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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繁事尽杂华,一笔且定乱任家。
任天乔醒了,在包劲走后的第一个早上,他呆呆的望着床帘,像是在努力回想着昨天分离的痛苦,随后,任天乔深呼一口气,穿了鞋,起了床。
绕着任府转悠了几周,去了书房,在那破旧的石屋中待了会儿,旋即又去了任枋的卧室看了看,已经是四天了,任枋就像是将这世间的所有东西都忘记了一样,睡着,舒坦着眉头,想来必是心中在笑着吧,任天乔给任枋擦了擦脸,只有在这个时候,任枋没有野心,只是会静静的听着任天乔说话时,任天乔才敢面对着他,倾诉着自己的心肠。
“父亲,包劲走了,他去从军了,就像是你当初希望的那样,但是,他闯祸了,杀了一个叫余闲的后辈,是余家的人”。
任天乔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伸手拉着任枋,像是有了些依靠,缓缓开口说道,“余师还没有出面,他是知道任紫韵的身份的,怕也是觉得余闲死有余辜”。
“包劲走的急,我得去他家看看······父亲,您快醒吧,真的好累的”。
任天乔看着任枋,不由得叹息道,随后,吸一口气,打起精神,去了东河的包子铺。
东河的包子铺罕见关了门,昨日包劲杀了人,包家父母开始四处托关系,想着能够让任枋从轻发落。
任天乔来的很快,轻叩门板,任天乔细语说道,“包叔,您在家吗”?
只听得从门内传来一声妇女的声音,“不在,他出去忙了”。
“包婶,不用害怕,我是任天乔,包劲有些事让我给您说说”。
随后,等待了片刻,从那门板内探出一头,先是惊恐的看了看四周,随后抬眼看着任天乔,轻声问道,“天乔啊,你爹没有说啥吗”?
“我爹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了”,任天乔笑着,看着探出的人头,温尔一笑,像是在面对着愚昧的教徒,用着耐心好好的向他讲着自己的道理。
“那就好,包劲就跟你要好,这下可好了”,那人听到任天乔这样说话,心中也是打了定心剂,没有了担忧,开始缓缓笑了起来。
随后,那人将门板抽起,有伸头看了看四周,看着任天乔相视一笑,将他请进屋中。
任天乔一进屋,立马换了脸色,原先还是温尔的笑,忽然之间变得凌厉起来,很严肃的看着面前的人。
“包婶,包叔,事关重大,我就简单点说”。
面前二人见任天乔脸色变得严肃,终究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随即将门板安好,点头应道。
“包劲走了,他去从了军”。
“那孩子终究还是去了······吗”?
“哼,一个逆子,在家卖包子不行?非得去送死不行”?
“你少说两句吧”,包母训斥道,随即包父红着脸,扭过头去,不在理会任天乔包母所说的话。
“包婶,其实包劲不用走的,但我看他去意已绝,没有阻拦,况且,包劲从军是对他好,哼哼,他呀,心中所想的人也在军中”。
“天乔呀,你跟阿劲从小一起长大,你看,现在他杀了人,这事儿总得解决了不是,反正现在首师将事情交到你手上了,你就简单处理处理,看看行不行”,包母说着,随后转身向着里屋走去,然后抱着一个木箱出来,递给任天乔,说道,“我也不让你难做,这点东西你就收下吧”。
任天乔一怔,鬼使神差的将那箱子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惊呆了,那是一枚很特别的铜钱,说是铜钱都也不想,倒像是一块令牌的残角,被人打磨成铜钱模样。
任天乔立即把箱子关上,又将它还给包母,开口说道,“包劲是我兄弟,他犯了事,我怎能不管呢,况且昨日之事也有我的责任······”。
“天乔啊,拿着就好,哪有那么多废话”。
包父在一旁看着心急,也是担心任天乔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开始训斥道。
任天乔愣了一下,尴尬一笑,心中也是有些欣慰,包劲的父母,比自己的好很多。
随后,将那铜钱取出,系在腰间。
向着两位老人说道,“包叔包婶,包劲去了军中,怕是一年半载难以回家,况且他又惹下那等祸事,怕连累到你们,所以,他昨日特别交代过我,让你们去任府住着······”。
“都老了,在哪都是一死,在这做做包子挺好的······”。
“少说两句,啥事都有你了,天乔啊,别听那老头子乱讲,我们收拾收拾就去啊”。
“没事,小子先走了,静候”。
说着,任天乔向着门口走去,旋即他又停住脚步,怒视着,前方的人。
包子铺门没了,被一匹大马直接踏碎了,马上立着一人,很是张狂的看着屋中的人,手中拿着一把剑,很利,在秋日的清晨里散着寒光,瞪大了眼睛,像是在这黑暗的屋子中点亮了两盏油灯,很亮。
“包劲,是吗”?
“是你爷爷”,任天乔看了看包父包母,向着他们使了使眼色,让他们去里屋避避,这里交给他就好,随后看着那人,仰着头,桀骜的看着他,右手抚着自己腰间的笔,虎视眈眈。
“哈哈哈,有种呀,小子,有人买了你的命”,那人一笑,随后忽然之间脸色急变,就像是看着猎物的那种疯狂。
“家中地方下,咱们去天方台”?任天乔打探道。
“小子,哪里你都得死,不用挑地方了”。
“余家给了你多少好处,我给你双倍,可好”?
“有胆,还敢讨价还价”。
“是呀,时间够了,你就该死···了”,说着,只见任天乔猛地将左手抽出,右手执笔,左手为纸,拿着马良笔在手上画着,随后,纵身一跃,左手仿佛是一道凌厉的符,向着那人胸口拍去,口中疾呼,“天地阵法,兵”,紧接着,又见一道金黄之色从任天乔天灵盖处猛射而出,如同是一道圣人虚影一般,随着任天乔的手势,纵身一跃,如同是一道墙,是一片海,惊涛骇浪的拍去。
“小儿,卑鄙”,那人急退,但又是躲闪不及,猛地将马头高提,任天乔来势汹汹,收手已是来不及了,只能是任由这一掌拍着马头上,但,忽然任天乔笑了,脸贴近那人,直勾勾的看着那人,笑的很是猖狂,“哈哈哈,以为···躲开了吗”?
说着,任天乔左手一收,任由那金黄之色向着马头涌去,随后,只见任天乔提起马良笔,在腰间一蘸,点在那铜钱之上,紧接着,像是从铜钱中抽出些东西来,像是蛛网,像是蚕丝,跟随着先前的那道金黄之色,向那人涌去,随后,任天乔口中大呼,“兵,束”。
旋即,只见那金黄之色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如同绳索,向着那人捆绑而去,后面那些似蛛丝的东西就像是一道道吸血的虫,趴伏在那人身上,蚕食着他,体内的劲。
顷刻之间,任天乔立在那人头顶,俯视着他,轻声说道,“说说吧,谁让你来的”?
“哼,你不是都猜到了吗?再问又有何用”?
“我只要你说,没有让你问”,任天乔有些怒气,手中马良笔一动,紧接着只见那人身上的蛛丝开始蠕动,钻进血肉,吃着经脉上的劲。
“呀······小儿,给老子个痛快”。
“我说,只要你说,一切都好说的”。
“······余家,是余师安排的······”。
“哦,这样啊,好,你呢,回去带个话,就说,今天晚上,我去会会他”,随后,任天乔抬笔一挥,将那蚕虫收了回来,旋即又对着那人说道,“哦,对了,我呀,不是包劲,叫任天乔,要是他在这,你呀,就死了嘞”。
那人一怔,随后向着任天乔鞠上一躬,转身离去。
任天乔看着那人离去,嘴上嘟囔道,“是在感谢我不杀之恩吗?还是,因为我是任天乔······算了,收拾收拾,该去处理正事了”。
任天乔将包父包母唤了出来,直接将他们带着,去了任府。
古镇,余家,正厅之中。
一人拖着马,立在这大堂之上,不敢坐,也不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那位老人,不作声。
“他说他叫任天乔”?
“对,他还说要是包劲在这,我就没有活路了”。
“他说,今天晚上要来”?那老人捋着胡须,想了片刻,开口说道,“是说他自己来吗”?
“他只是说,今晚要来”。
“这样啊,你下去吧,去叫余承来”。
“是,老爷”。
那老人坐不住了,开始来回踱着步,伸手捋着胡须更加的用力,“任天乔,不是废人一个吗?怎会这样,有这等力气”。
“爷爷,你叫孙儿有何事”?
那老人想的入神,忽然听到清脆之声传入耳中,停住脚,抬头看着来人,笑了笑,说道,“承儿呀,昨天文比时你有没有看到任天乔腰间有只笔”?
“笔···这倒没有注意”。
“是吗,你走吧,晚上别出门,安心就好”。
余承一怔,随后双手执礼,缓缓退出,那老人看着他退去,脸上开始浮现担忧之色,“承儿呀,你是余家最后的独苗了”。
说完,余家的老人抬腿向着门外走去,看了看天,脸上开始慢慢的有了诀别之色,“天变了,老家伙就该休息了”。
这是余家的那位首师,任枋的师父,任天乔的师爷,他知道,今天这一步,错的很离谱,任天乔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废人了,因为他有了那支笔。
古镇,任家。
余家的那位首师登门拜访了,这是他十五年来第一次来这里,他要见见任枋,老脸相让,希望他给余家一条活路。
余师推开了门,看着这院子,都说任家府大,现在看来,也只是房屋多了些,“应该在书房吧”,余师自语道,以他对任枋的了解,他认为,任枋会在书坊等着他,来请罪。
然后,他立在了书房门口,伸手要叩门,只听得门内一道轻语,“师爷,是您来了吗”?
余师心中一动,不禁有些不自在,心中暗道,“怎会是他,是要我必死吗”?
推门,任天乔向着他行了一礼。
余师一愣,随后坐在正位上,看着任天乔,轻声问道,“你父亲···为何不见我”?
“嘿嘿,师爷莫要怪罪,家父近日身体不适,不能前来叩见师爷,特交代天乔来给师爷行礼请安”,说着,任天乔向着余师又是一礼,把面前的茶杯向前推了推,迎面坐下。
“这样啊,代我问候你父亲”,余师将拿桌上茶杯拿起,向嘴上递了一口,拿眼一瞄任天乔,将那茶杯猛地掷在桌子上,站起身来,开口问道,“任天乔,说吧,你到底要怎样”?
“没有啥,就是想问问,您是不知道任紫韵的身份吗?您是相让余家···消失吗?您,是还想成首师吗”?
余师一怔,像是被任天乔的三问吓到了,向后急退,颤抖着手,也不管任天乔的脸色,推开门,向着余家疾跑,他要赶紧走,去护着余家的最后血脉。
因为,任天乔起了杀心,他想着用一支笔,换了江南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