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傅就这么着,将他梦到三眼河猊子的事情跟严半仙说了,虽然从陈师傅的口中听到这个事情,让严半仙也是觉得有些意外,但是却并没有表示出任何不相信的意思来。
“按照你的说法,你是梦到了河猊子这种东西?”严半仙手中拂尘一扫,虽然和陈师傅不住的在交谈,但是脚下的步伐去丝毫没有任何的减慢。
陈师傅没有否认,而是强调了一下:“是三眼河猊子。”
严半仙点了点头,一只手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样。
眼见严半仙没有说话,陈师傅继续说道:“我其实打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火铳究竟是什么意思,走到外面看到巡捕房的车留下的车印子,这才想起来大龙家中还藏有一把火铳,所以才这么问的。”
严半仙对于陈师傅的动机没有任何怀疑,他好奇的是三眼河猊子。
“这三眼河猊子还做了什么?”严半仙点点头,补充道,“除了火铳这两个字。”
陈师傅想了想,然后轻轻摇了摇头,因为在他的印象里,三眼河猊子似乎并没有告诉自己一些其他的信息,只是在自己手心里写了个火铳,然后梦就醒了。
陈师傅如实对严半仙说了情况,但是严半仙脸上的疑惑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还愈发的凝重了:“传说中,三眼河猊子是河神之子所化,是正是邪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完全的说法,但是无论是什么传说,这三眼河猊子都是口述耳闻,没有用舌头写字的说法……”
“你的意思是?”陈师傅一愣,没有明白严半仙是什么意思。
严半仙也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对陈师傅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罢了,只是个梦而已,或许真的是我多虑了。”
扔下这么句让人摸不到头脑的话,严半仙就径直往前走去,没有理会一脸懵逼的陈师傅。
“哎,你等等我啊!”
这目童轩的位置就在法租界的西北角,若是要从右河出发,那几乎要穿过整个城市才能找到这个角落里的店铺。
目童轩坐落在一个名为苍耳胡同的小胡同的深处,顺着苍耳胡同一路往里走,遇到岔路往左,走不了多远就能看到一个位于胡同尽头的小店。
这个小店前脸是一个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胡同家门,柏木的宅门,门口两尊镇宅神兽,或许是石狮子。
门上两个铜兽,兽嘴里衔着铜环,那是老时候用来叫门的,来人轻叩门环,就算是窝在宅子里面的人也能听到,就会赶忙来给你开门。
这一切看上去都极为寻常,但是就在这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宅门门口正上方高悬一块四方匾,上书三个朱砂大字——目童轩。
说来也奇怪,就在这块匾的右下角,有一枚诡异的图案。
这枚图案乍一看是一只眼睛的形状,但是你若是仔细看,不难看出就在这枚眼睛的瞳孔当中有一个漩涡,一个好像正在向着眼睛深处探寻的漩涡,看久了似乎要将整个人吞噬进去一般。
当时的人不知道这个图案的意义何在,但是我想,这应该是中国商业标志的开端了吧。
前面那一句是玩笑话,但是这目童轩似乎真的要将这个眼睛的图案做成他们店的标志,几乎从他们店里流出去文房四宝都能找打这眼睛的图案,包括宣纸。
陈师傅和严半仙走在苍耳胡同里,别看现在虽然到了傍晚时分,可是这胡同里却好像是没有人居住一般,走了半天却只看到一个在路边撒尿的小孩。
“是这里吗?”陈师傅转过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经过的那个岔路口,有些心虚的问道。
严半仙深吸了一口气,拂尘从左边换到右边:“应该没问题,苍耳胡同,就是这里。”
陈师傅也知道这里是苍耳胡同,但是一路上经过那么多岔路口,难免心里有所怀疑。
之前也说过,老时候的胡同,那走进去就跟迷宫一样一样的,不熟悉的人根本走不出来,据说有人就是走进某条陌生的胡同里撒了泡尿,转头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后来在胡同里一位老人的帮助之下这才走了出来。
“哎!找到了!”严半仙的声音突然抬了起来,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宅门有些兴奋的说道。
陈师傅抬眼往前看去,果真在胡同的尽头看到了一块写着“目童轩”三个大字的牌匾,看来就是这里没错了。
等陈师傅他们走近,严半仙突然停住了脚步。
当时陈师傅正准备上前叩门,身旁的严半仙突然停住了脚步,正当陈师傅转过头想要问严半仙发现了什么的时候,正对上严半仙疑惑的目光。
陈师傅当即收回了伸出的手,小声问道:“怎么了?”
严半仙往后退了两步,抬头隔着院墙往里看去,眉间皱纹横生。
陈师傅看到严半仙这般样子,不由得也往后退了两步,学着严半仙的样子向墙头里面看去,却除了一棵树冠有些稀薄的树以外别无他物。
“什么东西?”陈师傅着实不知道严半仙究竟在看什么,好奇地问道。
严半仙抬起拂尘,遥指墙内的那一棵树,说道:“那是一棵老槐树。”
听到严半仙这么说,陈师傅也是一惊,他刚刚完全将注意力放在目童轩的牌匾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看到这里或许有人会问了,这槐树怎么了?
您这就有所不知了,老时候宅院里种树那可是有了大学问了,俗话说“前不栽桑,后不栽柳,中间不种鬼拍手。”
这鬼拍手,指的就是这槐树。
还有一种说法,叫“桑枣杜梨槐,不进阴阳宅”,这槐树字旁有鬼,讲究人家都是只在门口栽种,图个招财进宝,可没有在院子里种的,不吉利。
不过老时候槐树奇多,打从明代起就有,还有老话讲“院有古槐,必是老宅”,说的是这宅院里既然堂而皇之的种着槐树,院子必然年代久远,能在这种地方住的人,身份恐怕非同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