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也知道相府的局势,外面的李盛博暂且不说,只说这府里面,就不大太平。
自我向门房禀明来意之后,门房原本还算倨傲的神情突然变得很是恭敬,一面指挥人去通传,一面还请我们进去暂坐,歇脚。而与之相对的,却是守卫相府大门的侍卫们,听闻我来寻叶飞飏之后,互相挤眉弄眼,鄙薄之情溢于言表。
进府之后,这种情况愈发严重,文人与武者之间夹枪带棒,矛盾之深,出乎我的意料。但他们却也有默契之处,便是在相爷的人面前,表现得倒是兄慈弟恭,如同一家人般。很显然,如今相府的势力,看起来虽然稳固,却也是派系之间纷争不断。”
衣熠的左手搁在桌上,边回忆她在相府所闻所见,边用手指轻轻扣在桌面上,发出一声声有节奏的“哒哒”声音,这声音很平和,就连焦急的卢老丈也奇异的被这声音给安抚了。
“文人和武者……”卢老丈皱紧了眉头,忍不住叹息:“果然不出我所料,相爷偏爱叶公子,让某些人感到不痛快了。”
“老丈说的可是彭轩?”衣熠猜测道。
“正是他。”卢老丈点了点头,“彭轩可谓是相爷一手带大的,恐怕在他的心里,早已把自己当成了相府的公子之一了。所以当初李盛博反叛相爷,带走了肖相众多心腹,唯有他,却始终不变。
可如今,在他与相爷之间突然冒出来个叶飞飏,虽无官职,可相爷对他却是倚重非常,大有举荐之意。而且,叶飞飏也确实了得,他入相府才多久,不止赢得了相爷的信任,还拥有了相府门客的支持,可以说,他的手上,应该是掌握了三分相府的势力了。这也怨不得彭轩会对他万分忌惮。”
“今日天寒,还让女公子在门外等了许久,是在下的不是。”叶飞飏让书童奉上温在炉上的热茶,亲手端给了衣熠,又指着他的书童气道:“阿吉也是没个眼色,天寒地冻的,你怎能让女公子等在门外?”
书童被训的一愣,还没等他申辩,衣熠替他开了口:“这不怪他。是我自己要在门外等候的。这书童很好,怕我冻着,还特意为我端来火盆,驱散了不少严寒,我还没好好谢过他呢。”
“女公子言重了。”被唤阿吉的书童有些惶恐,他跟随叶公子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夸他做事。
“如此说来,你倒是做了件值得夸赞的事。”叶飞飏脸色变得很快,转瞬便有阴转晴,摆了摆手示意书童下去:“去找管家领赏吧。”
阿吉很是聪敏,他知道接下来恐怕是公子有话要与女公子说,便识趣地躬身揖礼,退了下去。衣熠见此也向立于自己身后的玉瑶示意了下,让她去门外守着了。
“女公子今日冒着严寒前来,可是为了那件事?”叶飞飏等不及再去顾左右而言他了,直接问到了他最关心之处。
“不错。”衣熠抿了抿唇:“今日小女子前来,就是为了给叶公子你一个答复。”
叶飞飏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既是紧张又是期待,可却在衣熠开口的一瞬间,他又猛地制止了衣熠即将要说出口的话:“且等一等!”
衣熠被叶飞飏这突然的举动吓得向后缩了一缩,还没等她开口问询,叶飞飏又猛地站了起来,在堂中来回踱步,很是难安。
“女公子您先别急着回复在下,在下还有个问题想要问问女公子。”叶飞飏说到这儿,又忍不住吞了下口水。
“公子请说。”衣熠微抬左手,示意叶飞飏。
“女公子给在下的答复,可是在下想要听到的那个?”叶飞飏一字一句地问道,每一个字他都说得很轻很慢,但每个字,他又都说得很重很急。
衣熠疑惑地上下打量了眼叶飞飏,她不相信以叶飞飏的聪明才智,看不出自己所来的意义。但当她在看到叶飞飏的双眸时,她又忍不住笑了。
“正是。”衣熠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叶飞飏愣了愣,这个答案虽然在他的预想之中,但真的从衣熠的嘴里说出来,他又觉得这像是在做梦,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我……多谢女公子。”叶飞飏脑子里懵懵的,整个人都好像踩在了云朵里,飘忽忽的找不到重心,说出口的话好似也不受自己控制了般,咬了几次舌头后,才吐出句完整的话来。
衣熠摇了摇头,看叶飞飏神情奇怪,还以为他另有烦心事,踟蹰了半晌,还是将自己最主要的目的问出了口:“叶公子,之前相爷曾说过,要招我来府上做事,只是我等了这许多日,还是不见丞相派人来家里通禀,下达委任。这是为何?”
叶飞飏听到衣熠问起正事,忙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想法抛诸脑后,清了清嗓子后才道:“女公子的事,在下也曾听相爷说起过,前日相爷还说要派人前去接女公子,可不凑巧,这几日朝中有些变故,相爷忙于朝政,就将女公子的事暂且搁在一边了。不过女公子放心,一会儿,在下就去寻相爷,让他尽快派人下去传令。”
衣熠微微点了点头,暗自松了口气:“那我就在这儿谢过叶公子了。”说着,衣熠又站起身,向叶飞飏福了一礼。
“不必不必!”叶飞飏伸手挡住衣熠作势下蹲的动作,很是温柔道:“女公子肯答应在下的请求,在下已是感激不尽,不知该如何报答女公子呢!这区区小事,女公子大可不必如此挂怀。况且,日后女公子也算是在下未过门的夫人了,就更不该如此了。”
衣熠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皱,忙后退一步,拉开自己与叶飞飏之间的距离后,才笑着开口:“公子说的极是,是我疏忽了。不过公子放心,既然我已经答应要帮助公子了,那日后在人前定会时刻注意,此类错误也绝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