞颇为显眼,她当时看见便讶异不已,颇为遗憾,这时回想起来,那破洞确是有几分诡异。
许绎转头看向杨陶,“待我将《天香谱》誊写出,就可知道那破洞处是什么内容,若是念枫留下的讯息,必定和香家的灭族有关。”
杨陶叹口气,复仇,是她坚持下去的最大动力。
若没有那告密者,香家与许家何至于落得如此凄惨,连带灵芝半生受累,而她,更是和宋珩父亲落得天人两隔,永生再无见面之日。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是她此生读过最悲的诗。
而那人藏得如此之深,任他们查探十多年,都毫无头绪,究竟是哪里出了漏洞?
若让她知道那人是谁,将不惜以世间最残忍的手段对待之!
许绎看杨陶神色变得凝重,猜到她心思,暗中叹气,劝慰道:“娘娘放心,就算找不出那人,为殿下夺回这天下,也算是报仇雪恨了。如今还有一线希望,若殿下在天有灵,定会让我们找出那人的!”
杨陶勉力一笑,呼出一口气,看向灵芝转开话题,“你制香的本事都是在安家学的?”
灵芝抿唇颔首,“差不多都是自个儿看着香方琢磨的。”
杨陶睁大眼,看向许绎,“哎哎,看见没,果真是念枫的闺女,又一个制香天才。”
她说着又看向宋珩,故意埋怨着:“你说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灵芝在制香上是无师自通,天生聪慧的,那我恐怕第一个就想到是念枫的遗传了。”
宋珩知她是想岔开心头阴云,也之计引开话题,神神秘秘一笑,“娘,你可知灵芝还会配制引魂香!”
说着把灵芝在西疆时用引魂香对付金家二少爷的事说了一遍,这下不仅杨陶,连许绎都呆了。
沉重的气氛渐渐消散,大伙儿开始回忆起当年香念枫的制香技艺,又一直问一些灵芝在安家的旧事,不一会儿就到了午膳时间。
云岚早在与行空告别之后,从后山离开。
杨陶等四人,则留在潭柘寺与行空共进斋饭。
灵芝这一上午受了不少刺激,心神皆疲,用过膳,杨陶带了她去厢房休息。
灵芝越与杨陶相处,越喜欢她的性子,爽朗、乐观、洒脱,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她毫无架子,完全没有长辈的威势与压力,待灵芝不仅不像个婆婆,更像个朋友,说话言谈间爽利又平和,给灵芝讲起宋珩小时候的种种趣事,又讲起走过的大江南北,听得灵芝掩嘴直乐。
许绎难得与宋珩见上一面,自宋珩回京之后,这还是第三次遇到见面。
平日里都是靠篆香联系,或是由许振沟通,今日借了行空的宝地,以茶代酒,聊了个痛快。
二人商议起灵芝的婚事,嫁妆部分,宋珩的计划是分两步取回,许绎听过表示可行,不再多说。
又说到安府送灵芝出嫁的出嫁礼,许绎只隐晦说了一半,表示自有办法让安家自觉给灵芝办这个礼,宋珩自是信他,也不再多问。
于是又说到昨日正阳门大街的龙灯爆炸一案。
“可以确定是冲宋琰去的,动手的必是周家无疑。”宋珩将前后经过再与许绎完整说了一遍。
“兵马司已经派出人去查龙灯来源,无外乎是哪个行会手里头出来的,应当不难查,今日或许就有结果。”
许绎拈起案边棋盒里的黑白子,一颗一颗往棋盘上摆,一面道:
“周家一向喜欢玩栽赃陷害的把戏,不过是看准了宣德帝不敢正面动他们,凡事都先给自己找个台阶备着。这一次,必定又有后手,将火反引到对方头上去。”
“难不成他们还能栽赃成宋琰自己刺杀宋琰?”宋珩饶有意思地看着许绎摆放棋子。
他师从文武两大家,武当然就是行空,文则是当世大儒澹静先生,当年澹静先生受杨陶所托,也跟着去了新安郡,明为隐世,实则暗中教导宋珩。
奈何他名声太高,在新安郡期间,还是有不少人慕名找上门来,只好收了不少学生,苏廷信和安孙澍都是他门下弟子。
而宋珩武自不用说,文也是经史子集治国经纶学腹满车,但其他方面就弱一些,比如弈棋,便比不上许绎这样的琴棋书画皆通之人。
他看许绎摆棋局看得出神,许绎则继续分析着关于周家的事。
“周家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必不会只为宋琰性命,这种事,就算栽赃的对象不是宋琰,也必是其他周家想要对付的人。”许绎抬眼看了看宋珩,眼前人已从当年的稚嫩少年变成如今沉稳多智,能独当一面的人物,灵芝能遇到他,他也算放心了。
宋珩说着昨日与灵芝提过的推测,“是,我也是这么想。他们不惜在长街上动手,定是冲兵马司去的,这次宋琰回来,把兵马司握在了手里,以周腾芳的性子,定是早已吃不下睡不着。只暂时不知周家的计划中还有没有牵扯到别人。不过他们这一招确实有用,至少中城兵马司指挥使的位置,宋琰的人这才刚上任没两月,估计就要被换下来了。”
许绎冷冷一笑,“就算换下来,宣德帝也不一定就能遂周家的愿,换上他们的人。”
他往棋盘上又放两子,“一个神机营、一个神枢营,内外两大营都在周家手里,他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兵马司最重要的位置被周家拿去。”
宋珩叹口气,他们在朝中的人还是太少,“所以我在想,我们手头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可以往这个位置上放?有可收买的也行。关键这个人,既要得皇上心,又立场中立,能不得罪周家和宋琰任何一方。可惜鹤泉另有要务,不然有他出面,皇上必定放心。”
许绎面前的棋盘上,黑白分明,一盘胶着的残局出现,他抬起眼看向宋珩,“有一个人,或许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