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爷坐不坐是他自己的事,管家老刘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都没正眼看伙计,伸手掸了掸鞋上的灰,“去给我找回来,就说我找他有急事。”
刚刚搬椅子的胖伙计用求援的眼神向后看了一眼另外的伙计,那从柜台转出来的伙计立刻明白了意思,“我去找,你盯着点铺子。”说着话便小跑了出去。
管家老刘看了一眼小少爷,只见陆清远开始在店铺当中走动,每一样事物都要亲手过目瞧瞧,不由得暗暗的点了点头,心道:“二爷的根,再怎么说也不会是个窝囊废,更别说身后还有个晋家暗下大掌柜在被窝呢。”想到这竟然躺在椅子上闭幕养起了神。
没多大一会儿,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出去的伙计跟在一人身后前后脚进入布庄,陆清远一看进来这人,40多岁的年纪,身材干巴巴的瘦,留着一撮蜡黄的山羊胡子,没睁开一样的双眼进屋就扫了一圈。
“哎呦,刘管事今天怎么这清闲?”说着话,也是一屁股坐在刚才搬出来的椅子上。
老刘眼睛都没睁开,“侯大掌柜,今天来你铺子也没别的事,就是往你铺子加一个学徒。”
听见这话,侯掌柜到是精神了,“刘管事,你也知道,咱们家就我这铺子生意最差,这多一个人便多一张嘴,怎么还往里添人呢?”
老刘睁开眼睛,不慌不忙的说道:“不吃你的不喝你的,怎么样?”
侯掌柜一听这话,躺在了椅子上,“这还可以。”可是躺下之后,立刻就感觉不知道那里肯定有问题,事出无常必有妖啊,“等等……”。
剩下的话被打断了,扭头一看,只见管家老刘站在一个公子身旁,“这是咱家的六少爷,从今儿往后就在你这当学徒,好生照看着。”
侯掌柜立马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少……少东家?”
陆清远走过来伸出一只手,“侯掌柜是吧,从今往后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不妨直说。”
这侯掌柜也没去握手,作了一下揖,“少东家,您……您来我这也学不到什么本事啊!真有本事,这瑞星源也不会让我经营成这样,唉……”
将陆清远交到侯掌柜手中,管家老刘也就完成了任务,至于以后二人怎么相处,和自己没关系,转身跟陆清远招呼了一声就走了。
陆清远有些尴尬的将手掌拉了回来,“侯掌柜,有什么教什么就行,学不会是我笨,跟你没关系。”
这侯掌柜叹了一口气,“学不学本事是小,你也看到这瑞星源的状态了,一天到晚也没几个客人,本身咱们家就不是主营布匹买卖的,要不是东家拦着,其实我早想辞了这掌柜,丢人啊少东家。”
陆清远虽然外边是个孩子,心里可不是,看着这侯掌柜眼缝里转悠的黑眼球,就知道这人不老实。“侯掌柜,你就把我当学徒看,有什么要办的交代一声就行,我在这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便撒了个谎。
看着这少东家没有要走的意思,侯掌柜也只能安排一下,“大顺子,你给少东家介绍一下咱家铺子,我外面还有事,还得出去一趟。”说着话,打起了哈气。
“唉。”刚才找人的伙计应了一声。
“没事,侯掌柜您忙您的,我开始就跟伙计学就行。”陆清远觉得这侯掌柜的走了更好。
侯掌柜抱拳道,“那少东家,您先忙着,我去去就回。”
“嗯!”陆清远点了一下头,就没再打理他。
走门外的侯掌柜还往里撇了一眼,只不过眼神带着一丝狠色。
侯掌柜走了以后,两个小伙计围了过来,“少东家,我叫钱顺,在瑞星源三年了。”另外一个小胖子伙计也跟着说道:“少东家,我叫郭大壮,在瑞星源干了一年半了。”
陆清远打量了二人一眼,都和自己现在的年龄相仿15、6岁的年纪,“以后别叫我少东家,我叫陆清远,以后叫我名字就行。”
钱顺笑呵呵的说道:“那我们暂时就叫你清远小哥吧,这样也方便。”
郭大壮瞪着大眼珠子,拉了拉钱顺的衣服一角:“那可不行,少东家就是少东家,怎么能直呼名字。”心里还在想,平日挺精明的顺子,今天怎么糊涂了。
明显是一精一傻绝配组合,陆清远还是解释了一下给胖子听,“我来这就是当学徒的,要是成天被少东家、少东家的叫着,还怎么学东西?”
“好像有点道理……”郭大壮努力思考了一下,忽然发现有些东西不对,“不对,少东家有什么好学的?”
二人一脸黑线,不再有人打理小胖子,钱顺开始给陆清远介绍起了瑞星源布庄的生意。
钱顺知道的远远超乎陆清远的想象,从一个小小的伙计口中了解到,原来陆家在山东除了供应北京皇粮的生意以外,很多年前茶叶、官盐、布匹甚至酒楼都有涉足,随着时间的推移,酒楼和官盐早已经不做了,从接手皇粮以后,茶叶和布庄也日益没落,这几年更是关停了很多分店,就剩下这一处还在苦苦支撑着。
一年前,对面又开了新的布庄,现在自家的生意几乎都被对面抢走了,现在除了新顾客,很少还有老顾客登门。
说到这,钱顺便停下了话语开始吱吱唔唔,陆清远明显感觉这伙计还有话没说完,这房间里除了俩伙计就剩下自己,叫过胖子随手掏出一串四五十文左右的铜板,“大壮,我早上没吃饭呢,你去看看买些零食回来。”
“好的,少东家。”郭大壮乐呵呵的出去,看来今天又有东西吃了。
陆清远看了一眼钱顺,“现在能说了吧!”
钱顺挠了挠头,看了一眼少东家,终于狠下心低头对陆清远说道:“东家,您就慢慢品着咱家和对面的德兴合,总会有什么发现的。”
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毕竟才第一天见面,纵然陆清远是少东家,这小小的伙计也不敢大舌头,今天说的话隐隐约约透着点什么已经是极限。
陆清远也没有往下问,就算问出什么,又能怎样?信步走出门外,看着对面忙碌的德兴合布庄,心底竟然冒出一个想法。
转身回到房中问道:“钱顺,侯掌柜要辞去大掌柜是不是真的?”
钱顺点了点头,“听说掌柜的跟东家说过几次,不过东家没让走。”
“哦,知道了。”陆清远在门外来回渡步,终于开始策划入大清以来的第一个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