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闫峒给易清和曲白找的护送他们前去五舟门的道君还没有来,五舟门却已经有道君来见他们了。显然是已经听到了风声,赶着跑过来给灵宗道歉,也给易清道歉。
“此次惊吓到了小友,实乃我们门中的过错。”
五舟门给自己找的理由是,门中出了逆徒,不好好修炼,只知走旁门左道,贪图捷径。门中的前辈早知道,这样的弟子学会了离魂阵,实是一件祸事,故而早就想废了那狂徒的修为,让他少去害人,结果那人竟然逃了。五舟门近些年来,一直都在追捕这叛出师门的孽障,但却一直都不曾捉到。本以为他不敢再出现,却不想竟是惦记上了九转道体,这才有了今日的事情。
几个道君争着抢着给易清道歉,易清哪里还敢管五舟门丢出来的这个理由之中是否有漏洞,看着曲白笑着原谅的态度,自己也是忙不迭的体谅了人家的苦楚。
他们两个弟子的态度并不能代表灵宗,讨得了受害者的原谅之后,五舟门的道君们,又急急忙忙的前往灵宗,上门去做一番解释。只留下了两个,准备跟灵宗的道君一起送易清和曲白前去五舟门。
作为早已成名的灵宗大师兄,曲白在各大宗门,早已去过不止一次。他跟这两位五舟门的道君相识,等待的时候,各自相谈甚欢。易清在旁边听一听,只是听这样的人多说说话,都等于是在长见识。
傅长桓没有再走过去打扰易清,等灵宗来护送易清和曲白的道君来时,易清忽然回头去找,傅长桓已经不见踪影。她的脚步顿了一顿,跟着曲白与几位道君走了。
易清来过五舟门三次,第一次,她只是个小世界的空明修士,来到这里,心中又挂着许多事情,藏着许多秘密,实在是又忐忑又兴奋。第二次,她心中的那些事情和秘密,以一种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的方式,变得让她不再需要那么担心。这第三次,易清也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情了。
头一次来这里,她根本不敢到处去走一走。第二次来这里,她直接没机会去到处走一走。这一次,易清好好的观赏了一番从龙阵石林到五舟门这一路上的风光。到了五舟门里,过的也不是相当于禁足幽居的生活,随处都是可去的。
灵宗有白衣境这样的修炼福地,五舟门自然也为自家优秀的仙苗打造了最适宜修炼的阵法。曲白曾经来过这里,他以前住过的地方,还给他好好的保留着,如今再住进去就是了。易清的居所,则是被安排在了曲白的旁边。他们二人,都住在五舟门的一处巨型灵阵当中。
在这处灵阵之中的五舟门弟子,易清真心觉得他们要比灵宗白衣境当中的修士热情得多,不管是对曲白,还是对她。
再没有一个人来问她这蛊到底应该怎么养的问题,五舟门热情的小主人家们,一边十分积极的要跟曲白切磋他们五舟门看家本事——阵法一道之上的造诣。一边对虽然对阵法有所了解,但却还远远不是个中高手的易清,总是十分善意的教导指点。
就这样学习着,偶然有些闲暇的时候,在五舟门随处走一走。易清和曲白在五舟门待的其实也不算是很久的五年,日子过得很是充实安宁。只除了,她有时偶尔会想起的从前,免不了会影响她的心绪。尤其是在有一日,她心血来潮去各个小世界前来葬剑大陆的空间阵法看了一看,然后竟然碰到了熟悉的人的那一次。
站在她曾经从荧珑界来到这里之后出现的阵法所在的小型殿宇之外,易清感慨万千:只不过一转眼,这就已经是好几百年啊!
时光当真是匆匆,这些年间,她虽然没有刻意打听,可是身边的傅长桓总是会说给她知道——荧珑界自他们那一波修士之后,真的就迎来了好时代。空明修士一个接着一个的来,比起以前也不知道好多少。如今的荧珑界,虽说还比不上紫阳界,但却也只是仅次一等。
大概是因为出了真君和易清这个九转道体,这小小殿宇里面的种种摆件都换了一遍,跟易清记忆中的相比,如今看起来更为庄重大气。
易清在这殿宇之中走了一圈,没有缘分跟刚刚来到葬剑大陆的荧珑界后辈见一面。走出空荡荡的殿宇,正要与身边陪着她一块儿转悠的女真君离开时,她有缘分跟紫阳界的又一批新空明修士见面。
几个空明修士,克服了空间转换的那种不适之后,走出阵法,兴致勃勃,满眼都是星星的观察这另外一个世界。
“我曾经大概也是这样的。”易清颜色和缓,跟身边的真君这样说着。
两位女真君抿唇而笑,对视一眼,道:“真是难以想象师姐当年稚嫩青涩的模样。”
易清已经是七重真君,来到五舟门不过几年功夫,眼瞧着又要突破八重。她这花不上十年就能突破一重境界的速度,早就已经让人刷新了上苍宠爱九转道体的上限。说一句气人的话,一些真君走一重练剑山,易清可能就能直接走过整个九重。
就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易清突破渡劫一举成道,很可能还不足千岁,很可能在八百岁之前就能做到。
而八百岁的道君,那是什么概念?
这样的人,莫说是叫师姐,再过上两年,真君叫她师祖,也是使得的。如今多叫几声师姐,将来想一想都是占着便宜呢!
易清和两个女真君在这边说话,走出了阵法的那些空明修士也注意到了她们,过来行了礼。他们不知道眼前这是三个真君,也都不认识,只觉得人家比自己更强些,行的也只是简简单单的便礼。几个男子更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易清,一时间看呆了去。
这是大不敬的冒犯,但对几个空明修士,三个真君哪里能够较真?
“师姐,咱们走吧。”一个女真君走到易清的旁边去挡了一挡,说道。
易清点了点头,三人刚准备离去时,有一道人影,炮弹一样的从角落里冲出来,一把抱住了几个空明修士当中一人的腿,接着便问:“你们是小世界来的吗?你可有见过我知微哥哥吗?”
这女子修为极低,是以她这样突然跑动,易清身边的两个女真君才没有动手,看着她跑到了他们这边。这么一个意外突然冲了出来,易清他们三人自然是不走了的。
猛然被人这么把腿一抱,还被问这么莫名其妙的问题,是个人可能都会觉得讶异并且不高兴的。那被抱住腿的男修士因为还有美人在前,不好太粗鲁,只能一边不着痕迹的往外抽自己的腿,一边尽量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和笑容,回答道:“抱歉,我不曾见过什么知微。”
抱腿的女子失望,不死心的又问了一次,见还是同样的回答,就想要去抱另外一个人的腿。她的目标却是早早的就躲开了,她还没有问,回答就已经来了:“我也不曾见过。”
令人失望的回答一次又一次,不曾见过,不曾见过,都不曾见过……疯女子看看他们,忽然坐地嚎啕大哭:“你们这些骗子!”
几个空明修士无措,易清身边的一个女真君却是叹息了一声,缓步走上前去,扶起了那个疯女子,像是在哄孩子一样的轻声道:“你的知微哥哥……还要过些年才会回来的。”
“真的吗?”眼睛红红的看着这唯一给她安慰的人,那疯女子牢牢的攥着她的手。
“嗯,自然是真的。”女真君有些心酸的别了一下脸,之后便狠狠的点头道,“再过些年,他肯定会回来的!”
不!她的知微哥哥不会再回来了!因为荧珑界有太多的修士都看到了她知微哥哥伴兽的尸体了。伴兽都死了,人不可能会有命在!她的知微哥哥,如今不知轮回转世在哪里,却永远都不会再变成她的知微哥哥回到她身边了。
那女真君在安慰这疯女子,听她们说着话,没有人知道易清在想什么,人们只看到她,静静的仿佛带些怜悯,更多的却是深淡不知,看不清楚的眼睛,默默的看着那疯女子。
女真君的安慰终归有用,那疯女子不哭了,红红的眼中又带了希冀。她的视线在几个空明修士的脸上再度转了一圈,见他们不是摇头就是躲避,总之就是得到了全都让她很失望的回应之后,她又看向三个女真君。
她最后看向易清,看得十分认真,一度让易清怀疑她是不是记起她,认出她来了。不过到最后,这疯女子还是没有认出来,她曾经也问过同样的问题的易清。或许,她再等一下就认出来了,可惜她没有那个时间了。
“姑奶奶哟,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有人声音之间带着不耐烦无奈,易清顺着声音看过去,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女修士了。
新的看护这个疯女子的修士急慌慌地奔来,看到易清她们三个,连她要看护的人都忘了,立马要大礼参拜:“弟子见过三位真君。”
她这一声,把那几个空明修士吓傻了。他们大概以为易清三人只不过是三个真人,哪里想到真的确是真,人却不是人,是君。
“弟子们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真君恕罪!”
这样其实也就没意思了,挥出一道元气,阻止这几人跪拜行礼,将那个疯女子交给了看护她的人之后,易清她们三人就离开了。
“芸儿,那女子是谁啊?你竟认得她?”另一个女真君很是惊讶于与她做同样事的芸儿真君的交友范围。
“我说出来,你也认得她。”芸儿真君叹了一口气,缓缓道出那疯女子的身份,“虽然说夏前辈已经走了许多年了,但你总是听过的吧。”
“哦……她是……”一说起什么夏前辈,另一个女真君立刻就知道了。
“可不就是吗?这姑娘也实在是可怜,打小被人遗弃,被夏前辈收留,还起名忘忧,这是多大的福分?多好的运道?只是谁能想到呢?像是夏前辈那样的人,竟然说走就走了。他几个视为亲生子女的弟子,连一个好些的都没有,死得干干净净。就留下这一个,还是这般模样,整日里就往那空间阵法聚集之地跑,看到一个小世界的修士来到就要问,可见过她的知微哥哥……”
芸儿真君长叹一声:“唉,师傅曾经与夏前辈关系甚笃,我与夏前辈的几个弟子,便也极熟悉,尤其萱竹……她若没出事,若非永远无法修炼,也不会寻了短见。萱竹一死,知晖师弟整个人都疯了……他们都是极好的人,怎的就一个两个全是那种结果?”
“这忘忧,真真是应了她的名字,以前是个极开朗可爱的小丫头,我还记得她拽着我的袖子,跟我问这问那的模样。以前她那般,如今她这般,让我看了,如何不心酸?”
大约是真触到了伤心之处,芸儿真君又连连叹了好几声,低下头去不说话了,只由另一个女真君给易清悄声解释了一下夏前辈是什么人。
她们几个人在说忘忧,这会儿正跟忘忧走在一起的几个人,却是完全顾不得她,一个个兴奋的如果不是顾惜形象,大概是要唾沫横飞了。
“那竟是三位真君!天哪!我还当她们不过三个真人!”
“谁说不是呢?咱们方才没有什么不敬之处吧,万一惹了真君不悦……”
“算了吧,真君哪里会跟咱们这些小辈一般见识?”
“方才那个清清冷冷,神仙一般模样的女真君,我瞧着便不一般了……诶这位师姐,不知那三位真君,都是何许人啊?”
“这三位可都不是一般人物,尤其是样貌极好的那一个……”
今日见了三位真君,那给几个空明修士带路的师姐也心情好,不摆一点架子,给几个空明修士说了起来。
几人谈得兴高采烈,好像他们都已经全部是真君一样,却浑然不曾注意到,默不作声的忘忧,半抿着嘴巴,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