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代价

记得以前看过一个新闻，说的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太好，总是会在对方困难的时候帮助对方，在别人不愿意和他来往的时候和他交往。鼓励，劝说，希望对方在未来能变得更好。

可就是如此无私的行为，结局却以悲剧收场，受关照的人，杀死了那个无私的人。这在其他人眼里很奇怪，但在在当事人眼里，却很正常。因为对方的一切行为在他的解读中就是奚落，同情，践踏他的自尊。

当这种负面的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对方的恩情在他眼里，就是赤裸裸的仇怨。恩大如仇，最终他杀死了对方，得到了心灵上的解脱。

这则新闻和故事，于现在的情形何其相似。正是了解这一点，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

只是他不说话，不代表其他人不说话，特别是亚丝娜，她无法忍受别人质疑叶秋玄，因为她知道对方为他们付出了什么。

“都给我住口，你们知道你们在质疑什么吗？你们要恩将仇报吗？你们把阿秋当成什么了？好好看看眼前这个人，她和你们一样，甚至年纪比某些人还要小。他不是神，他和我们一样，只是个人而已。”

“擅自施加希望，然后又擅自的失望，埋怨。你们究竟要怎样践踏他的好意。你们难道都是瞎子，聋子？你们在这里安安稳稳的睡觉休息，就是为了恢复体力之后，对他擅自批判吗？你们知不知道，在这一夜里，他一个人面对一次又一次的魔物大军，到现在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你们.......”

说着说着，亚丝娜的泪水不由得流了下来。她真的很心痛，为什么他们无法理解呢？为什么能够安心理得地践踏别人的好意？她为叶秋玄的不公平待遇感到痛心疾首。他都已经背负了所有人的生命重担，为什么还必须背负这些恶意的指责？这不公平啊！太不公平了！

“亚丝娜。”

叶秋玄柔声的叫了一句，然后拉过对方的身体，将她紧紧的拥抱住。别人的闲言闲语，叶秋玄并不理会。但是亚丝娜的泪水却让他心痛不已，因为那是为他而流的。

“不要哭了，在哭就不好看。再说，一些闲言碎语，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何况，他们只是在宣泄自己压抑的情绪而已，并非真的针对我。”

“我知道，可是，这不公平啊！”

“公平本来就不存在。公平从来都只有在相对规则下才能存在的东西，在这里祈求公平，本身就是愚蠢的行为。”

“你！你不识好人心，居然还拐着弯骂我笨。”

“我可没这么说，你只是有点呆萌。”

亚丝娜狠狠地锤了一下叶秋玄的胸口，“你才呆萌呢。谢谢！我已经没事了。”

叶秋玄故意扯开话题，就是想让亚丝娜平复一下情绪，否则两边都情绪激动，事态只会越发紧张。

“你跟我出去一下。”

亚丝娜摸了摸眼角的泪水，拉着叶秋玄往外走，确实不理会山洞里的众人。

“阿秋，不要瞒我。现在的情况很糟，你真的能带着我们走下去吗？”

原本要面临无尽疯魔的魔物就已经很糟糕了，更别提现在攻略组几乎丧失了作战的勇气，根本就是日暮西垂，奄奄一息的样子。

情况有多糟糕，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否则也不会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突发情况来得太快，导致我们无法做好充足准备，战力也被分割开来。这也造成现在后力不济的局面。实话实说，带领所有人都活着抵达最高层，我没把握，但保护你还有莉兹她们，我还是可以的。”

“也就是说，接下来还会死人，你的确没有能力保证所有人都平安？”

叶秋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如果我付出一些代价的话，或许可以尽量让他们活到最后。”

亚丝娜咬着嘴唇，拳头不由得攥紧，“能告诉我，那是什么代价吗？”

面对亚丝娜的询问，叶秋玄考虑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打算讲出来。

他从物品包裹中取出【暗黑珠华】，然后平摊手掌。

“就是它，你见过的，不过你不知道的是，这其实是一个很特殊的宝物，它是一切黑暗的源泉。”

亚丝娜没有回答，因为她的眼睛之中一片氤氲，黑色的，如同雾气般的东西，正在逐渐蔓延侵蚀着她的眼白。

看到这一幕，叶秋玄叹了一口气，然后双目如火一般盯着【暗黑珠华】，这一刻，无形物质的精神力扩散开来，将散发着诡异黑雾的【暗黑珠华】包裹起来。

而这一刻，亚丝娜眼中的黑雾迅速褪去，她也不由得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不知何时，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

仅仅一眼，她仅仅看了一眼那颗散发着诡异黑雾的珠子一眼，然后就如坠深渊一般，她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拉入了无边的黑暗之中，黑暗中有着无数的亡魂，对着她咆哮。只不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黑暗又迅速的消失，她的眼前又恢复了清明。

“这颗珠子......”

心有余悸的亚丝娜指着【暗黑珠华】，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颗东西在我得到的时候还很普通，可是随着这两年来的攻略，无边的血气和亡魂被它吞噬，也逐渐变得诡异起来，别说是你了，就是我，也只能堪堪抵挡它散发出来的负面气息。”

不是他自大，而是就心境而言，他叶秋玄的确有这种自傲的本钱。心境，灵魂，以及精神意志，三者相辅相成，正因为他的心境足够高远，灵魂力足够强大，意志足够坚定，才能抵挡【暗黑珠华】的影响。但也只能抵挡，而不是无视。

所以很多时候，叶秋玄都不会拿它到处显摆，否则以【暗黑珠华】这种能勾动内心黑暗的负面气息，他早就横少八荒了。

“你是打算用它来突破重围？”

听了叶秋玄简短的描述后，亚丝娜就猜到了叶秋玄的目的，只是靠谱吗？

“那些魔物基本都被狂气所沾染，本身就毫无理智可言，只不过由于某些缘故，或者说规则，这些魔物没有自相残杀。假如我使用【暗黑珠华】的负面影响，勾动它们内心的黑暗，应该可以让他们突破规则的限制，陷入自相残杀的局面，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安全离开。”

只不过这东西根本不分敌我，假如我释放它的负面气息，我能保护得了其他人吗？

老实说，他没什么底气，毕竟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并没有任何实践。一旦处理不好，恐怕连攻略组的人，也会被内心的黑暗吞噬。

“这可行吗？”

亲身体验过【暗黑珠华】的能力，亚丝娜可不觉得连她都抵挡不住，几乎无孔不入的负面气息，其他人可以挡得住。如果按照这个理论，最后肯定还是需要叶秋玄帮助他们。

别看叶秋玄现在面不改色，但那只是因为叶秋玄抵挡的只有他和她两个人的负面气息，一旦人数扩张到几十人，那就是几十倍的增长。那个时候，叶秋玄还能这么从容吗？她不得不为此打上一个问号。

“对着你，我也没必要说假话。能不能行，我也不清楚，但至少我一定可以保护得了你们。”

亚丝娜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沉默了半晌后，才说道：“阿秋，还记得七夕的时候，我说过的话吗？如果没办法，那就舍弃我们。以你的能力，一定可以冲破这些阻碍，攻略100层的。所以，到了该舍弃的时候，一定要果断。”

叶秋玄眼光一凝，“你这是在提醒我舍弃你，舍弃结衣她们？那我的答案依旧不会变。我不会做这种事，永远也不会。哪怕拼上我这......不，我不会用自己的命去换你们的命，我要让你们平安，我也要自己平安。谁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我叶秋玄不禁要吃熊掌，也要吃鱼。”

“阿秋......”

“不用劝了。这个问题不管问多少遍，都一样，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不会让悲剧再度发生，相信我，亚丝娜，这是我对你，也是对我自己的承诺的誓言！”

果然，你一旦决定的事情，无论怎么样都不会改变呢。

亚丝娜苦笑了一声之后，坚定地握住叶秋玄的手，十指相扣，牢牢地攥紧。

“无论何时，我都相信你，所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吧，我会一直支持着你。这也是我对你的誓言。”

“嗯。”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他和亚丝娜已经不需要任何语言来表达他们之间的羁绊了。叶秋玄紧紧地握住【暗黑珠华】，目光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