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领着杜峰出了御书房,堆笑道:“杜捕头今非昔比得了皇上御赐令牌做起事来可是要方便许多,不过你毕竟年轻身边有没有可靠的人来用,咱家建议你多和东厂那边走动走动,在人手方面东厂完全能够帮上你。”
杜峰心想:还真是个老狐狸,这是让我依附东厂,日后好控制我吧。他不拒绝也不答应,只道:“有劳王公公费心了。”
“小事一桩。”王公公呵呵一笑道:“不知杜捕头接下来有何打算?”
“刺探军情了啊,老狐狸。”杜峰心里暗骂一句,言道:“目前还没有具体的方案,回去我还要好好斟酌斟酌。”
王公公闻言脸色微微一沉,略有不快的道:“杜捕头这是不相信咱家吧?”
杜峰义正言辞的道:“王公公乃是皇上身边的近臣,而我只是一名上不了台面的捕头,但虽如此我们却都是为皇上办事,各司其职就好。”
王公公蓦地脸色一变,重重哼了一声道:“杜捕头正是年轻气盛,不过咱家还是希望你回去好好想上一想。”
杜峰正色道:“我想的很清楚。”
王公公突然停步,斜看了眼杜峰道:“那咱家就愿杜捕头一切顺利,走好。”说罢王公公手中佛尘一甩转身去了。
杜峰淡然一笑并不在意,迈开步子大步走向宫门外。
走出一段王公公回过头来看着杜峰离去的背影,目光一寒,心中骂道:“不识时务的狗东西,日后有你好看。”
杜峰离开皇宫精神大振,有了朱瞻基背后支持在赤霄剑这件事情上他就能放开手脚,再也不会顾忌牡丹背后的势力,他想这一次不仅仅要查清赤霄剑事件的来龙去脉还要帮牡丹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
只有这样日后他才能和牡丹走到一起,牡丹再也不用过着躲躲藏藏的日子。
明月初升,万家灯火灿烂,一路上杜峰想了许多,这次事情成功后牡丹的后患解除,是不是自己的心结也能就此解开?和牡丹相聚再何时呢?牡丹如今又在哪里?
转而又想到周晓晓,寒天剑池的仇怨自己又怎么来处理?不免心中又有些惆怅,他就此驻足,最终选择了一家酒店借酒消愁。
要了酒水却觉一人有些孤单,不仅想起了薛三平,暗道:薛大哥不知道这几日去了何处,怎么一直不见他现身呢?琢磨着不会薛三平心里好奇赤霄剑进宫查探了吧?
“应该不会吧。”不知道薛三平去了何处杜峰独自一人喝了一壶酒,但觉自己要保持时刻清醒,这才止住还想喝的念头就此返回了杨荣的府上。
来到府上杜峰并没有见到丁强,杜峰问起原因,丁一山道:“这孩子执拗,他想留在客栈等东方云静,所以我们只好顺了他的意。”
听闻丁强要等方云静杜峰暗自一阵惭愧,丁强对方云静用情至深这个时候了还不放心,反观自己答应了方云静的事情恐怕再也实现不了了。
“这一次入宫还顺利吧?”一旁的林嘉玉见杜峰眸中有些许失落,关心的问了一句。
说起这事杜峰心中的不快一扫而逝,笑道:“有杨大人帮忙自然顺利。”
丁一山道:“来时林捕头给我说了一些关于你进宫的事情,你现在是如何打算的?”
杜峰就一个字:“等。”
“等?”丁一山和林嘉玉都是一愣。
杜峰道:“后面你们会知道的,目前我们也做不了什么,只能等。”
转眼七日过去,两把赤霄剑的事情果然在京城传开了,就是剑中的秘密也不胫而走。
福海客庄的后庄,右鹰王的房间中罗亮低着头毕恭毕敬的站着,右鹰王依旧一个人独自下着棋,他落下一子,说道:“赤霄剑有两把的事情现在已经不是秘密,就是剑中的秘密传的也广,看来神机府还真的没落了,这么大的消息到现在才知道。”
罗通道:“两把剑都已入宫?难道是杜峰敬献的另一把剑?”
右鹰王道:“除了他还有内阁大臣杨荣,老夫倒是小瞧他了,也是老夫估算失误,原本老夫以为两把剑中只有一把藏有地图是有用的,另一把是用来故布疑阵,现在看来两把都是有用的,当年左鹰王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没能从寒天剑池得到的秘密居然被这小子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还闹得人尽皆知。”
罗通也是意外,不过想来也简单,寒天剑池逃走的周晓晓跟杜峰走在了一起自然杜峰能知道这些就不难了,唯一让罗通有疑惑的是,薛三平是不是杜峰派去的,若真是这样那还真是自己低估了杜峰。
“眼下我们要怎么做?”
右鹰王道:“会有人动心思的,但不是我们,我们只需静观其变,适当的时候助一把力,把事情闹得大一点,这样左鹰王应该会坐不住,恩,你这几天派人密切关注名剑门在京城的动向,每天都需向老夫汇报一次。”
罗通道:“是。”
右鹰王沉默了一会,将夹起的一枚棋子一挑紧紧的攥在了手中,脸上肌肉抽出了一下道:“杜峰这一次保送赤霄剑也有些功绩,就让他晋升鹰捕吧,日后有权调动神机府在各地方的捕头,以及暗设点收集的消息也不在对他隐瞒。”
罗亮一惊,忙问道:“鹰王,杜峰只不过是一名犬捕,难道就因为这一次保送赤霄剑拿到一点功劳就让他晋升双眼鹰捕?这,恐怕我们这边会有人心有怨言。”
右鹰王道:“你照办就可以了,其他的该怎么处理不用老夫来教你吧?”
罗通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只能应了一声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福海山庄的大厅,东方成和南宫风正襟端坐,听着下方一人的回报,等这人汇报完离去后,南宫风迟疑着道:“依你看这消息可不可靠?”
东方成道:“可不可靠老夫不想知道,我想知道的是这是不是神机府的又一个阴谋,目的又是什么?”
南宫风道:“何以见得这是神机府的阴谋?”
东方成幽幽说道:“右鹰王逼我交出赤霄剑,并让神枪镖局保送,这事情我本就没能猜出他的真正目的,现在又来这一处他到底想要什么?彻底消灭反叛的余党?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要是他们愿意早年就解决了,何以等到现在?”
南宫风试探着道:“我们要不要夺回赤霄剑,拿到剑中的秘密?”
东方成摇摇头道:“剑已入皇宫,抢夺赤霄剑就是公然反叛,和朝廷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南宫风道:“但这是一个和明教拉近关系的机会,如果我们得了赤霄剑,这一方势力就可以被我们所用,暗中操控对付右鹰王可就多一份希望了。”
东方成皱了皱眉,兀自沉思一会道:“还是先等一等,看看情况再说吧,秋决就要到了,我这边的人手是分不开身的。”
南宫风沉默了,目望门外,心中极为的不甘。
鲁尧王四合院正房的屋顶上坐着夏元忠,他一手握着剑一手念着胡渣,一双眼眸左右转动无声无息的警惕着四周,院中沈朝阳双手抱胸,无聊的躲着步子,正房中沈朝轩和鲁尧王各坐一边。
只听鲁尧王道:“没想到寒天剑池留了一手,居然仿造了两把赤霄剑,可叹当年牺牲了那么多人还没寻到真正的秘地,你爹爹也因愧对众人而归隐。”
沈朝轩道:“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父亲只想那秘地永远被埋藏,不要被世人找到闹个血雨腥风,血流成河。”
“谈何容易,”鲁尧王苦笑一声道:“这消息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恐怕宫里的哪位是惦记上了,我们要从中插手就是跟他在作对啊!”
沈朝轩道:“据说另一把赤霄剑是小神捕杜峰敬献皇上的,我和他倒是有一点关系,或许可以找他谈一谈,先探探口风看看情况,万一不行就只能看父亲如何定夺了。”
鲁尧王道:“只好如此了。”
落叶潇潇,满地橙黄,一座亭台中欧阳飞静静站着,他仰头望着空中一片片飞落的树叶伸出了扶在亭台栏杆上的手,片片落叶落在他的手心,他张口一吹将其吹飞,如此几次,远方的天空中出现一只鸽子,鸽子洁白飞的飞快,眨眼间就不偏不移的降落在欧阳飞的手心。
欧阳飞见鸽子落定收回了手,从鸽子的腿上拿下一个信筒,里面有一张字条,他看过后转身出了亭台,走上一条小道,小道尽头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他见欧阳飞过来就迎了上去。
近身中年男子道:“门主什么意思?”
欧阳飞道:“门中的几位高手已经入关了吧,你去准备准备。”
中年男子闻言便即明白,回道:“我这就去准备。”
秋风瑟瑟吹落片片黄叶,万木林中一位老人拄着一个龙头拐杖行走其中,他身后跟着两人,一位是个五旬左右的男子,另一位则是一名年轻的素衣女子,无声的走了一段老人貌似累了,转身坐到一块大石上面,素衣女子上前为他捶背,五旬男子站到了一边。
老人看着萧瑟的林间,问道:“我们的人在这次行动中损失了多少?”
五旬男子道:“被朝廷抓捕的有上百名之多,其中有十几位好手,张护法也没能逃脱。”
老人点点头道:“被右鹰王算计了。”
转而又是沉默,片刻老人又道:“李护法,你觉得京城中突然传出两把赤霄剑的消息是怎么一回事?”
李护法正是明教的左护法李赟,他想了想道:“恐怕又是一个诡计。”
老人道:“当年就因为这秘密牺牲了不少教中的兄弟,如今赤霄剑再现却是秘密大白于天下,可叹的是隐藏这么多年的秘密却是一朝时间就让天下人都知道了。”
李赟皱了皱眉,试探着道:“教主,这件事与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教中的兄弟不能再白白牺牲了。”
老人长叹道:“当年是老夫鬼迷心窍,贪图赤霄剑中的秘密,如今这秘密大白于天下老夫追寻多年就这样放手实在心中过不去啊!”
李赟兀自低下头什么也没再说,他身后的素衣女子道:“爷爷,不就是两把剑么,你干嘛放不下,你都一把年纪了,该一享天伦之乐了。”
“是我执念太深,”老人回头看着素衣女子道:“小蝶,这几年你跟在爷爷身边对教中的一些事物大都熟悉了吧?”
小蝶仰头想了想道:“好像差不多了吧。”
“好,”老人回过头目望远处,悠悠的道:“既然是爷爷的执念那就只能爷爷自己来消除,教中的事物日后就有小蝶代为管理,李护法协助。”
李赟一愣,小蝶忙道:“爷爷,这怎么可以……”
“不必说了,”老人打断了小蝶的话,强硬的道:“这件事没得商量,你只需照爷爷说的做,日后有什么不懂得可以向李护法请教。”
小蝶不甘的道:“爷爷。”
老人一摆手说道:“张定风入了监狱生死难料,虽然他是左鹰王早年安插在教中监视我们的,但终究他在教中呆了十几年,自是有了感情,如今他刚升任护法一职就锒铛入狱,老夫不能让众教徒寒心,所以老夫打算进京探查,若是可以当救张定风出狱。”
“爷爷要去救张护法?”小蝶兴奋的道:“我也要去,张护法平时待我可好了。”
老人沉眉,严肃的道:“小蝶,爷爷这一去危险重重你身负重任万不可小孩子脾气,跟李护法回去好好打理教中上下,爷爷希望明教在你的带领下能够日益壮大。”
小蝶噘着嘴极不情愿的哦了一声。
李赟看着老人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恐怕教主救张定风是假,探赤霄剑中的秘密才是真,从这里李赟也猜想到了什么,深深看了眼老人。
老人也觉察到了李赟的眼中的疑色,说道:“张护法不是老夫让人举报的,教中应当是另有其人,你们这次回去撤查一下,务必将教中一些别有用心之人给清理干净。”
“属下遵命。”李赟跟了老人多年自然了解老人,这话暗含着深意,但他不能挑明,只在心里明白就行了。
“你们这就回去吧,老夫也该动身了。”老人说着缓缓站起身。
小蝶依旧噘着嘴,兀自带了情绪,但却不敢在这个爷爷面前再执拗。
李赟看着老人道:“要不要属下回去为教主准备些人手?”
“你看着办吧!”老人言罢龙头拐杖一杵地,蓦地身子一弹如风般去了。
“爷爷……”小蝶看着离去的老人身影消失林间急忙喊了一句,可还是没能留下老人,她没想到爷爷说走就走,本还想等爷爷气顺一点在跟他磨磨让自己跟他进京,却没想到老人离去的这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