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战争始于日暮

城市一直是热闹的代名词。

无所事事的人与有所事事的人穿插在其中，这里吵吵嚷嚷那里也吵吵嚷嚷……当然，城市里也同样缺少不了清静的地界。

就像是当年清静之极的地坛，如果不是有了那处地方，估计历史上就要少了一个姓铁的伟大作家了。

这座二线城市最清净的地方是城东边那座大型停车楼的二层。

在车辆繁多的现在，车位不好找，但为了节省那一个小时三块的停车费，大多数人都是咬咬牙提提胆就把车丢在路边了，所以这座停车楼里来往的车辆和行人一直很少。

再加上这座停车楼的电梯是跳过二层直接连通三层的，所以二楼停放着的车辆更是少之又少，像是这种傍晚的时候，连停车场的保安都撇了职位跑去填饱肚子了——据他们的经验，这个时候是决计没有人出入的——这座停车楼便彻底变成了一座空楼。

或许也不是空楼，夹杂在停车楼附近小吃街传来的叫卖声中，隐约有恐怖的嘶吼声从停车楼里传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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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宁点燃了夹在唇间的那支黄鹤楼（据说是很便宜的烟，姚氏我不吸烟，不清楚。）

他是个退伍军人，习惯了节约——他用的东西都是超市里清货下架前打折的，包括香烟，这个牌子的香烟他家囤了一箱——生前就是这样，而这样的习惯也带到了死后。

现在的他，是个主神游戏的玩家，职业是射手。

是天意，或者说是主神的怜悯，蒋宁对此不清楚，所谓的主神游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也并不知情。

他唯一知道的，是只要能顺利完成这个游戏，他做梦都会梦见的那个愿望，就会实现！

而这个游戏，对他来说也算是如鱼得水，从那个所谓系统发布的任务来看，他所要做的，只是杀人。

蒋宁生前是在西南边疆服役的，偷渡客，毒贩，走私犯是他常年打交道的对象，枪战，动辄有人丧命的近身战是他经常经历的事情，有时遇到有些情节较为严重的打击对象上面会授权让他当场格杀，更何况是现在？

这座城市里所有的退伍军人蒋宁都有联系，而成为主神游戏玩家的只有他一个，一群生活在温室中的花骨朵？蒋宁表示自己还真没放在眼里。

就像是现在，就像是蒋宁现在所面对的这个人。

“怎么……怎么可能……”

躺在水泥地上的中年男子大声呻吟着，眼神里语气里满是不敢置信的意味。

中年男子的衣服上满是褶皱，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大部分覆盖着淤青——这些都是他在和蒋宁打斗的时候留下的。他身边的地上横置着一根差点断成两截的木杖，木杖的顶端有一颗翠绿色的宝石正不断浮沉着，看起来分外奇幻。

这名中年男子，赫然同样也是一名主神游戏的玩家！

直到现在，距离蒋宁正式成为一名主神游戏的玩家约莫才过了十二个小时，十二个小时内，除了一开始那个名为“莫流”的倒霉召唤师因为作死而死之外，存活的游戏玩家的数量没有任何变动，如今这名中年男子被蒋宁打成这副模样，迎接他的只可能是失败，还有失败后的死亡。

至于怜悯对方，抱歉，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你——你怎么可能击败伟大的我？！”

中年男子拖动着自己的满是淤青的身躯靠近了蒋宁，用手拉扯着他的裤腿，“我可是现世的大剑师！你……你……你不应该在我强大的攻势下倒下么？！”

蒋宁扶额，本来他是想按惯例，嘲讽一下自己的对手的，但经此一闹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他透过停车楼的围栏眺望着远处马路上的车水马龙。

“这就是所谓的……中二病么？”

蒋宁在自己的脑海里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个词，他看着那中年男子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悯。

这是合情合理的怜悯，也是胜利者对失败者的怜悯，“打过这一仗”之前蒋宁从来就没有想到过世界上竟然有这么蠢的人——只是略施小计就把这人引了过来，明明应该算是远程职业，却抛弃距离上的优势，拿着跟木棍大吼着“万岁”就冲上来了。伤成这样还是蒋宁为了让尸体保持完好而特意留手的结果。

“虽然很蠢很天真，不过还是送你上路好了。”

把烟丢在地上踩熄，蒋宁蹲下身子把瘫倒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抱了起来，然后把他放到了旁边一辆早就停放在这里的黑色桑塔纳的驾驶座上。

蒋宁把中年男人的手用力掰到脱臼，然后用鱼线捆在方向盘上；在中年男人的腿上扎上一针小剂量的麻醉针，等药效开始发散的时候，蒋宁把中年男人的脚掌搁在油门上，同时把座椅向前推，让他能刚刚好将油门踩到底。

霎时间这一整层楼都能听到引擎的轰鸣声和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这辆桑塔纳本来就是启动着的——当然，手刹是有拉起来的。

“那么，再见了，谁让你这么……二呢？”

蒋宁帮中年男子机上安全带，顺手带上车门，隔着一扇车窗对着车内的人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抬手，他的手里拿着的是一个小巧的遥控装置，蒋宁摁下按钮，然后那辆黑色桑塔纳就如同离弦之箭一样飞奔而出！

它撞破了停车楼的水泥墙壁和铁质护栏，从二楼直冲而下，车辆触地，发出一声轰然巨响，紧接着那辆车就带着那个人化为了一团爆燃的火球！

通过这样的方式以洗脱嫌疑，明明并蒋宁并不需要做这么麻烦的事情，但到底他还是这么做了，毕竟主神游戏发布的任务还没有彻底结束，他还需要在这里多呆一阵子，洗脱自己的嫌疑的同时也能变相吸引一些麻烦人物的注意力，还可以防止接下来自己的事情遭受阻碍。

“没想到这种人身上还有这种好东西嘛！”

蒋宁一边向出口走去一边掏出了一张羊皮卷模样的地图，地图上有五个小红点正闪闪发光。

“嗯……这个方向，是那片单身公寓？离这里倒是挺近的，在回家之前顺带再干掉一个好了。”

蒋宁从与现场相反的出口下了楼，找准一个方向，迈开步子去了。

留在现场的，只有一辆燃烧着的桑塔纳，以及围在桑塔纳旁边的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