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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梦中辗转,含糊不清的道了句:“也不知桃花涧那方石台,师父可有打点过。”
躺在她身侧的苍双鹤听得清楚,眉眼间绽开一抹舒朗的笑,将她更往怀中带了带。
流云很是嘴硬,当他的面从不肯承认惦着那时花开人醉,碧潭石台上,她与他的酒酣情浓……如今,终究还是在睡梦中将心思泄了个通透,这不经意的一句,软糯轻柔,落在他耳中,却犹如风推海波,一浪叠一浪,久久不静。
他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了个吻,随后呢喃道:“师叔这些年游历天下,想来并不在意桃花涧里缺了些什么的。”
二个月后,桃花涧的石台落到了流云竹屋前的荷池中,莹润更甚——苍双鹤将它打点的很是周到。
流云初见这石台,碎碎的念叨了苍双鹤的劳师动众,可过后,从春末入夏初,闲了便躺在上头晒太阳,直到盛夏,阳光有些狠毒了,她才慢慢的收了心思,不再将大半的时光耗在上头。
这一日午后,知了叫得聒噪,流云懒洋洋的瘫在贵妃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看着卿玦新近为她集来的小册子,总也没什么心思,恹恹然的****着。
苍双鹤忙完了手中的账目,抬头见流云无精打采的样子,适逢卿玦进门,苍双鹤的视线对上了他的,唇角微翘,卿玦身子一颤,慢了步调,眼角余光扫过坐在一边的流云,这才微微安了心,却还有些惴惴,轻声道:“有事?”
苍双鹤微微点了点头,“夫人没精神。”
卿玦偏过头仔细的看了看晏亭,见她连他进门都没发现,不觉锁了眉头,小声道:“怎么了?”
“无甚趣事?”
卿玦眨了眨眼,“如何是好?”
苍双鹤笑容愈发明快,“做个比试。”
卿玦对苍双鹤实在了解,可他端出了流云,卿玦便一次又一次乖乖的钻套子,然后,他们三人顶着正午的太阳躺在了平台上。
正是好时节,满目花浓,接天连碧,石台安放在荷花深处,苍双鹤命人修了九曲回廊通向石台,廊道上纱帐随风款摆,流云喜欢躺在石台上晒太阳,所以石台是毫无遮拦的。
苍双鹤说,外人皆传他们乃为丽质天生——其实流云觉得丽质天生的只有她一个,苍双鹤和卿玦虽然貌美,可终究是男人,不过她见卿玦也没反驳苍双鹤的话,倒也不出声争辩,她最近很是慵懒,不出声,不过是懒得出声罢了。
所谓丽质天生,不过是苍双鹤那厮的一个由头,天生的,就要有真凭据,于是,比试一番,正毒的太阳下晒晒,看谁晒过能面不改色。
流云甚有兴趣,十分豪爽的第一个躺在了石台正中,苍双鹤和卿玦一左一右的也躺下了,约定好了,半个时辰内谁也不许睁开眼睛乱动。
须臾,清风过,流云偷偷的掀开眼皮,荷池深处的好风景竟比不得那一双男子的好样貌,撇撇嘴,暗道不公平,她是女子,当有些特权的。
思及此,心安理得的挪到一侧,伸手捞了片荷叶,看了眼不曾发现她作弊的苍双鹤和卿玦,十分自喜,感觉自己愈发聪明,躺下,将荷叶遮了脸,双手扣在腰腹间,不多时便迷糊了过去。
听见流云均匀的呼吸声,苍双鹤翘了唇角,往卿玦身边靠了靠,伸手将流云捞到自己身侧,不过是几个小动作,他已经与流云彻底对调了位置,然后自腰间摸出个囊袋,撑开之后竟是一把十分小巧的纸伞,放在头上,正好遮住阳光。
许久,卿玦探过手来,指尖才触上身边之人的手背便察觉了异样,愕然睁开眼,对上了苍双鹤遮在伞下优雅闲适的笑脸,霍然起身,脱口道:“怎么可以……”
不等卿玦将话说完,苍双鹤微一展臂便将不及防备的他推进入了池中。
见卿玦落水,苍双鹤还要散漫的补上一句:“你吵到夫人了。”
睡得正香被吵醒,流云伸手抓掉脸上的荷叶,愤愤的转过脸,瞧见卿玦钻出水面,面色泛着被太阳晒出的红润,好似白玉点胭脂,十分动人,怒气去了,搔了搔头不解道:“怎么比到水里去了,莫不是你在作弊吧?”
卿玦攀着台沿,听见流云这一句,差点又跌进水中,瓮声瓮气道:“是,作弊呢!”
流云啧啧有声道:“既然承认,便不罚你了。”
卿玦已湿漉漉的爬了上来,一边点头一边伸手去抓苍双鹤,苍双鹤笑着避过,流云眼角扫过一边的小纸伞,随后又开始愤愤,抬腿一脚就将苍双鹤踢到了水中,连带着卿玦也被再次带入水中。
流云看着纸伞,撇嘴道:“真自私,当罚。”
却不想并不深的荷池,苍双鹤入水后竟没了影子,他没影也便罢了,便是卿玦也不见了,流云有些狐疑,向台边挪了挪,试探道:“又耍什么花样?”
也才出声,水中突然探出一只手,轻轻一带便将她也拽入水中,半晌才冲出水面,流云伸手抹掉脸上的水珠子,恨恨的瞪了一眼揽着她腰身的苍双鹤,怒道:“今晚你去睡柴房!”
挣脱苍双鹤束缚后钻出水面的卿玦听见这一句,看着苍双鹤,笑得比身后的阳光还灿烂,絮絮念叨:“报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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