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楚杰一起目送着那辆可怕的奥迪终于开走了,我像是躲过了一场生死劫难一样大松了一口气。激动的我朝楚杰冲了过去,双手紧紧的握着楚杰的手,使劲的晃动着:“谢谢你啊,楚大哥,你真是大慈大悲啊,你就这么一下子你就造了七级浮屠了,救我于水火啊!”
楚杰甩开了我的手:“行了,行了!米露露,我也不是傻子,你老玩命掐我干吗啊?就你那贼眉鼠眼的一转我就知道你想让我干什么。我估计我这胳膊都让你掐紫了!”
“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楚大哥!我这没见过什么世面,我是怕你给我说露了,不愿意跟我演这戏,我现在的心情真的是带着十二万分的谢意,你看我也不知道怎么谢你,要不这样我给你鞠一躬吧?”说完我就站直了给他鞠了四十五度的躬。
楚杰此刻的脸上也带着十二万种表情,我听见他轻叹了口气,然后挂着一丝笑:“鞠躬?我还大慈大悲?我还造了七级浮屠?你要不把我照片挂你们家,每天给我上三炷香得了。”
我听出楚杰又在挖苦我了,也是,人家一大活人在这站着,我上来给人鞠一躬好像是不太合适,难道我要请他吃饭?就演了五分钟用不用到吃饭这么严重啊?心里权衡着到底用什么形式感谢他。
“要不我请你吃饭?”我皱着眉头看着楚杰,“医院旁边胡同有一新疆馆子挺好的,咱俩去那一人来二十串羊肉串怎么样?”
我的这个提议让楚杰愣了两秒钟,他再次叹了口气,这口气叹的可比上口重多了!从他叹气的程度来分析,看来他不爱吃羊肉串。
“不用了,我没下午四点钟吃羊肉串的习惯。”
“哦,那我就不强求了。”脸上却忍不住挂上了笑。
楚杰看着我挂着笑容的脸,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我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每次见到你,你不是在大街上跟男人在一起哭哭啼啼,就是在大街上跟男人拉拉扯扯啊?”
“啊?这些都并非我的个人意愿,我也是被迫无奈,你还少说了一样,我还在大街上跟男人搂搂抱抱呢。就刚才,我们不是刚抱过吗?这都是无奈吗!”
“我不算!”楚杰听我把他也算进来一脸的不耐烦。
你不算?!不算什么?不算男人还是不算无奈啊?算了我别说了,说了他准跟我急。
“你怎么没开你的‘肇事者’来啊?”
楚杰这人说话吧可以概括为一个字:混!别人车都叫什么先驱者,领先者,开拓者;到我这按了个‘肇事者’?就不能给他好脸!十句话九句半都在挖苦我,省下半句还都是叹气声。
“管我呢!”我低着头小声叨叨着。“我现在天天让人堵门,只身行动方便些。”
“我送你吧!”
“啊?这怎么好意思啊?刚救了我还送我,都不像你能干出来的事了,一下子这么有人性我都不适应了。”
“当我没说!”楚杰说完就朝他的车走去,我则开开心心的跟着他屁股后头挤上了副驾驶。他皱着眉头看着我,“你上来干吗?”
“回家啊。”说完我就把安全带给系上,转头看着他笑了笑:“走吧,路不熟的地方我告诉你。”
“我特好奇,把这脸练到你这厚度得用多长时间啊?”说完楚杰将车开动了起来。
没听见,我什么都听不见,反正我在车上呢,送不到家我不下车。爱咋咋地!
“你去相亲了?”楚杰平常的语气询问着。
“嗯。”我简短的回答了他。
“结果怎么样?”
“结果就是刚才医院门口那样啊,他要强行拉我上车,强行请我吃饭,没准还会强行送我回家,之后还强行干些什么那可不好说了。”
楚杰忍不住笑了出来,我听出来了,是不屑的笑声。
“我看那男的不错,配你可富余。”
“我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啊!你今天怎么这么巧,刚好路过医院啊?”我不想让他再提郭海涛的事情。
“我不是路过,我就是去找你的。”
“找我?找我干吗?”
“哦,我有个朋友,特别好一哥们,我们大学入校就同宿舍,一直到研究生,都住一起关系别提多铁了,他生病了想住院,可是你们医院那没床位,医生告诉他得等,十天到半个月吧。他现在挺难受的,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他早住院几天赶紧把手术给做了啊。我这哥们人特内向,毕了业就留校当老师了,就知道自己干自己那点活,没什么交际,他老婆昨天给我打的电话,问我医院有没有认识人,能给他找个床位。他们家离你们医院还特别近,走路也就十分钟吧,他还就想去你们那看。她老婆一说,我就想起你来了,今天刚好到你们医院附近办事,所以就说顺道去问问你这事,紧接着我就见义勇为了!”
切!我说他也没这么好心,救了我还要送我,楚老虎,你早说这事啊,你要早说出来我至于这么低三下四的吗?有事求我还跟我装,还义愤填膺的“当我没说?”真是瞎要强!
“他什么病啊?”
“痔疮!”
“那男的为什么不行?”
“啊?”
“我问你,跟你相亲的男的为什么不行?”
他这思想也够奔异的,刚还在说‘痔疮’,现在怎么又转回相亲来了。
“没为什么,我就是觉的他这人特别矛盾,自大又自卑。生怕女的只看上他的钱看不上他的人,又觉的自己能创出这些事业上的成绩,女人本来应该膜拜他。”
“你事可真多!有人看上你就不错了,还挑?还在这分析人家性格?听的我都不舒服!怪不得结不了婚呢!都让你琢磨那么明白了还能有好人吗?”
“干吗啊?你有立场说我吗?你是娶了四房姨太太了是怎么着啊?你有本事结一个让我瞧瞧啊?还嫌我分析人?你是不是怕我没事琢磨你啊?你放心我不琢磨你,一身毛病都在明面摆着呢,我哪还用琢磨啊,你不是就是那冷血无情楚老虎吗?!”
“你。。。你再说这些没用的,我给你扔路边上了啊。”
“你敢给我扔路边上,我就不给你哥们治痔疮!”我气哼哼的用更大的声音压过了楚杰。
楚杰气的猛喘了口气:“好,你厉害!我忍!咱们来日方长啊!”
虽然楚杰的这句话带着威胁的语气,但是我还是选择帮助了他,像我这么善良的人怎么能忍心看着‘仇人’的朋友被痔疮折磨的苦不堪言呢。
我跑到了肛肠科去为他联系了床位,肛肠科的床位的确很少,病人却着实的很多,每个屋子里都放了加床,此手术简单方便效果好,那些受痔疮困扰的人们很多都会选择用手术刀来为他们去掉这些烦人的困扰。
我还特意买了箱饮料送给了肛肠科的大夫,先把他们弄一个不好意思再说,为了让此人快点住院,我又跟他们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我肯定是不能跟他们说这是‘仇人的朋友’只能说此人是我一个远房表哥,让他们多费心。
很快楚杰的这个好哥们就被通知可以办入院了。楚杰的这个朋友叫苑峰,一见到他的时候感觉的确像楚杰说的,十分的腼腆,倒是他老婆是个爽快人,见到我使劲的感谢我。他们还有个可爱的儿子,已经六岁了非常的顽皮一进医院就在楼道里跑跑跳跳的。看看,是楚杰的同学,人家孩子可真能打酱油了!
苑峰的老婆一直在跟我强调他老公跟楚杰多么多么熟,多么多么好,甭强调了!我跟楚杰有仇!心里忍不住瞎想,你不是就想让我觉的这面子没白搭吗?
苑峰办入院很顺利,五天过去了,突然接到了楚杰的电话:“米露露,苑峰的手术怎么一直没做啊?你能帮我问问吗?他老婆不好意思直接找你。”
“他们没问大夫吗?”
“问了,大夫说在等一个检查,没那个结果不能做手术,等结果回来再说。”
“哦,那我帮你问问吧。”
挂了电话我心里隐约有了某种感觉:“一个结果?能影响做不做手术的结果?不会吧?”
我犹豫了下,给肛肠科打了电话,“米大夫,我也正说找你呢。”肛肠科的大夫一听是我,好像得到了解脱一样的语气。“你来我们科一下吧,你表哥他。。。。。你还是来吧,你来了我们当面说。”
我一走进肛肠科医生办公室,就发现很多医生都抬眼在看我,那些眼神里有很多的含义,我看出了同情,好奇、不屑、不解、诧异。
我找到苑峰的主管大夫,一脸笑容的看着他:“我表哥他到底怎么了?咋还不动手术呢?”
“你表哥入院的时候,我给他检查了,其实他的痔疮不厉害,但是他的肛周脓肿很厉害,还一直低烧。术前检查,他的艾滋病可疑阳性,然后送到CDC做确证了,今天刚回来的结果,是阳性的。其实他肛门的感染不是痔疮造成的,本来我可以直接告诉他的,但是他既然是你亲戚,要不你去跟他说吧?让他尽快转到传染病医院接受治疗!还有他们全家的流调工作,你要不也顺道帮我做了吧,这表格我好尽快传到感染科去。”
我闭上了眼,努力的喘着气,怎么是这样啊?帮人治痔疮,治出个艾滋来,而且还是我的‘亲戚’,现在有一整科的人都知道了我的‘表哥’得了艾滋病,估计不出两天一整院的人都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