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完律师职业资格考试的第二天,平安在单位被史云祥王金龙李瑞峰几个给群殴了,几个人见了平安二话不说先对着他来了一组组合拳,平安一边告饶一边转移注意力:“兄弟们,我有罪,我错了,我今天其实就是准备请大家伙出去搓一顿的。”
“少来!搓一顿是必须的,你这法学正规军这一段到底执行什么秘密任务?嗯?”
平安让众人坐,李瑞峰说:“打电话你忙,来找你,你不在,你游击队员啊你?”
“啊?”平安纳闷:“打电话,我知道,你来找我了?”
“我们没找你,我们派代表了。”
王金龙说:“陈宝来了几次,都没见你,见到你你也说没空。忙什么呢?”
史云祥乜了一眼,往椅子上一坐将椅子扭的“吱拗”响:“这家伙肯定恋爱了。”
这时候,屋里电话响了,曲永超让平安过去一下,平安一边出门一边说:“麻烦你们给大家伙都打电话,我刚才没顾得上,我今个赔礼道歉,酒管够”
史云祥朝着平安的背影虚踢了一脚,眼睛看看这屋子,对王金龙和李瑞峰说:“步子大了扯住蛋,这家伙一人一间办公室。法制科的老爷待遇不一般。”
王金龙眨眨眼说:“步子大了没有蛋就扯不着。你要是在档案这块,肯定也是一人一间办公室,还一整天没一个人。”
王金龙轻易不说话,一说话就噎人,还让别人无法反驳,在警官培训那会大家就说王金龙外表的憨厚下面隐藏的都是奸诈,王金龙也不反驳,闷闷的说:“就我这样,那会在学校被老师训得最多。可我一直这样啊,我觉得自己又没有说错话。你们说我哪说错了?”
三个人闲聊着,平安回来了,问给大家伙的电话打了没有?
史云祥说:“瞧不出你小子还会走上层路线,你们科长叫你去哪参加饭局?”
平安:“我要走也得走你的路线。你宣传处的,今后你要跟着哪些领导走,就让兄弟们也跟着走就行了,多简单呐,我干嘛要舍近求远。”
说说笑笑的,史云祥给郑先秋刘勇杨佳杰几个打了电话,一边打一边问平安到底安排去哪聚,平安说我以为你们有备而来了呢,想了想说了个饭店,史云祥说我们哪能做你的主,对着电话里复述着平安的话。
可是一会给陈宝打电话的时候,陈宝说甭听平安的,到底等着他了!我今天来安排,然后说了一个酒店,让大家伙赶紧去。
史云祥听了笑,捂着话筒说:“陈董事长嫌你找的地方太寒酸,要在自己家饭店宴会大家呢。这叫你出钱他赚钱,肥水不流外人田,两不耽误。”
史云祥又重新的给众人打电话通知换了聚会的地方。到了下班,出门碰到了曲永超,平安站住问候。
曲永超知道史云祥,主动过来握手,平安看情形也介绍了李瑞峰和王金龙,而后请曲永超也去吃饭,曲永超看看表说今个真不行,对不住,有约,咱改天,改天我和你们好好聊聊。
曲永超开车先走了,史云祥一步三停,摇头晃脑的,平安知道他肯定是在看常满红在哪,好来个不期然的偶遇,而后一起约出去,当然醉翁之意主要还是为了林婉婷。
平安佯装作不知情,和李瑞峰王金龙说话。
不过史云祥也没去找常满红。李瑞峰开着交警的车子,到了陈宝所说的那家饭店,一个大堂女经理过来迎接,问是不是史先生平先生李先生王先生,还说我们陈先生已经交代过了。
这个大堂经理长的好看,史云祥在四个人中长的最高又最胖,白面大脸,比较有气度,看起来像是带头的,女经理一边带着四人往里面进,一面解释陈宝马上就过来。
自己被当成领导,史云祥一脸嘚瑟的回头看着李瑞峰几个坏坏的笑。
这包间足够大,能坐三十余人,几个人被带进去后,女经理问喝什么,史云祥很郑重的说要喝奶,李瑞峰骂了句滚蛋,说你成天喝还没够?史云祥说好吧,经理你这么漂亮,我听你的。
女经理每天各种客人见得多了,还没回答,李瑞峰就问都有什么茶,女经理一边介绍,一边让这个包间的服务员将菜单拿了过来,王金龙翻翻说:“我要喝玉米汁,”但是再一看,玉米汁一杯九十八块钱,就改口说:“算了,还是喝茶吧。”
史云祥不知道王金龙为什么改口,嗤笑说:“你这老教头,这会喝什么玉米粥。交警同志,他喝粥我喝奶,怎么了?”
茶水上来,女经理出去,四个人有服务员伺候,李瑞峰问平安:“你这一段到底在忙什么?”
这会平安已经有了借口,张嘴就说:“我参加律考了。”
“嘿!”史云祥一拍沙发:“律师资格考试?我就说,考的怎么样?”
“不知道,两马加两虎,马马虎虎吧,但愿能通过。”
“通过就成,这种资格考试,考的分再多也没人给奖状。”
几个人在一边的沙发上喝着茶,史云祥又打电话打传呼问人都到哪了,怎么还不来?
闲聊着,史云祥挠挠头,一本正经的问平安:“法学的高材生,问你个事,这个《晋书》卷七十七《殷浩传》附《蔡裔传》里有这么一段,说的是东晋的时候,有一个叫蔡裔的人,身高八尺腰围也八尺,跟皮球似的,反正很不一般,这人吼声有如雷鸣般震响。”
“有一天,有两个盗贼进到蔡裔家偷东西,被圆皮球蔡裔发觉了,好一个蔡裔,他不慌不忙的拍着床,嗷的大喊一声,两个盗贼就被一同吓死了。”
“问题来了,请问,蔡裔这厮属于正当防卫还是故意杀人?”
平安摇头说我不知道。
史云祥一脸坏笑:“你怎么就不知道呢?”
正说着,杨佳杰进来了,几个人又是一阵寒暄,史云祥还是追问刚刚的问题,平安说:“我真不知道,我又不是蔡裔,也不是晋朝人,他那时候吼死人,你这会问我?”
“咿!耍赖不是!你正宗法学毕业,你不知道谁知道,你不还参加律考了吗?”
平安咳嗽一声说:“我毕业是混出来的,律考,正好没考这道题,要是明天通过了,没得分的,估计也就是这类型题失分了。”
大家伙都笑平安狡辩,刘勇和郑先秋也来了,郑先秋说:“从技术层面讲,是意外事件,蔡裔不存在杀人故意,也不能预知两个贼的死亡,所以既不是正当防卫也不是故意杀人。”
刘勇说:“宣传处的人坏着呢,他问的这个题就存在陷阱,你要是选择正当防卫,不对,要说故意杀人,也不对,这就是个两难推理,选择哪个答案都错。哥几个今后遇到史云祥同志,小点心。”
史云祥哈哈大笑,有几个人推门进来,史云祥的笑立马就停住了,站起来迎了过去。
首先进门的是两个女的,前门的齐耳短发,模样俏丽,后面的那个长头发,戴着眼镜,史云祥说你们来了,赶紧请坐。屋里其余众人都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管知道不知道的,都明白这短发女的和史云祥有点不可描述的关系。
接着,又进来两人,一个是常满红,一个是陈宝。
陈宝一边走一边手里拿着手机说话,在自己家开的酒店很是随意,他眼睛看着屋里的众人点头示意,而后又招手让服务员先上几个菜,而后大家再点。
陈宝也不知道和谁通话,一个电话说了好几分钟,这期间,李瑞峰悄悄的给平安说,你知道吧,常满红是局长常斌的千金。
平安摇头,李瑞峰不动声色的重新坐好了。
陈宝打完电话,见大家都哇哩哇啦的不知说什么,就问怎么不点菜?而后将众人都做了介绍,短头发的是林婉婷,那个长头发是她报社的同事,至于常满红,陈宝没做介绍,看来之前都见过了。
在座的对女士都一副久仰久仰的表情,说到男的,全都此人不值一文鄙视模样,林婉婷和常满红以及同事坐在一起,咯咯的笑说这些人真是太逗了。
都是年轻人,一会大家就都熟悉了,彼此问最近工作如何,无一例外的都摇头说没什么可说的。
陈宝说:“那可不行,大家伙就平安是漏网之鱼,姗姗来迟的,让他谈谈。”
史云祥本来话多的跟天上下雨似的拦不住,这会林婉婷来了他变成了哑巴。杨佳杰问平安:“听说你参加律师资格考试了?”
平安点头:“成绩就别问了,下个月揭晓。来,我先敬大家一杯。”
平安不愿过多谈论自己,有人却说律考后应该再接再厉,准备考研才对,平安说哪有那么容易。
这时郑先秋说:“我倒是昨天在单位听到一件事,挺曲折离奇的,我说说,大家就当听故事。”
“原来,在咱们省一个地市,有个化肥厂,这化肥厂有个烧锅炉的,很老实的一个小伙子,家庭情况不好,为人不爱说话,平时有人逗他开玩笑,他也不还嘴,时间长了,人家都以为他有点傻。”
“这人老实,厂里有个女工,很漂亮,可能有些自以为是,也可能是平时被人宠坏了,也可能是无心的,每次在锅炉房这边接完热水,总是调侃小伙子几句,这小伙以为这女的对自己有意思,但是他不怎么会给这个女的说。等憋足了劲给这女的表白后,女的却嘲笑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当众的羞辱这个男的。”
“这事传开后,厂里的人都拿这个当笑话,有事没事的,总对着烧锅炉的小伙指指点点,这样,搞出事了。”
“要说,喜欢一个人是没错的,人家表白你,你不乐意,也没必要到处宣扬,彼此应该尊重。我觉得,这小伙心理可能也不健全,对吧?”
郑先秋问的是刘勇,刘勇点头,郑先秋接着说:“有一天晚上,下着大雨,锅炉房是在厂子最边角的地方,很偏僻,那儿的路灯坏了,黑漆漆的,下雨了也没人去,这小伙值班,恰巧,不知道怎么那女的去接开水还是干嘛呢,就去了锅炉房。”
“这小伙正闷坐着,见了这女的,就说你不能这样,你要给我道歉,女的说你神经病啊,嘴里又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就走。这小伙可能是憋久了,到了爆发点,他拿着敲煤块的斧头,对着这女的脑袋就是一下。”
林婉婷和她同事“啊”了一声,史云祥说:“你这说恐怖故事呢?”
林婉婷是记者,对这种事很感兴趣,问:“那下来呢?这人被抓了吧?”
“没有,要是抓了,就没下来的事情了。”
“他将这女的当时给打昏了,拉到锅炉房里面的拐角,然后,就将这女的给侮辱了。可是这女的当时并没有死,等这男的做着坏事,女的就醒了,说我要去公安局告你。这下,这烧锅炉的小伙真的就将这女的给掐死了。”
“杀人是犯法的,这家伙想来想去的,就在煤堆上,用斧头将这个女的给肢解了。”
这下大家伙都跟着林婉婷一起“啊”着。郑先秋说:“肢解了怎么办呢?身边就是大锅炉,他将这女的剁成一段一段的,给扔进了锅炉里,烧了。”
“那晚也奇怪,下雨,路灯坏了,他做这些的时候,没一个人去锅炉房。锅炉房到处都是黑乎乎的煤炭煤灰,他杀人肢解的时候还是在一堆煤上面,接着他又将带血的煤给填大炉子里给烧了,搞的一点痕迹也没有了。而且,第二天领导还表扬他昨晚锅炉烧的不错。”
“那女的失踪了,家人和厂里就报案,但是四下的找,没用。这事不了了之,成为了一件悬案。”
“后来,案子是怎么被破获的呢?”王金龙问。
郑先秋:“没破获。”
“嗯?没破获,你从哪知道的?”陈宝也问。
“是这么回事。这个化肥厂在不久之后,倒闭了,这个烧锅炉的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可能良心发现吧,他去公安局自首了,将案件经过原原本本的做了供述。接警的人一听,好嘛,踏破铁鞋无觅处,就将小伙子刑事拘留。”
“可是下来犯了难。”
屋里人几乎异口同声的问:“怎么犯了难?”
“咱们都知道,办案要重证据轻口供,有他的供述,那得找证据证明他说的话,可是当时案发现场的化肥厂已经被拆了,那里变成了一片商业区,那女的也早被烧成了灰了,去哪找证据?”
“疑罪从无,在没证据的情况下,一切要以有利于犯罪嫌疑人的态度对待。要是随便一个人来局里说我杀了人,你们将我抓起来吧,谁信?这自首的人不被当傻子精神病对待才怪。”
林婉婷问:“那后来呢?”
“后来,当地公安局在没证据的情况下,将这人给放了。所以,我也就当这是个故事给大家伙说说。”
林婉婷又问:“这样?这是哪个地方发生的事情?”
郑先秋说了个地市,林婉婷再次问:“这个锅炉工叫什么?”
“这个,我倒是不知道,我们队里大家伙说故事,给我当入职经验学习,话笼统的很,没具体到人名。”
史云祥见林婉婷感兴趣,说郑先秋:“你给问问,这说不定是个有价值的新闻。”
郑先秋点了头,起身到一边打电话,一会给林婉婷和史云祥说:“事情早几年前了,都记得不太清,我们队长之前在地方兄弟局工作过。那个锅炉工,似乎是叫赵小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