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除夕

“小清，你别这么客气。”余润清打电话过去时，李崇山乐呵呵的讲笑话，这两天江山发生的事情，早已经在江陵传得风风火火，“年后放假了，你和建满一起来，前两天我弄了两瓶好酒，俺爷俩好好尝尝。”

看着母亲姐姐和嫂子在厨房里忙碌，余润清给李崇山打了个拜年电话，余润清找陈家贵聊天去了。年前这段时间，领导同事，朋友同学那里，差不多都联络了一番感情，唯有李崇山，原本和王建满约好了去江陵的，却因为白酒厂到县政府门口闹事，余润清和王建满都没时间去了。

李崇山最近心情不错，他的副厅待遇年后就能解决。年前省委组织部来江陵对一批人进行了考察，为明年江陵市“两会”干部提拔做准备。虽然王威武没来，但他对解决李崇山副厅待遇起了关键性作用，但前两天和王威武通电话时，王威武暗示他这事情余润清还起到了不小的作用，让他要好好照顾人家小伙子。

能影响到自己晋级副厅的关系，李崇山想了想估摸着也就是那几个人，心里倒是对余润清又高看了一番，特别是这小伙子到象湖这半年，没有一丁点儿让人不舒服的表现，也没一显露出一丁点儿自己有背景的意思，看来还是后面的人物藏的深啊。

其实这两件事情，和余润清一点关系也没有，王威武是因为余润清搞到了那张赴港交流班通知书，更加相信余润清是那让你的关系，和李崇山暗示只是说余润清关系非同小可，却让李崇山误会的认为，自己和王威武解决副厅都要归功余润清。

正是因为王威武这电话，今天接到余润清的电话时，李崇山心情又有一番变化，跟有一番感叹，人家背后有那么大的靠山呢，可小年轻就是不显山露水，沉得住气，对自己都这么客气，真是后生可畏啊。

虽然年半个月前，也送去了一些土特产啥的，但余润清还是惦记着给李崇山的特殊礼物，那就是托人从法国带来的红酒。

这次，余润清一反常态，没让人从法国带像拉菲这样的名酒，而是让在法国留学的一位师兄，帮自己在法国买了几瓶普通品牌的红酒。

之所以要这样做，那是余润清估计李崇山那酒窖里，有些知名的红酒应该早已经收藏了不少，至于那些顶级的拉菲等名贵红酒，即使自己有钱送只怕李崇山也不敢收，因为这毕竟是上万块钱一支，喝起来肉疼放着也是个炸弹。

法国超市里折合人民币百来块钱的红酒，在法国那边也不算差了，而且还能让李崇山尝尝真正的法国红酒，他收着放心喝了不心疼，余润清也不算是负担，也算是两全其美，。

宏阳建材公司其他人都放假了，苏军和李涛的老婆也已经正式招聘为公司员工，两人一个负责后勤，一个负责财务，也算是田经理的得力助手。

因为田经理要值班，他将老婆孩子也都带了过来，苏军和李涛也都要值班，他们两个女人见田经理一家都来了，就也就都在建材厂值班，将孩子们也都带了过来，原本冷冷清清的建材厂，这下子热闹得不得了啦。

几个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孩子们，在一起玩灯笼，放鞭炮，穿着新衣服四处跑。

田经理为营造喜庆的氛围，让苏军和李涛的女人准备了很多好吃的，对于来建材厂玩耍的小孩子，每人两个纸包糖、两张饼、两包小鱼干。

这三样东西，往往是象湖小孩子要跑三四户人家，才能得到的过年礼物，特别是小鱼干要两毛钱一包，在象湖可算得是奢侈品。

在江南，过年有一个辞年的风俗。

这个风俗就是除夕这天，小孩子们纷纷到邻居家去辞年，邻居家都会准备好吃的东西，给每个来辞年的孩子一份。

在物质匮缺的年代，这成了小孩子们打牙祭的机会，也成了有钱人家炫富的好时机。

上百年的风俗，各村的孩子都是沿着自家为圆心，向东南西北各两三公里的去辞年，因此会有许多交集，孩子们碰到一起了，也会相互打听和介绍自己拿到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对于小气的人家，相互之间也会交流，对于大方的人家，自然要大大的宣扬，让远近的小孩都去他家辞年。

听说建材厂今年发三样东西，而这三样东西中的小鱼干，是小孩子最喜欢的零食，平日里几乎很难吃到，这一来象湖、桃江两个镇各村的小孩，全都三五成群的过来辞年了。

完全没有预计到两包小鱼干的吸引力会这么大，田经理为这个好彩头乐得合不拢嘴，看看准备的这三样东西很快就要发完时，连忙让人去镇上采购。

一时间，建材厂不但来了一群有一群的小孩子，而且大人们也陆续的过来向田经理道贺，一来是来了这里和田经理混个脸熟，二来嘛到这里来了，精品江南烟肯定能捞到一根抽。

“赵家你有没去？”有人在建材厂拿了香烟点上后，凑到一起聊去年除夕最热闹的赵家。

“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有人抽着香烟，责怪说话的小伙子不厚道，“去年吃了人家的，今年还惦记着。”

“好好的咋就弄成这样呢？”对于赵国富被抓进去，其他一批人都被抓进去，大家觉得奇怪，可赵国庆还是县委办副主任、县委书记秘书啊，可为啥赵家人一个个像死了爹一样。

这其实是一般老百姓不知道，赵国庆这个县委书记秘书，只怕过了年就做到头了。

“余镇长，您来拉。”

“余镇长，拜年了，拜年了…”

“余镇长，恭喜啦恭喜啦。”

“小三，今天值班啊？”

“三哥，抽烟呢。”

吃了中饭，余润清陪老爷子聊了一会天，就会象湖镇政府值班了，到值班室签了名，到杨燕和林秋明办公室报了个到后，就按杨燕的安排去了宏阳建材公司，去看看那边的布置以及负责准备晚上的饭菜。

刚从镇政府出来，在街上就遇着了乡亲们，乡亲们一个个笑着和余润清打招呼。

大部分叫他余镇长，也有些关系好的人依然按原来的称呼，余润清这半年在象湖镇和大家处得都不错，因此乡亲们并未因为他当了副镇长，而和他生疏了。

“丢远点，丢远点。”过了大桥老远就能听到建材厂平平砰砰的鞭炮声，以及小孩子们欢喜的尖叫声，过来一看，果然苏和李涛家两个小子，正带着一帮人在放鞭炮，“快点丢，别炸着手了。”

和乡亲们打了一番招呼后，余润清将这七八个小孩招过来，再三和他们强调了注意安全后，并指定了两个初中生管好弟弟妹妹后，这才放他们去玩。

李涛和苏军的婆娘准备了非常丰盛的晚饭，余润清看了看觉得满意后，决定还是去云母厂看看，好歹今天值班是为了维稳，现在自己去云母厂职工家里拜个年，也算是感谢他们对自己的支持。

“拜年了，拜年了！”等余润清在云母厂一圈年拜下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估摸着柳絮应该也来了，就连忙往宏阳建材公司赶，果然等了十分钟后，柳絮就来了。

因为有杨燕、林秋明，以及县政府办等一帮人，宏阳建材公司这个团圆晚饭吃得也非常大，田经理非常高兴，原本因为梁平等人闹事的不快，在一杯杯的酒中早已没了踪影。

余润清将柳絮送到高速公路口，两人在车里温存了一会，就各自回家过年。

第二天，大年初一。

上午跟着父亲去祖坟、神庙拜完年后回家，发现自家堂屋里已经聚满了人。

“余镇长，拜年啦，拜年啦！”李涛、苏军、丁长庚等人，见余润清回来后，一个个都兴高采烈的站起来，朝着余润清作揖拜年。

在江南过年，说拜年比说新年好更流行。

“拜年了，拜年了！”余润清看看来的人，略微愣了愣，连忙示意苏军和李涛过来，这两人是自己的嫡系，他得弄清楚今天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仔细一问余润清有些哭笑不得。

象湖镇有个传统，大年初一这天，二级班子都会统一到镇里去看看，然后去几个住在象湖镇的副镇长家里拜年。

这是多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然而大家去副镇长家里拜年的顺序，并不是按镇里的排名来，而是由大家根据上一年副镇长、党委委员们的情况，相互无记投票一般推荐，被列为拜年第一家的副镇长，事后也会比别的副镇长更有面子。

今年余润清被大家一致推举为拜年的第一家，这已经是多年没有过的现象，倒让余润清有些受宠若惊，而且大家还是从象湖过河到桃江这边来，更加显示大家对余润清的认可，隐隐他成为了象湖镇排在杨燕、林秋明后的三把手了。

象湖镇的这个传统排名，并不是无端就能得来，十几名二级班子，眼睛是非常雪亮的，排名的先后，和副镇长的德行品质、能力业绩、方法手段、靠山人脉有直接关系。

小余镇长年纪轻、学识高，上有王建满等人罩着，分管的两项工作没人挑得出毛病，建材厂一百多万的投资就是他能力的表现，就连身为县委书记秘书的赵国庆当权派，小余镇长都敢招呼，这样的人物象湖镇有几个？

现在的小余镇长在象湖镇干部中，已经有了很大的威信，经不再是当初嘴上没毛的小余镇长，而是值得大家尊敬和敬畏的余镇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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