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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酣耳热之际,蔡京觉得正头戏也该出场了,眼前这位皇帝爱热闹,每次宴饮少不了丝竹弦乐,歌舞侑酒。
舞蹈是人类历史上最古老的艺术形式之一,它以富有韵律性和节奏感的形体动作表现人类的思想,表达人们难以用语言表达的情感。《毛诗序》中写道:“情动于中而行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这说明人在非常激动、内心情感用语言甚至唱歌都难以充分表达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通过手舞足蹈来抒发。
大多数人把宋词看作一种文学形式,其实在宋代,它是一种集歌、舞、乐为一体的全方位艺术形式,也是一种文化现象,这才是宋词最原始的表现形式。
北宋末期,女子逐渐缠足成风,三寸金莲逐渐成为一种时尚,因此宋代舞蹈远不如唐代舞蹈华丽、张扬与奔放,而是显示出古朴、优雅与内敛的风格,宋代舞蹈的特点是“古、悠、慢、妙、美”。
宋代皇室对宴酣之乐十分重视,宫廷乐舞表演场面宏大,舞者竞相展演各种舞蹈技艺,令人眼花缭乱。当时皇家的乐队叫钧容直,他是从禁军中选拔组成的,它们以骑吹形式在“御驾”出行时演奏教坊乐。
宋代舞蹈不仅盛行于宫廷,在民间也很流行,可谓是涵盖了社会各个阶层。比如,大晟府是北宋时期掌管音乐的官署,在此形成了一种宫廷舞蹈,即大晟乐舞。而瓦子勾栏的出现,使宋代舞蹈走向商业化,表演形式更多样,内容注重反映社会现实。
中国舞蹈中的戏剧因素在春秋时代已出现,但在宋代宫廷队舞中表现得更为明显,已出现角色分类、表演,并加入了歌唱、致词等。虽然宫廷队舞大多还没有从叙事体转为代言体,在演员唱述故事、装扮人物与戏曲方面有所不同,但为后来戏曲的形成和发展打下了基础,为戏曲表演艺术的格律、体系(歌、舞、剧密切结合)形成做足了准备,也为戏曲艺术在世界范围内大放异彩起到奠基作用。
当然不得不提一下京剧大师梅兰芳,前人种树,后人发扬光大,在美国经济萧条的时期,到美国巡回演出的梅兰芳几乎场场爆满,他凭借精湛的演技,怆怀的唱腔,大师的风度很快便征服了洋人。这在饱经沧桑战乱的民国,足以让低眉顺眼的国人快慰平生,总算有了一件吹一辈子的乐事。
宋代宫廷队舞中既有《柘枝舞》《剑器舞》等唐代经典舞蹈,又增加了一些宋代新创作的乐舞。它主要分成“小儿队”和“女弟子队”两队,表演人数众多,大型表演足有上百人参与。宫廷队舞中有很明确的角色分工,如担任主演的“花心”,类似主持人的“竹竿子”,担任主体部分的“歌舞队”以及负责乐队伴奏的“后行”等。
宫廷队舞表演有比较固定的程式,它集歌唱、舞蹈、朗诵、对话等多种形式为一体,各种形式穿插表演,形成一种内容丰富、但很有秩序的新的综合性表演形式。宫廷队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变化,那就是在舞蹈中改编添加了叙事成分。像《剑器舞》中就加入了汉代《鸿门宴》的故事情节,这是从抒情舞蹈向叙事舞蹈发展的重要变化。这已经是元曲的萌芽阶段了。
逢年过节,舞蹈活动更是十分活跃。许多不再由宫廷供养、必须自谋生路的专业歌舞艺人与乡村优秀舞者一起拥向城市,形成了一支支为城镇百姓表演的专业队伍,并开辟了固定的演出场所,那地方叫瓦子勾栏。北宋的汴梁是当时世界上最大、最繁华的都市,城内瓦子勾栏众多,最大的可以容纳千人,都快赶上现在的大都会了。南宋的临安城内,也有瓦子30多座。足可见歌舞受大众欢迎的程度。
勾栏里表演包罗万千,种类芜杂,有杂剧、杂技、说书、说浑话(类似相声)、影戏、傀儡戏(有点像现在的皮影戏或者布偶戏)、舞旋等。舞旋无疑是当时特有的舞蹈表演形式,因为旋转动作可能是舞蹈中的重要技巧,所以把部分舞蹈节目称之为舞旋。如今,各种旋转动作仍是各类舞蹈基本功中的重要组成部分。
《东京梦华录》对当时的生活面貌还原的十分全面,这才有了现在的开封宋都一条街,和香港的宋街,其中前者在当年北宋皇宫大内御街原址上修建而成。里面的酒楼、饭庄、店铺全部为宋朝特有的歇山式和悬山式屋顶。有各种风味小吃店、年画店、古玩店、宫瓷店、汴纺汴绣绸缎庄等30多个商店,店面仿《清明上河图》而建,再现了宋代市井繁荣景象。宋街的主体建筑是樊楼,分东、西、南、北、中5座楼。游客可在此穿宋时衣、憩宋时居、用宋时家具、坐宋时的花轿、赏宋时的游艺、品仿宋时的菜肴,听宋时的丝竹,在这里完全可以当一回穿越者。
因为瓦子勾栏的出现,宋代民间舞蹈多种多样,非常兴盛。如源自唐朝的《踏歌》在宋朝非常流行,这是一种古老的群众自娱性舞蹈形式。跳舞之人手挽着手连臂而歌,踏地为节,歌舞相和,别有一番悠然自得的情趣。《狮子舞》也是历史悠久的舞蹈,在宋代的绘画中就留下了活泼可爱的“童子戏狮”舞蹈场面。
宋代民间节目多以歌舞为主。城镇、乡村民间歌舞的盛况在宋词中多有反映,如仇远在《爱月夜眠迟》中写到的“趁凌波步影,笑拾遗簪,元宵相次近也,沙河箫鼓,恰是如今。行行舞袖歌裙。归还不管更深”,描述的就是人们在元宵佳节拥上街头,各种舞蹈队穿梭往来,观众争先恐后的场面。词中“行行舞袖歌裙”,说的就是民间舞队的表演风貌。
赵佶登位以来,东京社会中忽然流行起一个“韵”字。漂亮的妇人被称为“韵致”,新奇的服装被称为“韵缬”,美好的果品被称为“韵梅”,后来发展到对于一切美好的事物,非用一个“韵”字来形容它不可。韵天韵地、韵人韵事,无一而不韵。韵是高华清雅的意思,要有高级的品味,才谈得到一个“韵”字,到歌肆行馆去,固然是风流绝俗,并且已成为一时风尚,但要高雅一点,最好还是在自己的第宅里,置酒高会,邀请一些贵胄世家、文人学士,自然也免不了有些清客、帮闲相陪,谈论古今诗文,即席吟诗作赋,兴会所至,随手填两首小词,这才是真正的风流韵事。当然宴会也不能风雅到枯燥无味的地步,凡事都有个程序,风雅一番以后,大家酒足饭饱,形骸俱忘,这时光主人家才端出自家精心培养的一批家妓出来享客,使宴会进入最高潮。何况蔡京早已投其所好为眼前这位喝得二麻二麻的官家准备了一份神秘的大礼。
只见屏风后走出一群香肌玉骨,打扮得分外妖娆的女人,她们统一梳着当时最流行的朝天髻,穿着织成“心”字图纹的合欢襦,系一条百褶凌波裙,踏一双用红白双色罗缎交错缝制的高帮凤头鞋。这种双色风头鞋,称之为“错到底”。只见这些莺莺燕燕简单给赵佶行了个礼之后,便掩藏到不远处用若隐若现帷幕遮掩的舞台上,周围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舞姬们所在的舞台上亮起了一阵白光,也许是无意的,也许是有意的,还没准备好的她们此刻正在薄薄的帷幕后面搔首弄姿,嘤嘤倩笑,妙曼的身姿,风流的意态,隐约泄露的春光,让看台上的赵佶内心涌起一股莫名的骚动。
羯鼓乍响,帷幕徐徐向两边分开,场上此刻共有十名舞姬,赵佶细数了一下,似乎多出了一位,先前向他问安的也许是绿叶,而现在处在众星拱月中心,用薄纱遮面,身材丰腴,魅力四射,向赵佶频频送秋波的那位碧眼双眸,红发高额的异域女子,也许才是这场戏的红花。
只见这位佳丽随着鼓声不断地变换着舞姿,一会儿单袂飞运,一会儿双袖齐扬,忽然耸身纵跃,忽然满场疾驰。轻盈得好像一只剪开柔波、掠着水面低飞的燕子。绿叶同样不甘示弱,她们一齐站在原地,款摆柳腰,表演出一种心旷神怡的姿态,表示绿叶正在春风中摇曳软摆,那不盈一握的腰肢足以展示出被人予求予与的原始野性。
忽然应着一声响亮的锣鼓,绿叶们把头一低,鬓边就出现绢制的蜜蜂、蝴蝶,迎风翩翩而舞。她们的身份也随之而改变了,现在她们九名舞姬不再是绿叶而是一群惹草拈花的游蜂浪蝶,围绕在名花周围低昂飞翔,惹引她、追逐她。名花以同样高贵和娇艳的姿态拒绝了它们的勾引追逐,使这些浪子一只只黯然消魂地退出场子。最后只留下名花独自在软红尘里摇曳生姿。在这场抒情的独舞中,她表现出既获得被追逐的轻快感,又保持了拒绝追求的尊严感。前者是每朵名花都希望得到的,后者又是每一朵名花不得不保持的。异域娇娃巧妙地揉合了这两种相反相成的感情,把眼前这些观众带进一个动中有静的世界。
忽然又是一声响亮的锣鼓,游蜂浪蝶迅速改换了舞妆,她们穿上绯色的、淡黄的、天蓝的和浅紫色的舞衣,变成一群千娇百媚的美人,再度登场,她们一个接着一个仔细地欣赏了名花以后,就决定把她剪下来,供为瓶玩。
这时舞蹈出现了最高潮,佳人们用了许多纡回曲折的动作象征剪花,而红花自己则完成了其中难度最高的一个。她被她们剪下来时,仰着身体,折下腰肢,尽量向后倒垂。赵佶看她做这个动作时,不禁在想,在这个柔软的腰肢中,难道连三寸柔骨都被抽去了吗?事实上确是这样,她似乎已经抽掉了全身骨骼,才可能表演出像她现在表演出来的柔软的程度。她困难地、缓慢地向后倒垂下去,挪动每一寸、每一分都需要一个令人窒息的瞬刻。这时配乐停止了,场内外一切杂音都自动消除了,赵佶、蔡京已经周围闲杂人等一切的活动也随着这个正在进行中的倒垂而宣告“暂停”。这里出现了一个真空的静谧的世界。只有当她向后仰倒到一定的距离时,鼓手们才击出惊心动魄的一响,紧接着又是一声余韵不尽的锣声。这单调而有力的配音明白地告诉观众这个动作的惊险和困难的程度。
最后的瞬刻终于到来了。红花在赵佶的热切期望中,终于吃力地然而又是胜任愉快地把上半个身体完全向后折倒,使得鬓边簪的那朵绡花一直触及到地面的红氍毹上。她的身体折成一个最小限度的锐角,她克服了不是人力所能克服的困难,因而完成了不是人力所能完成的动作。她把这个成功的动作,按照最后定型下来的姿势保持和停留到周围观众好像山洪崩发般的喝彩声和掌声中。
一切都疯狂了,现在乐队不再为舞蹈配音,而紧锣密鼓的为狂热的观众配音,一切可以加强热烈气氛的乐声都呜奏起来。如果不是赵佶在场,估计现场早已乱作一团,赵佶抛掉了矜持,生怕鼓声停下来之后,便与这位异域美人天人永隔,他用那种贪婪的、毫无保留的眼光觑着她,恨不得一口把她吞进肚里。
一旁的公相瞥眼瞧着这一幕,内心窃喜不已,这前不久他花重金买来的异域波斯猫,总算起到了推波助澜,完美收官的惊人效果。赵佶爱金石爱诗词爱女人,自己爱权力,投其所好,各取所需,他们君臣之间,用天作之合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
赵佶怔怔的看着帷幕再次向中间合拢,只是整颗心却像猫抓般难受,可他毕竟的天子,不能表现的那么明显,更何况这位公相一向办事圆滑,伊人说不定早已沐浴完毕,香罗在背,旖旎生春,等这里的酒宴完毕,赵佶另譬它厢,坐拥一美,任君采劼罢了,更何况他来相府,可不仅仅是为了春宵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