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还没等衣熠想明白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才会决定去赴时诺的约,茗茶生辰的日子就已经来临了。
衣熠一大早便收拾妥当,在重新检查过礼单之后,便带着玉瑶踏上马车,赶往书院内的慈竹水榭。
随着马车的前进,衣熠也越发的紧张,一旁的玉瑶见状,还以为衣熠身子不适,紧张的开口道:“姑娘,若是您不舒坦,咱们就此回府吧,礼单再让人送来便是。”
“不用,”衣熠断然拒绝道:“我没事。”
玉瑶见衣熠一脸的坚决,不敢忤逆她,纵使有满腹的话语,也压下不表,只是不时的以担忧的神情瞄衣熠一眼。
很快,马车便被赶到了书院的门口,因为书院已经开了学,正门处大多都是来往的学子,衣熠女装进入实在不便,所以她只得从书院的侧门进入,一路避开人多的路口,兜兜转转的来到慈竹水榭。
一进水榭的大门,衣熠便被竹林里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给晃了下神,就连玉瑶也惊诧的张大嘴巴。
“这……怎么这么些灯笼啊?”玉瑶喃喃道:“难道今日还是什么节庆日不成?”
“女公子!你可算是来了!”正当衣熠和玉瑶为满院的红灯笼惊讶时,竹林的一头突然冒出了茗茶小小的身影,他又笑又跳的凑近衣熠,笑道:“我家少爷一大早就开始念叨您了,现在您来了,他又害羞不肯前来,要我说啊……”
茗茶的出现可算是让衣熠这对主仆回过了神,衣熠笑着向前走近两步,还不等她说出恭贺之语,茗茶已经絮絮叨叨起来了。
“茗茶!”玉瑶站在衣熠的一旁,听到茗茶这番胡言乱语,急忙呵斥出声,再去偷瞄衣熠的神色,却发现姑娘虽然还在笑着,可却已经失了刚见到茗茶时,那欣喜的神情。
茗茶被玉瑶的呵斥打断了话,他搔了搔头,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才引得玉瑶呵斥,可他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看得出气氛的不对,也只好瘪了瘪嘴,带头向前走去,嘴里也恢复了正经,道:“女公子随我来吧,我家少爷还在竹楼里等着哪!”
三人一路无话,直到快到了竹楼之前,茗茶的神色还是有些郁郁,衣熠与玉瑶对视一眼,这才开了口:“茗茶,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好玩意,便让人上街市上寻了些有趣的物什,你看看这些可否合你意?”
茗茶一听有礼物可收,脸上重新带了笑模样,惊喜道:“快让我瞧瞧,女公子都给了我些什么有趣的小玩意?”
衣熠看到茗茶欢欢喜喜的模样,也笑了出来,忙示意玉瑶将她手里捧着的那些锦盒递给他,可却没想到这些锦盒太高了,茗茶抱住了锦盒就瞧不见自己脚下的路了。
衣熠没法子,只得让玉瑶陪着茗茶将这些锦盒送到茗茶的房内,而自己则慢慢的继续向着竹楼走去。
“多谢月萝姑娘。”衣熠向前没走两步,自她的身后突然传来男子清俊的声音。
衣熠听到这个声音,就好像被人施了定身咒般,一时怔愣在当场,迈不动步,转不了身。
身后传来脚步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一步一步,就好像踏在了衣熠的心上,咚咚、咚咚,他的每一步都恰恰踏在了衣熠的每一次心跳之上,让她感到惊慌,又无措。
“许久不见,月萝姑娘可还安好?”
男子终于站在了衣熠的面前,声音一如曾经的温润。衣熠垂着头,盯着他脚上绣着竹纹的青丝履,感觉着他的气息垂在自己的头顶,面前的男子如此伟岸,仿佛将自己都笼罩在他的影子下,既紧张,又幸福。
衣熠心头一惊,忙连退数步,直至自己退出了男子笼罩的范围,在长舒口气的同时,勇敢抬头,直视着面前的男子,道:“时公子,我们的确好久不见了。”
时诺对衣熠的退避有些不解,他蹙了蹙眉头,疑惑道:“月萝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时公子请自重!”衣熠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提醒道:“你我男女有别,还请时公子称呼我为余姑娘。”
时诺更是疑惑的皱眉道:“月萝……余姑娘,你……为何对我如此见外?”
“时公子!”衣熠突地有些愤怒的怒喝道:“你……既然已经有了未婚妻子,那么自然要注意与其他女子间的分寸!若是……若是让你的未婚妻子看到,岂非平添误会?”
什么未婚妻子?”时诺被衣熠突然的生气给吓得一愣,他喃喃出语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也顿了一顿,犹疑道:“你,你都知道了?”
衣熠听到了时诺的亲口承认,只觉得刚才还填满愤怒的一颗火热的心突地失了所有的感觉,深深地坠落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渊中,胸口那本应安放着心脏的地方空了好大一块,一阵阵仿佛从深渊中吹出来的冷风灌满了那空洞洞之处,将她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一根根冰冷的冰渣扎破她的肌肤,从血脉中透出来,令她整个人都仿佛被包裹在冰块中一样。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也应该明白了我的心思。”时诺说到这儿,脸上逐渐浮起一丝红晕,他不自然的清咳两下后,将脑袋扭至一旁,“我、我其实和蔓茹……”
“时公子!”衣熠再也忍不下去了,她猛地打断了时诺的话,语速急促道:“我知道你与蔓茹姑娘情投意合,是一对金童玉女,你们的婚约自然也是才子佳人,珠联璧合。我晓得我在时公子的眼里只是个时不时需要你相助的朋友,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时公子,能不能请你……请您!不要在我面前复述您与蔓茹姑娘是如何同心合意的,可以吗?”
衣熠在一口气说完她想要说的话后,便后悔了,尤其是在她看到时诺一副备受惊吓的模样时,更是后悔的恨不得就此离开。可她害怕,怕自己就这么掉头离去后,日后与时诺连朋友也做不得了,所以她只好直挺挺的站在时诺的面前,等待着他的宣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