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蔡邕之后,吕布一行人分两路返回洛阳。曹性等人与蔡邕一块走官道回京,吕布则与陈宫一起轻装简行,抄小路而走。
“公台,我们这是要往哪儿去啊?”江峰问道。
“荥阳邓家。”陈公道。
“离战事爆发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我们现在去能说服他们支持我们吗?”江峰对此有些疑虑。越是大家族的人越会以安稳为主,除非必要,不可能轻易的就答应吕布的请求,这可是类似谋逆的大事啊。
陈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道:“不知道,总之事在人为。即便是我们说服不了他们,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危险,他们没必要把这样的事情再报告给董卓。不过,按照董卓的暴虐性子,说不定董卓会帮我们一把。”
“董卓?他怎么会帮我们。”江峰不知道陈宫何意。
“阿嚏!”董卓坐在宽大的车辇上打了个喷嚏,这是谁在想我吗?
“相国,天气转凉了,喝一碗热茶吧。”一个小太监殷勤的递上热茶,再给董卓披上一件披风。
董卓结果茶水,笑道:“这宫里的太监就是不一样,伺候起人来感觉就是舒坦啊。”
小太监赶紧陪笑道:“能服侍相国那是我们做奴才的福分。”
顺着车辇望去,上万人的西凉兵浩浩荡荡的从洛阳开出,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难道有敌军要袭击洛阳吗?
“李儒啊,这是到了什么地方了?”董卓问道。
李儒道:“启禀相国,这里是河阳境内了。哨骑刚刚回报,前面发现一村寨,甚是喧闹,似乎正在举行秋祭。”
董卓哈哈大笑道:“那太好了,传令全军,加快脚步,咱们也得赶上与民同乐是吧,孟德你说呢?”
曹操面沉如水,强扯出一丝笑容回道:“相国说的是。”
现在是农历九月初,正是秋收之际,粟米禾黍都已经成熟,被收入粮仓,眼看进入了冬藏季节,百姓们也会用大型的集会庆祝一年的收获,并且祈祷来年的丰收。这个时期,连年战乱,百姓流离,能遇到丰收的日子实在不容易。有些年里,眼看庄稼快熟了,遇到打仗,老百姓们忍着心痛也得扔下庄稼逃命。
对于那时候的老百姓,他们要求的实在不多。不需要什么锦衣玉食,不需要什么高官厚禄,一个丰收年,半屯粟米,一年能吃饱饭,就是最幸福的时光。
日近晌午,村寨中男女老少,家家户户都热闹起来。小伙子们打着腰鼓,唱着民歌围着整个村子转。歌声响亮悠扬,在山间田里不停的回荡。
女人们则忙着杀鸡宰鹅、择菜熬粥、洗米煮饭,为中午的秋祭准备最丰盛的午饭。这是一次全村人的大集会,每个人都不敢丝毫马虎。
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这时候就是坐在村口唠嗑的最佳时机了。
“老李头,你家今年的收成不错啊,看来明年一年都能吃黄面馍了。”老陈头笑呵呵的道。
“哪里哪里,也就一般般吧。”老李头表面谦虚,但是脸上得意的样子已经暴露了他的心思。
老陈头又问道:“我听说你小儿子已经跟邻村的小女娃定亲了?那家的小女娃我见过,长得挺俊的,你这老小子有福气啊,什么时候办喜事啊?”
老李头笑道:“嘿嘿,已经让先生选好了日子,十月十五号,黄道吉日。我家那小小子,就是不让我省心,都这么大了也不着调,娶个媳妇管管他,让他收收心。”
老陈头感慨的道:“你小儿子都娶媳妇了,以后你就等着抱孙子,安享晚年了。这些年也难为你,娃他娘走的早,你自己带着几个孩子养这么大。”
老李头也感叹道:“是啊,一晃这都十几年了,你说这时间过的可真快啊。想当年年轻的时候,我一个人能扛两袋子粟子,现在一袋子都搬不动咯。老咯,老咯。”
老陈头突然声音哽咽起来道:“总之你比我有福气,最起码还留了一个独苗。老大老二哪怕回不来了,也不至于……”
老李头重重的拍了拍老陈头的肩膀道:“你看你,你说这事儿就伤心。我不是说了吗,你家小子肯定还活着呢,你就放心吧。那小子从小就机灵,就算是一个人在外边也能把自己照顾好,早晚有一天他能回来的。今天这高兴的日子,不能哭,丧气!”
“嗯,对对,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咱不说这不开心的事儿,等你家小子娶亲的时候我可要去你家好好喝两盅。”老陈头用满是老茧的大手,抹了抹眼泪。
老李头道:“这就对了嘛,到时候咱们不醉不归,等我那小儿子生了娃还要让你当他干爷呢。”
“阿嚏,阿嚏,阿嚏!哼嗯。”董卓从迷迷糊糊中醒过来,坐了半天的马车不小心睡着了。
“相国,我们到了。”李儒道。
董卓站起来一眼,山坡下一座村寨锣鼓欢天,炊烟袅袅。
“就是这里了?是不是有点小啊。“董卓问道。
李儒笑道:“之前我已经派人打探好了,这村中的秋祭是村里的大事情,这时候是人最全的时候了。除了这个村寨,沿途再往前还有不少,相国你看。”
李儒递上了地图,上面清楚的标注着村寨的方位与村中的人口。
“好,让将士们准备,上。”董卓大手一挥。
曹操拱手请求道:“相国,这么做有伤天和,怕是不妥吧?”
董卓不耐烦的呵斥道:“有什么不妥啊,本相手下的人来洛阳已经几个月了,连点荤腥都没见着,时间长了就容易引起哗变。本相这么也是为了大局着想,总不能让他们去洛阳城里抢夺吧,这里离着皇城够远了,可以了。”
李儒道:“曹校尉如何这般妇人之仁?军国大事重于社稷,杀几个草芥小民有算的了什么,保证朝廷的安定稳固才是重中之重。”
曹操低着头,嘴唇都咬出了血,道:“相国说的是,属下愚钝了。”
李儒一挥令旗,前排的士兵便拉弓搭箭,顿时一阵箭雨就射向了村寨之中。
“哈哈,老陈头,起来吧。别在地上坐着了,咱们去吃饭。”老李头先站起来,伸手要拉他一把。
老陈头也伸出手,抬头一看,就在看着一只箭从天而降,“嗖”的一声,插在了老李头的胸前。
“这,这是什么?”老李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从自己胸前露出来的箭头,鲜血慢慢的从箭头流出,滴在地上。
“老李头,老李头。”老陈头看着昔日的好友,一辈子的同伴慢慢的在自己的面前倒下,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不过,他也没有机会再去想明白了,一个突袭而来的西凉兵一枪便刺穿了老人的胸膛,血流如注,染红了夕阳。
老人倒在地上,伸手想要够到老李头的尸体。
“老李头,到死咱们两个还能做个伴,黄泉路上别着急走,我还想在等等,看看我儿子能不能回来。”
如洪水般的西凉兵从山坡后涌出,瞬间包围了整个村寨,原本欢天喜地的锣鼓上转眼间就变成了喊杀声与惨叫声。
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面对如同饿狼般扑来的西凉兵,村民们毫无招架之力。手无寸铁的百姓一个个倒在了西凉兵的刀枪之下,小孩的哭声,女人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山野。
几天之内,董卓横扫了数个村庄。凡是男子无论老少,皆枭首,悬于车下。剩余女子被分给军士,充作奴隶。西凉军所过之处,村寨尽毁,鸡犬不留。百姓安生之地,化为人间炼狱。
数天后,董卓的军队满载而归,掠得牛羊、钱财、粟谷无数。将所枭人头与洛阳城外焚毁,对外宣称击溃叛军数万人。
董卓身穿铁甲,腰配宝剑在朝堂之上大肆吹嘘:“啊哈哈,你们是没有看到本相国的威风,那些乱臣贼子根本就不堪一击。本相国的西凉铁骑杀他们就如同屠猪宰狗一般。此次本相的万余精骑,荡平司州北部,眼下司州北部已经是一片太平。”
王允语气小心的问道:“相国,不知道这次相国击败的是哪里的叛军,为首的又是谁?我等怎么在此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听到啊?”
朝堂下的大臣也都是议论纷纷,
“是啊,怎么一定风声都没有听到啊?”
“是真的吗?司州什么时候出现叛军了?”
“我听说其实董相国根本就不是剿匪去了。”
“不是剿匪是干什么去了?”
“你附耳过来,其实他是去……”
“啊,真有这样的事儿?”
董卓大声道:“都肃静,吵吵什么?本相说有叛军,那就是有。你们这些文官,一个个酸腐的样子,没有什么本事整天就知道嚼舌根子。”
被董卓一声呵斥,朝堂下的人就都不敢做声了。
董卓道:“我告诉你们,现在朝中很多人都想暗中谋害本相国。我告诉你们,想都别想,本相的西凉铁骑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