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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色茶由五种鲜花配制而成,粉、红、紫、黄、白,是以命名五色。
小令煮好了茶,正好这边灵芝收拾完毕,二人往芝兰阁去。
守在门口的大双、小双向她见过礼,灵芝微笑着点点头,穿过正厅屏风后的落地罩,见书房里,荷月正跪在宋珩书案前的,见她进来,低低问候:“王妃安好。”
“回来了?”宋珩放下手头毛笔,站起身来,与灵芝同到书案对面的罗汉榻上坐下。
灵芝看了看宋珩,扫了一眼垂首不语的荷月,“荷月姐姐怎的跪着回话?”
荷月抬起眼来,看了眼宋珩,眼神幽幽怨怨,王爷是怕了王妃,所以不敢留她么?
宋珩只顾看着小令奉上的茶碗,并未转头,“这是什么茶,好香?”
说完又淡淡道:“你既来了,帮着劝劝荷月也好。如今汪昱的事已了,我想替她寻个好去处,再不用委屈在府中做奴婢,岂不甚好?”
灵芝还未开口,荷月又一叩头到底,语声带着哭腔,柔软万分,“王爷,荷月不想嫁人,只想能在府中伺候王爷王妃,荷月不觉委屈。”
灵芝暗中叹口气,还真是个痴心的,只可惜……一腔痴心付错了地方。
小令则捧着茶盘,站在一旁偷偷翻了个白眼。什么人呀这是,这么不要脸,还强求着要伺候王爷!
就算她美她伶俐她能干,那留下来不也是给王妃添堵吗?
这么一求,就差直说了,王爷王妃,求求您让我当个通房吧!
不要脸!
灵芝看着小令在那儿又是翻白眼又是撇嘴皱眉的,悄悄瞪了她一眼,小令方噘起嘴看着天。
宋珩皱了皱眉,荷月肯定不能留在府中,但她也算是有功之臣,不好随便打发。
灵芝看着跪地的荷月,淡淡开了口:“荷月姐姐先起来喝杯茶吧。”
荷月还以为灵芝会当场发作,就算她性子温和,当面恐怕也要挤兑几句或是酸上几句,可她一丝不快也无,反而招呼她起来喝茶。
荷月倒是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这难道是个不爱吃醋的主?
既如此,王爷又为何总要遣走自己?
荷月一时有些发愣,直起身来看着灵芝。
灵芝笑笑,指了下首一张玫瑰椅,“小令,给荷月送盏五色茶。”
小令撇撇嘴,还是照灵芝说的斟茶去了。
宋珩带着笑扫了眼灵芝,看她葫芦里搞什么鬼。
他抿了一口茶,咂咂嘴,“不错,好香,这里头都是什么花?”
“你看看。”灵芝俏皮道,说完又看了看接过茶的荷月,一身梨花白缠枝纹轻纱褙子,头上两朵素雅玉馨花,肤白如霜,神情凄然,眉目婉转,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
说实话,这样的人放在宋珩身边,即使以她对无迹哥哥的信心,也有些吃不消。
她见荷月端着茶也轻抿一口,笑着道:“荷月姐姐也不妨猜猜,里头是些什么花?”
荷月顺从地又品了两口,抬起头来莞尔一笑,看向宋珩。
宋珩不答,她不便先说出答案。
宋珩两口喝了半杯,想也不想噙着笑道:“这岂能难倒我?粉的自然是芍药,红的,玫瑰,白的,梨花,紫的嘛。”
他端着青玉茶盏映着烛火仔细看了看,“这样的淡紫,这样的香气,应是一种兰花。”
灵芝追问道:“黄色的呢?”
宋珩微微蹙起眉,茶汤衬着青玉杯壁,莹亮清透,五色花瓣如同铺开在青草地上一般,煞是好看,可这黄色究竟是什么?
他苦思半晌,终于摇摇头,“难道是迎春?”
灵芝抿嘴一笑,白了他一眼,“迎春花发苦,当然不是。你根本不是尝味道,是看花瓣猜的。”
她转头看向盈盈不语的荷月,“荷月姐姐可尝出来了?”
荷月浅笑着,轻轻点头,“爷喝花茶少,怕是凭味道真猜不出来。不过说的其他四种都没错,黄色的嘛,奴婢有幸在娘娘处见过,应是娘娘温棚中栽种的松香草。”
宋珩忐忑地看灵芝一眼,荷月那么说,倒显得灵芝不了解他了,上次灵芝可就因为这个耿耿于怀过。
灵芝神色温和,反而颔首赞同荷月的话,听她说起杨陶,似有些诧异,“哦?你在娘娘身边呆过?”
“是。”荷月放下茶盏,含笑看向灵芝,她好歹也是在娘娘身边呆了快十年的人,自问对娘娘的了解,不比面前这位王妃少。
她颇有些自豪她与娘娘的亲密关系,解释道:“奴婢自五岁便到了娘娘身边,一直由娘娘教导,离开娘娘身边之后,也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她,奴婢能有今日,全仗娘娘关爱。”
灵芝赞许着点点头,“难怪了,这松香草是娘娘从南边带回北地来的,外头都找不着,你既然知道,想来对种植药草也有几分了解。”
荷月更加自得,“王妃猜得没错,娘娘的手艺,奴婢有幸学得几分。”
灵芝笑着又点头,端起那花茶抿上一口,看向荷月道:“那太好了,娘娘如今就在香坊,她给咱们府上送了那么多人,自个儿身边正差人手,特别是熟悉她又熟悉香药草的人。正好这边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了,你可以去香坊帮帮娘娘,也算替王爷与我尽一番孝心。”
她一口气儿说完。
荷月登时楞在原地,手握紧了茶盏,一声“不愿意”堵在嗓子眼,完全没法说出来。
她还能拒绝吗?
刚才都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满了,熟悉娘娘,她当仁不让,陪伴娘娘,她理所应当,再加上有熟悉香药草这个不是一般人所能掌握的技能,她就算想推人替她都一时找不出来人。
只好愣愣地半张着嘴,忽求救般将目光扫向宋珩。
宋珩心头暗笑,好家伙,这丫头绕这么大个圈儿,好歹把荷月给绕走了。
他见荷月朝他看来,一丝犹豫都没有,一点头,正色道:“没错!王妃说的是,娘那边正缺人手,你又是她亲自教出来的,比谁都信得过。且香坊里头如今多是女子,你去了一不用继续为奴为婢,二也能自在些日子,暂且不用考虑嫁人的事。姻缘嘛,可以让娘娘替你做主,她比本王与王妃都更了解你,想来能替你找到好归宿。”
荷月欲哭无泪,她难道还能说,娘娘替她找不了好归宿么?
她心头如开了锅,焦急得冒泡,又不敢拒绝,心底深处却渐渐凉下去,王爷当真,对她一丝留恋都没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