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且离远些!”迟尉见衣熠似有向前一步的念头,忙沉声提醒了一句,而后又道:“这木盒有些古怪,姑娘还是别太靠近的好!”
衣熠闻言,有些不可置信:“怎会?这可是丁志成和刘盼儿托人给我带来的!他们会害我?”
“丁志成?”迟尉听到衣熠的话,脸上也露出些许的不解:“他回来了?”
“不是他回来了,而是他让人给我带来了消息。”衣熠摇了摇头,道:“丁志成他们在长平发展的不错,据说还当上了什么金黎商会的会长,所以特意派人来知会我们一声,还让人将此物拿来交于我,料想他不会害我,便没有多做防备,可不想……”
衣熠顿了顿,一双水眸直直向迟尉望去:“迟哥哥对此物讳莫如深,是否是识得此物?它究竟是什么,竟让迟哥哥也如此防备?”
迟尉在听到此物来历之后,神情缓和了不少,虽不像之前那般如临大敌,却也仍颇为忌惮。
“若此物真是丁志成遣人送来的,那定不会是我记忆当中的那个东西了。”迟尉收了防备的姿态,抬手轻轻擦了擦额角的细汗,长舒一口气后,盯着地上的木盒,不胜唏嘘道:“可这木盒的外观看起来与那个东西颇为相似,我还以为就是那个东西,倒是让姑娘受了一番惊吓。不过幸好我们已经知晓了它的来处,丁志成那个人也是我们信得过之人,总算是虚惊一场罢了!”
衣熠在迟尉解释过后,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也重重的落了下去,直到此时,她才感觉自己握紧的手心里全是细密的汗水,就连后背,也有湿膩的感觉,想是出了不少的冷汗。
“迟哥哥倒是将我吓了好一跳!”衣熠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尽管迟尉已经解释过了,可衣熠一时还是平复不了她的紧张,她瞧了瞧被打落在地上的木盒,除了紧张之外,倒还有些好奇慢慢升腾起来:“看起来,迟哥哥之前应是见过这只木盒的,迟哥哥所见的那个木盒究竟是什么来头,竟让迟哥哥如此提防?”
迟尉听到了衣熠的问询,眼神不由闪烁了一下,面色也凝重了不少,他垂目看着那只木盒,神情尤其认真,仿佛在仔细辨认这上面的花纹,又仿佛在透过这上面的花纹在看着别的什么。
“这个事,就说来话长了。”迟尉走上前,弯腰拾起那只被打落的黑色木盒,虽然已经解除误会,可他的脸上依旧能看到一丝丝不易觉察的紧张和防备,“那还是在我第一次随我的父亲奔赴前线时所发生的事,那次所发生的事,让年幼的我记忆深刻,至今都难以忘怀……
当年,父亲刚从前线回来,便接到先帝密旨,说是我们的密探在允燕和长平的交界之地发现了一场战役,看起来似乎是马匪在抢夺什么,可细查下去,竟是两地的兵士所为,而且,此事在调查的过程中,竟发现还涉及到了允燕皇城中的一位贵人!
先帝不敢大意,直接下令让那名密探继续追查,最好是查明他们抢的事物究竟是什么,而后没过多久,那名密探传回密信,说是已经找到允燕和长平所抢之物,不日便能带到先帝面前。
但之后,那名密探便不知所踪,先帝派了许多人去寻他,终于在大黎的边境得到了他的消息,可之后再怎么查也遍寻不到了。
后来,不知先帝如何得知,有人曾见过那名密探,还见过他所携带的事物,而且这东西就在密探失踪的长平与大黎的交界之处。陛下似乎很是着紧此物,便让我的父亲亲自去那里看一看,最好是能将此物带回来。
父亲那时刚打过胜仗归来,自认长平不会再次来犯,只把此事当做了一件没有危险的小事,便打算趁此机会带我一同前往前线见见世面。
我还记得,我在临行前的那晚,还意气风发,当时还敢带着你和……煜儿偷偷出宫大吃了一顿,给先帝和我父亲惹出了不少的乱子。”
“是啊!”衣熠听着迟尉的讲述,慢慢的也陷入了回忆之中,此时也不由笑着接口道:“那还是我第一次出宫呢!我还记得当时我们跑到了余安最负盛名的望月楼,大吃大喝之后还掏不出银钱结账,店伙计不让我们走,还要将我们扭送官服,阿姊怕被父皇发现,去跟掌柜的商量,说要留在望月楼给人刷一个月的盘子……”
衣熠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她眼眶逐渐泛红,连声音都开始哽咽了。她低下头,悄悄用袖袍掩住了自己的面,平复突然冒出的伤感情绪。
“是啊,那是我还天真的以为,自此以后,我就是上过战场的男子汉了。”迟尉没有听出来衣熠语气里的变化,继续讲道:“可没想到,那之后的经历,即便换做是现在的我,也可谓是一场噩梦!
那日之后,父亲怕我还会惹出祸事来,便带我提早几日离开了余安,奔赴疆场,一路风餐露宿,条件虽然艰苦了些,可对我来说,那都是新奇又有趣的。
直到我们在距离营帐百余里路时,突然有传令兵赶来,说是前方搜寻疆域里捉到了一名鬼鬼祟祟的男子,本以为是哪里派来的奸细,混入了其中,可那男子竟口口声声说自己知道些什么,非要来见我父亲。
我父亲虽不知先帝要找寻的究竟是何物,但也知不会是什么寻常物件,即便心存犹疑,却还是在到达营帐之后,宣那名男子前往父亲的主帐问询。
那名男子说自己是一名商人,途经此地,听闻此地似有什么宝贝,便来寻找,并不知他所要寻找的东西竟是先帝之物。
我反而父亲与之攀谈许久,我最不耐听那些根本就听不懂的事了,所以没听几句,便跑出去与兵士们切磋武艺去了。
只是记得,当时那个自称商者的男子提到了黑木盒、黑陀罗之类。
再之后,似乎他与父亲说了什么,父亲就特别信重他,还特意命人在自己的军帐附近加了座与我同大的军帐以供那男子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