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师傅也不懂茶,只是笑了两声,端起了面前的茶水,搁到面前这么一闻,登时觉得神情都有些恍惚了。
轻轻抿了一口,陈师傅只觉茶香浓郁,沁人心脾,一口茶下肚,一股子没来由的温热在体内散开了来,火化郑三宝带来的劳累竟然在一瞬间化为乌有。
陈师傅放下茶杯,惊讶的跟毓澹道了一声:“好茶啊!”
不得不说,这悦来茶楼的茶的确比外面陈师傅他们喝的那些茶水要强得多,跟悦来茶楼的这壶洞庭碧螺春相比,他家里收藏的最好的茶叶也只能算是街头的茶叶末子,简直云泥之别。
毓澹听陈师傅这么说,哈哈一笑,说道:“陈师傅,什么样的时间有什么样的香气,什么样的香气就应该配什么样的茶,我最中意的还是正午时分的玉兰香配施恩玉露。”
毓澹说的那些东西,陈师傅连听都没听过,自然插不上话,当然了,陈师傅这回跟毓澹过来是谈正事儿的,可不是来享受的,于是陈师傅赶忙岔开毓澹的这个话题,说道:“王爷,咱们还是得说正事儿。”
听到陈师傅这么说,毓澹这才恋恋不舍的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向陈师傅,问道:“难不成你已经查到烧瓷人的身份了?”
“八九不离十。”陈师傅看着毓澹,不急不慢的说道。
看到陈师傅这一派故作高深的模样,毓澹心里也有些犯嘀咕,摸不准陈师傅这是当真查到了什么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在这里跟自己打马虎眼。
“陈师傅,你要是当真查到了烧瓷人的踪迹,缺人手尽管跟我讲,我这几十个家丁全部可以听你差遣,但你要是在这儿跟我闹着玩儿的话……”毓澹说着,脸上露出了些许不快之色。
陈师傅哈哈一笑,也不跟毓澹卖关子了,直接说道:“王爷,我们已经顺藤摸瓜找到了烧瓷人的身份,只不过现在还没有确认那个人究竟是谁而已。”
“什么意思?”毓澹让陈师傅给绕来绕去的绕的有点儿迷糊,没弄明白陈师傅什么叫找到了烧瓷人的身份但是没有确认是谁。
“不知道您听没听说过焗瓷匠。”陈师傅问道。
“焗瓷匠?”毓澹听完,点了点头,道,“早年间京城里有个焗瓷匠,叫华久武,与我阿玛也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后来听说给慈禧老佛爷夷了三族,打那之后我就再也没听说过什么焗瓷匠了。”
毓澹所说的这个华久武当年乃是京城里焗瓷匠的集大成者,焗的瓷比原来还要精美,所以被召进了宫中,专门替皇亲贵胄焗瓷,在圈子里可算是出了名。
但是,后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慈禧老佛爷一怒之下将这个华久武斩首,还夷了三族,华久武家中上至八十老母下至牙牙孩童,没有一个幸免。
不过毓澹也知道,陈师傅所说的肯定不是这个华久武,他只是习惯性的卖弄了一下自己的见识而已。
陈师傅继续说道:“根据我们一路追查,所谓的烧瓷匠很有可能并不是一个瓷匠,而是一个焗瓷匠。”
“焗瓷匠?”毓澹眉头紧皱,不知所云。
“不错,俗话说‘瓷焗’不分家,很多焗瓷匠在走上这个行当之前都是瓷匠出身,所以大部分焗瓷匠都会烧瓷,所以我们的调查一开始就被烧瓷这个障眼法给迷惑了,真正的烧瓷人,其实是一个焗瓷匠。”
“当真?”毓澹疑惑的问道。
陈师傅点了点头,道:“我们现在调查的结果就是如此。”
“可是据我们所知,右河这地界上应该是没有焗瓷匠的啊。”毓澹来到租界定居也有个几年之久了,但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哪里有一个焗瓷匠。
他还记得上次自家有个瓷罐子碎了,想找个焗瓷匠找了好久都没找着,最后只能忍痛扔了那个碎罐子。
这个事儿毓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那是他额娘唯一留给他的遗物,就这么没了。
“不错,但是这正印证了烧瓷人作案的时间和地点,按照这条线查下去,只要烧瓷人还在租界里,那烧瓷人就绝对能抓住!”陈师傅很自信的说道。
从他们发现郑三宝脑后的伤口是金刚钻所致就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一点了,因为金刚钻这种东西很小,大约摸有小指一个关节那么大,如果不是将这东西当成吃饭的家伙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将这么小一个东西随身携带的。
所以,现在还在租界里的焗瓷匠,必然就是那个杀人取骨,烧制人骨白瓷的烧瓷人!
“焗瓷匠……”毓澹喃喃道,“可是我最近也没听说最近这地界上出了个什么焗瓷匠啊!”
毓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确实没听说最近右河这地界上来了个什么焗瓷匠,总不能满天撒网吧?
“是,右河这地界上最近的确没有焗瓷匠的消息,但是焗瓷匠要想吃饭,必然要跟着瓷器过,租界里什么地方瓷器最多,去那找必然能找到。”
瓷器最多,毓澹思索片刻,立刻意识到了一个地方:“胡桃山!”
“不错。”
得到了陈师傅重要的信息之后,毓澹立刻推门跟外面的人说道:“马上回家,把所有家丁都召集起来,我有事要宣布!”
接下来的事儿,就是毓澹的了。
陈师傅跟毓澹说,以他的力量要想在胡桃山撒网抓焗瓷匠是不可能的,所以需要毓澹的家丁帮忙,将胡桃山整个儿监控起来,只要发现焗瓷匠的踪迹,立刻通知。
等陈师傅从毓澹的宅邸回来,天色已经很晚了。
还没等陈师傅从人力车上下来,隔着老远就看到在他养骨塔门口有一个人影,夜里看的不是很真切,只能看到是一个人正在不住的往养骨塔里面张望,但是养骨塔的大门是关着的,所以那人只能从门缝往里瞅。
要知道,陈师傅的养骨塔阴气比一般地方重得多,堪比坟圈子,这种地方晚上一般是不会有人敢来的,更不用说在养骨塔门口逗留了。
如此这般可疑,必然不是什么正经人!
陈师傅当即让车夫停车,然后悄没声儿的朝着养骨塔门口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子,靠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