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官场第一课

“朱大妈，是我不对，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吧。”余润清吃晚饭回去的路上，发现赵国庆居然还真在表舅家门前，像祥林嫂一样唠叨着，而表舅妈却看都不看他。

“赵国庆，你回去吧。”余润清想了想，做事情也不能做绝，赵国庆这么爱面子的人，居然能在这里守了好几个小时，也算是什么面子都拉了下来。

“老同学，真对不起啊，是我瞎了眼有眼不识泰山。”赵国庆变脸真比翻书还快，下午是皮笑肉不笑，现在你看起来，从他的脸色怎么也看不出虚伪的成分来。

今天赵国庆也感觉到了不对，杨燕这个样子还能说情有可原，但林秋明居然叫他向余润清道歉、向老朱他们道歉。

当然，因为王建满在场林秋明并未和他多说，只是让他先向余润清说声道歉的话，然后去给老朱他们道歉，直到他们原谅为止。

赵国庆看林秋明说这话不像是开玩笑，就找党政办丁主任打听了一番，当他知道王建满居然是为了余润清来象湖镇时，他二话没说给从厕所回来的余润清道了歉。

余润清真没想到，赵国庆居然真的听林秋明的话，在这里给表舅妈道歉，而且还真的能做到不获得原谅就不走，一直站在这里几个小时道歉，这小子脸皮这般前途肯定无量。

对于这种人余润清不想和他多纠缠，也不想让他面子太过难看，朝表舅妈点了点头，意思是让舅妈算了，表舅妈气哼哼的朝赵国庆说：“你走吧，我原谅你了。”

“谢谢朱大嫂。”赵国庆这样子让余润清觉得无语，白天耻高气扬一副天王老子说了算的样子，现在却是屈躬卑膝陪着笑脸，说尽了好话哄人开心。

“赵主任也有说软话的时候啊，哈哈，哈哈……”每一个人都会有不对头的人，赵国庆在象湖虽然混的不错，手里有权有势还有点小钱，但总有他的得罪过的人，人家就一直在边上看了几个小时的热闹，“还是大学生肚子大啊，一句话就让你滚蛋，要是得罪了老子，不跪着求老子可别想离开这条街。”

围观的人继续嬉笑，继续细数赵国庆的恶劣行为，继续向他吐口水，他不得不灰溜溜的走了。实际上白天并没人敢这么说，现在晚上光线很暗，就算有人朝赵国庆扔东西吐口水，他也很难发现是谁，因此才敢有人这样做，不过也可以说明赵国庆在象湖镇上的为人了，不然乡里乡亲的谁会做的太过。

余润清回到家时，余家一片欢声笑语，村里有头有脸的人，都聚集在余家祠堂也就是余润清家大屋。虽然余润清的任命还没下来，虽然还隔着一条河，但王建满对余润清的关照已经不胫而走，乡亲们就以为余润清当上了镇长都来贺喜。

杨秀怡和余金宝也是乐得合不拢嘴，将朱媛从象湖叫了过来，一起摆吃的倒酒招待乡亲们。

“啊，怎么停电了…”余润清刚进家门，余家的电就停了，正在说笑吃瓜子的乡亲们叫了起来。

“是不是短路了？”众人看远处童家坪那边的灯还亮着，只有余家坳这边几户余姓人家停电了，就纷纷拿起手电筒开始四处照，“快看看保险丝有没烧掉。”

余润清看了看远处刚才还只亮一个灯，现在楼上楼下各个屋子窗口，都有灯光闪烁的赵国庆家，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哼，表面上虽然做的很好，可还是利用一切机会报复。

“真扫兴…”谈性正浓的乡亲，找了一番没发现保险丝烧掉，都扫兴的回家去了。

1995年的农村，因为农网负荷不够停电是经常的事情，桃江村是桃江乡政府所在地，停电的几率相对要少一些。余家坳停电童家坪没停电，很明显是有人在桃江村村变压器上做了手脚，这个人只可能是桃江村管电的赵国庆哥哥，为什么要停余家坳方向这路点，自然是不想让余家得瑟。

看出缘由的陈建军，非常骚包的掏出大哥大，要给江平县电力局一位科长打电话，可大哥大在桃江村没信号，只得开车跑到镇上找电话，一通电话下来对方答应马上给赵国平打电话。

“你放心，马上就来电。”回到余家的陈建军，朝正在点煤油灯的朱媛说，“别点了，过几分钟电就来了。”

“妈拉个巴子！”可半小时过去，余家坳的灯还是没亮，陈建军气得直骂娘，又开车到桃江镇镇上去打电话，刚到有信号的地方，大哥大就响了。

对方在电话里一直道歉，然后用比较隐晦的话说，赵国平有个县委常委副县长的舅舅呢，他不卖自己这个电力局科长的面子也没办法，这次也事情没办成实在是对不起了，以后一定会补上这个人情。

火冒三丈陈建军无奈只得继续开车去找人，还好江山县县委书记秘书林斌今天喝了点酒，就住在象湖镇丈母娘家里，听陈建军说明缘由后，他给市委党校同学江平县委书记秘书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候余家坳以及余家坳山后几个村的电总算是来了。

“权力啊，真是个好东西！”躺在床上，陈建军看着躺在另外一张床上，一直默不作声的余润清说。

是啊，权力真是个好东西。

一个小小的电管员，手里也就那么点权力，但他却能想停谁家的电就停谁家的电，你要是手里没有相应的权力，还真让自家的电灯亮不起来。

人生就像灯泡，必须要有足够的能量支撑才能亮起来，不然人家想断你电就断你电，你想让自己的人生亮起来，亮出精彩就更别说了来。陈建军家有钱，无论是在江山县，还是在江平县都有些关系，他这些关系在平时非常好用，但在权力面前就歇菜了。

同样，今天如果不是因为王建满的出现，赵国庆羞辱自己的那一幕只怕会义无反顾的发生，到时候表舅家的货物被抢了不说，自己只怕要被这帮烂鲶仔当做无业游民弄来弄去，最后自己即使受了委屈还找不到说理地方和说理的人。

王建满给杨燕随意的一个询问电话，却让余润清免受了这番羞辱。同样，也正是王建满的到来，不但杨燕要严肃处理赵国庆，林秋明也做出了样子给余润清看，严肃处理这帮人。

王建满之所以来看他，也只是李崇山的一个电话而已。

李崇山在越洋电话中询问余润清的情况，自然也是因为王威武的那个电话。

王威武那么巴结的给李崇山打电话，虽然后来有余润清主动的关系，的那根源还在神仙妹妹那没头没脑的话。

话什么人都能说，可并不是谁的话都有用。

就像电力局科长给赵国平打电话，让他恢复余家坪的电时，就因为赵国庆和赵国平家里有个在江平县当常务副县长的舅舅，而让他这话没起到作用。

而江平县县委书记秘书打一个电话，余家坪的灯却亮了起来。

话语权，话语权，话的作用和说话人背后的权力是对等的，一直默不作声的余润清，看着已经熄灭了的灯泡笑了笑，没想到报到第一天，一个小小的电管员，居然给他上了社会第一课，官场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