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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炏吃了这么大的一个瘪,而且还是败给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野孩子,这搁谁身上估计都受不了,他趁着人群推推搡搡朝吴小刀涌去,瞧准机会,暗暗将手中的一颗鹅卵石打了出去。
这石子从唐炏的手中打出来,其力量虽不及炮弹那般厉害,然比从弓弦上发出去的弹子,是要强硬些的。何况他怒急攻心,上面的力道更是多了一二分,去势更急,料想吴小刀即使的铜皮铁骨,着了这一石子,纵不立时殒命,也得重伤。
哪知就在此时,唐炏猛觉得头顶上一阵风过去,旁边一颗大树上的树叶纷纷落下来。惊得他和周围的道士连忙抬头看树上,只见一只极大的苍鹰,正收敛着两片比门板还大的翅膀,落在树颠上立着。那一对金色的眼睛,和两颗桂圆相似。而自己射出去的鹅卵石,早已被它啄在了口中,它朝唐炏一行人看了一眼,胆小一点的道士们一个个惊得双股栗栗,几欲先走。
唐炏生平不曾见过这们大的飞鸟,很以为奇怪。作为曾经的纨绔子弟,熬鹰兜鸟这样的乐事平时可没少干,心想像这么高大,这么雄俊的鹰,若好生调教出来,将来带着上山打猎,确是再好没有的了。只是它立在树颠上,要弄死恐怕不那么容易,要活捉下来喂养,更是一件难事。只不过这对唐大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只见他眉头一皱,忽然得了个计较。心中暗喜道:“我何不使上我平生的力气,投它几个石子,惊动他飞起来,再用另外的两颗石子将它两翅的翎毛打伤,怕它不掉下来,听凭我捉活的吗?”
唐炏觉得这主意不错,假意弯腰在地上拾了三颗石子,‘嗖嗖嗖’朝似乎没发觉唐炏诡计的树颠上那大鹰的身、左右翅膀,一前两后激射而去。唐炏觉得偷手成功,正在暗自高兴,谁知那三颗石子打上去,那鹰只将两个翅膀一亮,石子碰在翅膀上倒激转来,若不是唐炏眼快,将身子往旁边闪开,那石子险些儿打在头上,只是身旁却传来两个道士一阵哀嚎,一个直接被弹射回来的疾石洞穿了身子,在地上没挣扎几下,冒几个泡,便呜呼哀哉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另外一个道士还算比较幸运,只是被弹射回来的石子打掉了右手上的两根手指,可是十指连心,这一下的伤害简直比在身上扎了刀子还难受,痛的他蜷缩着身子在地上鬼哭狼嚎着。然最后一颗石子挨着唐炏的耳根擦过,侧脸已被擦得鲜血直流。
周围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唐炏早已又惊又气,指着并不通人言的鹰骂道:“哪里来的孽畜,竟敢和我开玩笑,我要你的命,易如反掌。”口里骂着,遂放出一道剑光来,长虹也似的,直向那鹰射去。哪知那鹰立在树颠上,只当没有这回事的样子。剑光绕着树颠,盘旋了几转,只是射不到鹰身上去。平时疏于习武,半吊子功夫的唐炏这才慌急起来。正在没法摆布的时候,那鹰两翅一展,真比闪电还快,对准唐炏扑来。唐炏料知敌不过,更逃不了,所幸眼睛一闭等死。
说时迟那时快,唐炏猛的耳朵里听到一声呼叱,接着一个熟悉又稚嫩却不失英武之气的声音喊道:“大金刚,修得伤人。”
那喊声才歇,唐炏就觉得一个旋风,从脸上掠了过去,只是他早已冷汗如注。
睁眼看时,那鹰已在另外一颗树颠上立着,刚刚中途发出喊叫的正是吴小刀,他的身旁立着另外一只和树颠上一般大小毛色的雄赳赳大鹰。唐炏原本想来一个恶人先告状,激起周围的人义愤填膺的相帮,此刻对方中途收手,留了自己一命,早已失了由头,再想来个后发先至,群雄灭鹰,已然不太可能了。更何况一只鹰已经够他吃一壶了,这一双,足可将他和他身旁这帮道士如秋风扫落叶般消灭得干干净净。
“你们走吧,以后背后伤人,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那个真本事。”
“哼,我们以后走着瞧。”唐炏输仗不输阵,依然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正准备领着他底下那帮道士准备灰溜溜的离开。
“不能放他们走,他们是龙虎山里吃人不吐骨头的财狼,正所谓放虎归山,必留后患。”也不知是谁拆穿了唐炏这帮表里不一假道士的西洋镜。
一时间群情激奋,情之不妙的唐炏和他手底下那帮立马凶光毕露,纷纷抽出了原本背在的三尺长剑,在一阵铺天盖地的落石雨中,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唐炏一行人杀开一条血路突围出了月氐堡,急急慌慌的众人之后在山里迷了路,遇上了一队僧兵,那些僧人瞧见他们有几番本事,立马收纳成了自己人。心有不甘的唐炏纠集了一帮气势汹汹的僧兵,几日后旋踵很快杀了回来。
话分两头,在看台上内心暗自窃喜的小月娥正焦急的等着爹宣布那个羞人的消息,哪知等到的却是一个晴天霹雳:“吴小刀,你暗自买通了那些牧马人,第三局,你最多只是和这位高僧打成了平手。”
大月氐的话音刚落,周围一阵唏嘘,人们议论纷纷,大多数人也看出了这里面的花样,这月氐堡堡主招亲是假,投靠大顺王的司马昭之心是路人皆知了。
“那这么说堡主还愿意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吴小刀目光凛凛的盯着对方,让原本虎目逼人的大月氐顿时气焰矮了半截,很明显刚刚这‘莫须有’的罪名来得太过牵强,让大月氐也心虚起来。
“你实在不想参加,也可以中途退出。”
看台上的小月娥却急了,她哪曾料到爹这里还有第四道难题,是临时想到的还是早有预谋?小月娥是越想越心惊,开口想替吴小刀声援一句:“爹,你怎么能当着大家的面出尔反尔?”
“你能不能有点羞耻之心?你就这么着急将自己嫁出去?要嫁也要挑个好的啊,就这么个小不点,等你人老珠黄了,他估计还没长熟,到时候你是给他当娘,还是当媳妇?”
小月娥顿时气得泪雨涟涟,满腹的委屈如出闸般倾泻而出,哭声越来越大,惹得看台下的人恨不得用拳头找这位堡主理论理论,只是这位堡主说得合情合理,吴小刀和小月娥怎么看怎么不搭调,正所谓清官都还难断家务事呢,自己一个个外人,就别出去触这个霉头了,掺和别人家的家务事了。大月氐看着小月娥越来越不像话,直接眼神示意旁边的两个壮汉将闹得完全没了体统的小月娥架了开去,而附加的难题,也正式被端了上来,相比较前三次的比试,这场比试似乎太过简单了点。
只见一个金盘上倒扣着三只盖碗,被人陈放在广场中的一张四方桌上,众人好奇的盯着这里面的名堂,只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除了这三只碗,里面旁边再无他物。
一脸奸笑的大月氐也当着大家的面当众揭晓了这最终公正的比试规则:这三个碗的其中一只碗下面扣着自己女儿小月娥身上取下来的一件信物,谁要是猜中了,便是他大月氐的乘龙快婿,人货两讫,童叟无欺。
红衣僧人还是那一副不惊不喜的样子,只是他却没明白大月氐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次好像真的一点提示都没有,反正大家都有三分之一的机会,他索性啥也不管,直接冲过去,毫不犹豫的揭开了其中的一只倒扣的碗,只是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里面空空如野,他回头扫了一眼远处依然笑脸相迎的大月氐,他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份好像被人看穿了,反正瞒不住了,等会谜题揭晓了,干脆摊牌大干一场,这大月氐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灭了他一定让周围的人大块人心,成了他的女婿,反而放不开手脚。
“轮到你了,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小刀。”大月氐依然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模样。
姗姗走到剩下两个扣碗处的吴小刀犹豫了很久,迟迟不肯下手,正当他准备作出最后选择的时候,周围响起一阵炸雷般的声音吓得吴小刀急忙缩了手,众人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原来的傻子立马像变了个人似的,神情睿智,灼灼其华,一旁的梁红英更是感觉一切如在梦里一般,她反复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激动得差点扑上去,对方掩饰得太好了,以致于自己都被骗了,想起前不久敲到对方头上的那两棍子,让她再一次忍不住一阵脸红耳赤。
隐藏在人群中的道人喃喃自语道:他乡遇故知,这下有好戏看了。
傻子走到大月氐的面前,将翻上去的嘴唇正了正,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对远处的红衣僧人吼了一嗓子:“老韩,你看你,知道你怎么被人识破的吗?”
“还不是你在山洞里出的那个鬼主意,老子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阁下是?”
“我是这小子他爹,正所谓父债子还,儿子娶妻,既然他遇到了麻烦,是不是也得给我帮他选择的机会。”
“这个当然,如果阁下有那个自信,你选,你儿子选,都差不多。”
“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行,那我们就等着喝喜酒吧。”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眼神中,吴永麟将手指似乎很随意的指向了一只扣碗,然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冒了一句:“这只碗里我觉得不是。”
自作聪明的大月氐完全没料到对方反其道而行之,一下就破了他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难题,浑身气得煞白,偏偏无计可施。吴永麟对于这种后世影视剧中都被玩坏了的伎俩,驾驭起来简直是小儿科。大月氐这三只碗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放,当吴永麟做出‘非’的选择时,其实等于他用数学上的排除法选择了两次。果然,当急不可耐的吴小刀顺着吴永麟的方向将那只扣碗翻过来的时候,里面果然什么都没有,而剩下的那只碗,足以让大月氐整颗心都苦一阵子了。
“人生得一快事,当浮一大白。”
“爹,我真的要娶那个凶女人?”吴小刀牵着吴永麟的衣袖,小声的嘟囔道,似乎对这门亲事很不情愿。
“你老丈人都将酒菜准备好了,我们拂了人家的盛情,将来在江湖上还怎么混?老韩,你说是不是?”
“这酒我们必须得喝。”
“怎么能少的了我?”一个身影嗖的一声就窜了出来,原本两只大鸟看见道人,立马飞过去一左一右立在了道人的肩上,让人忍不住啧啧称奇。
“你学什么不好,非得学人玩鸟,臭老道,你这辈子看来完了,看我文君姐姐到时候怎么收拾你。”
“这个你大可放心,我已经将这两个累赘成功甩锅了。”
两人相视朝吴小刀的方向哈哈一笑。
“你们到还热闹,也好,省了我到处抓你们,江湖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来人,将这些人围起来,给我拿下。”
没等大月氐那些持着武器的强壮彝人围拢,猛的传来一阵地动山摇,摧山撼城般的炸响,众人放眼望去,一颗颗巨石如流星般从天而降,分别砸向了月氐堡的城牒上,一时间鬼影魅行,哀嚎遍野,投石机疯狂的怒吼着,前不久有过类似经验的大月氐吓得立马钻到了就近的一张桌子下,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吴永麟,韩世忠,杜清源早已笑嘻嘻的站在了他的面前。当然,这一阵落石雨只放了一轮就停歇了。
“亲家,别怂,刚刚是我替我儿子送给你的礼花炮,这亲可以结了吧?”
“结,结,我立马让人将女儿请出来。”大月氐头如捣蒜,恨不得将整颗心都掏出来以示诚意。
牵着梁红英手的吴小刀一脸的不情愿,小声的对一旁的梁红英诉着苦:“英娘,你倒是帮我劝劝我爹,我这么早成亲,这不是找罪受吗?”
“活该,谁让你和你爹串通起来骗我的。”梁红英嗔怒的回复着,只是她脸上难以掩饰的带着一股又惊又喜的羞容,吴永麟刚刚有意无意的觑了她几眼,对方藏在眼神深处那利箭般的柔情,早已被她一一捕捉到了,她那颗强作镇定的心早已融化了,这一刻的幸福来得实在不太容易,也太突然,太意外,她希望再延长一点。
恍惚中,她才想起有个极其重要的人还没到场,只是等她顺着吴永麟努嘴的方向瞧过去时,一个仙子般的女人牵着吴若兰翩翩而来,那不是杜文君,还能有谁?梁红英热情的迎了上去,果然这位姐姐没有骗她,她这辈子遇到了生命中最最重要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