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她的韶华,再无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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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灯灵佛，你普渡众生，你慈悲为怀，难道都是假的吗？你怎能眼睁睁看着这少女在你山门前离世！”冥都看着怀里渐渐就要魂散的罗多粟，他早已失去往日的温和，变得不安和烦躁。

但高耸入云的梵天寺山门，依旧空荡荡，只能听见冥都话语的回音，空灵醇厚。

罗多粟释然地笑了笑，其实死是她最好的归宿，“师父，如果有下辈子，我不再是魔兽族人，我愿入六道轮回做一个凡人，那样，我就能光明正大的做你的弟子……师父……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春风般温柔、如美玉般高贵的男子……咳咳咳……竟是我的……师父……”

冥都蹙着浓眉，眼眶中有泪在眼前雾着，可瞬时他面色一凛，不再等候，抱起罗多粟飞身直闯梵天寺山门！

“明灯灵佛！万灵山弟子冥都求见！”

“明灯灵佛！万灵山弟子冥都求见！”

冥都横冲直撞，里头走出许多小和尚，围着冥都道，“施主请在山门稍等！”

“等？哈哈哈！若是我弟子死在你们梵天寺，我冥都绝不会放过你们这里任何一人！”冥都歇斯底里，怀中的罗多粟渐渐气息微弱。

这时，山门前的那穿着麻衣僧袍的小和尚小跑而来，对冥都拘礼道，“施主，师父说此女若活，仙魔佛三界必定大乱，生灵涂炭，施主请回吧。”

冥都狭长的眸子冷冷俯视周围一众佛门弟子，他额头因怒气青筋曝露，眉宇凌厉道，“一个女子岂能搅乱仙魔佛三界？胡言乱语！明灯，你出来！你不出来我就将你弟子全、部、杀、尽！”

“施主，这位女施主身负重伤，离魂先散，说明女施主一心求死，施主应遵从女施主心意。”

“臭和尚！你说什么！？真以为我不敢血洗了梵天寺么？！”冥都赤目欲裂，狠狠道。

“师父……不要与出家人生气，他们无喜无怒，你气他们又有何用？……师父……云织最后求你一件事，我死后，将我的遗体送回魔兽族，我哥哥自然会替我安葬。”

冥都抱着她的手因怒气和伤痛微微颤抖，他温柔看着罗多粟，对她笃定道，“你不会死的，不会……明灯！你给我出来！”天空之中仅有白云漂浮，冥都将罗多粟轻轻放在一旁，周身灵气大作，有些受不住这股磅礴灵气的小和尚，早已被推飞几丈远！

冥都扼住其中一个小和尚的颈部，冷冷地对天喊道，“明灯灵佛，你今日若不出来，我一刻杀你一个弟子，看你还能假慈假善到何时！”

说着手中力道加大，那被他禁锢住的小和尚，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平静诵读经文，似乎对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施主，请住手。”此时一声远远的佛音传来，冥都冷眼看着，天边出现一尊佛像，“施主，你仙缘极佳，该是仙人中的翘楚，此情劫难渡，你便会坠入魔道，为了一个魔兽女子，你可想清楚了？”

“她为我弟子，如何救不得？仙魔又如何？你们佛门中人，看中的人心吗？此女子心地纯良，何来祸乱三界之说？”冥都努力争辩，“今天这人你救是不救！”

接下来的话罗多粟早已耳不能闻，五感尽失，她觉得天地混沌，只有一点点光亮，那点微光之中朝她走来一位长发及腰的少女。

盈盈而来的女子眯着眼打量罗多粟，轻笑道，“我找了十几万年的身体了，就你的还算不错，我的灵魄在这体内修养个几万年就能醒了。”

“你是谁？”罗多粟有些警惕，她是死了吗？怎么出现幻觉了？可刚刚她还身在梵天寺。

“我？我是能让你活下去的人。”女子居高临下，一双灵动凤眸冷倪地看着她，口吻之中带着一丝孤傲。

罗多粟满是激动，原来自己还没有死，眼前的女子居然说她还有救！

但她想了想，兴奋的小脸又耷拉着，颓丧道，“可……仙人都说我没救了。”

那女子傲然大笑，似乎在嘲笑她的傻气，她绕着罗多粟的身子上下打量，仔仔细细，甚是满意地点点头，娓娓道来，“那是自然，仙佛怎可逆天改命？我就不同啦，我是上古仙灵凝聚而成的灵魄，与你们三界无关，更跳脱五行之外，只要我在你体内，你便拥有无尽的生命。”

“真的？”那样她就能一直陪在仙人师父身边了。可一恍惚，罗多粟意识到什么事情，问道，“你的意思是，你进入我的身体？”

“嗯？不过呢，你死后我便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我不会继承你的记忆，除非你意念强大到令我也控制不住，说的明白一些，这个世上你的躯体活着，但已不是你。”

“就是说，我还是会死，只是你替我把这身躯活下？”罗多粟神色有些黯然，那她便不再是她，不过是一个藏着灵魄的行尸走肉。

罗多粟脑海中仔细思量，一开始便想拒绝，可想到冥都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还有哥哥罗多修担忧的神色，心下一软——即便是一个躯壳，若是能给他们希望，难道不好吗？

这女子笑容可掬，得意洋洋地看着罗多粟，半蹲下身子，用食指勾起罗多粟清秀的面庞，与她对视，神色中的温和而令罗多粟觉得安心，女子笑道，“小妹妹，其实你也不用害怕，我只是想用你的身体寻找剩下的灵魄，我还有些未了的心愿罢了。”

罗多粟似乎下定了决定，本就是要死，能多活些年月也是好的。

于是郑重点了点头。

但那女子缓缓与罗多粟身体重合时，那女子幽幽道，“忘了告诉你，我叫玉沁，是冥都的师伯，那孩子是对你动了真情的，只可惜，你俩终究无缘。”

“那……就请你替我好好活下去。”罗多粟咽下最后一口气，闭上了那双褐色的杏眸大眼，浓密卷翘的睫毛被泪花浸湿，楚楚可怜，眼角有晶莹的泪珠滑落……

死，或许并不可怕。

只怕，那些令自己惦记的、关心的、爱的人，将不会再到来，思念断了，那份情也就断了。

“

悠悠岁月对我有情，

滚滚泪痕灼伤我的心，

我想与你一同远去，

去一片碧海，

过一世洒脱不羁。

淡淡微笑对我有情，

你的包容令我不忍离去，

我多不想离开你，

一个人离去，

留你过一世冷漠孤寂。”

歌谣还在回荡，那人儿已香消玉殒，再无归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