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发展（六）

从黄堡到川口村，大约是8公里的路程，罗凌骑着‘风筝’，也就十分钟不到，便消闲的跨过了这段无人区域。前面是一个人字形的岔路，城镇就在这人字的一撇一捺上，地势狭长，两边都是黄土的矮山梯田。

到了这时，罗凌总算是品味出铜川市名字的由来了。川，是重点。这个市就是在远久之前的山川河道中建立起来的，铜更多的是个形容词，放眼尽是黄土，而且是粘土，细腻、粘性强，如果不是这么干燥，一块块的，是有黄铜的味道。铜川怕就是由此而来。

流氓些说，王益区就像叉开的裤裆，印台区就在右小腿的位置，而高速通路形成的区域算是左腿，杨树沟、王家河、鬼门关这都是小地方。

‘裤裆区’比较的麻烦，因为这是一片人口比较集中的区域，因此游荡的僵尸很多，幽魂也时不时在风沙中出没。罗凌选择了认准了方向，直线低飞，穿越这一区域，而不是走‘左罗圈腿’路线。

直线距离10多公里的路，理论上也就是1分多钟的飞行时间，结果刚行了一半路，在一个叫安坡的地方，出问题了，山平顶的地面农田土地中，竟然有着用荧光灯管拼成的简陋的sos字样。

三栋瓦房外加几户散宅，前坡这地方一共不超过二十户人家，正在大山梁上，前后左右全是荒弃的农田土地，罗凌真想不通是什么人、为了什么，跑这种地方。

抉择有时候只是0.2秒内的一个意念闪动，罗凌右掌中的喷射系统功能瞬间减弱，直线飞行便成了弧线，螺旋下降，进而看清了地面的情况，除了sos字样，静悄悄的，没任何动静。

咻能量喷射体系减弱并最终结束，罗凌如塌阶而下般脚踏实地。

由于长期的风沙，干燥的粘土大都被送进了沟壑，形成危险的流土之虚地形，反倒这山顶，只剩一层黄土的硬壳。干巴巴的了无生气，愈显荒凉、贫瘠。

求救的sos做的很简约，普通人家用的荧光灯管、节能灯泡、甚至有一串圣诞节松树上挂的那种链灯，串联在了一起，然后由一根电源线连接。罗凌顺着这电线向一间土房行去。

啪嗒！啪嗒！破烂的屋门在风中被吹的开了又合，罗凌感觉不到生命的气息，感觉不到光幕营帐那特定频率的能量波动。果然，房间里没有人，只有一台足球大小的魔能发电机还在角落了工作着。

“超过72小时。”罗凌稍作检查，就能通过细节判断出一些情况。

房间里没有打斗痕迹，也没有明显的脚步痕迹，感觉就像有人设置了这个求救信号，然后悠闲的离开了。

“可在这末世，没人会玩‘狼来了’的游戏。”罗凌倒是想过也有可能是个陷阱。“如果真是那样，也算没白走一遭。”

从物子里出来，罗凌左右看了看，开始按顺序逐个检查房间。现在已经不是在寻找生命，而是检查是否有一些秘道入口。

不到20户人家，花费不了多少时间便走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没有救援者，也没有魔物。

若是普通些的冒险者，遇到这样的情况，十有**会选择离开。但罗凌还有些其他办法。抬起手，掌心中一个小小的魔法阵浮现，自魔法阵中，土元素的能量如稀薄而转浓郁，由沉寂而变躁动，到最后如沸水一般，于魔法阵之上翻滚着金色的能量的波动。

一转手，罗凌的这只手猛的摁在地上。噗！地面仿佛被一个巨大的石弹砸到一般，凹陷出一个吧直径近三米的圆坑，然后自圆坑的核心、也就是罗凌手摁过的地方，尘埃和泥沙如间歇泉的喷虹一般，呼！的一下直喷起十几米高，于此同时，能量的波动向四周扩散。呼！土尘的喷虹再起，仿佛地下匿藏着一头超级巨大的蓝鲸，第二波能量扩散科学家靠着地震的波动来研究地球深层世界的结构，这波动遇到液态物质、空洞都会有不同的数据反馈，此工程魔法，就是以这个理论为核心而诞生的。

随着魔法的施展，罗凌找到了他要找的，空洞、液体物质，都有。微阖着眼睛，一副大致的地下洞穴立体图已经在罗凌的脑海中勾勒出来。睁开眼，罗凌目的性极强的向东南行，在这里，曾经的一片曾经的树林。一边走，手中再度亮起一个不大的魔法阵，这魔法阵非是简单的平面阵图，而是先后差分，形成一个有着六个面的立方体，如果对此刻有位召唤师在旁，就会看明白，罗凌这是在构建一个召唤魔法阵，六个面的中心连接出三条线，这三条线是相交的，相交的那个点，就是召唤点，一个由三组魔文构成的坐标将确立。

一道光芒从这魔法阵立方体中射出，就像都市建筑顶端安装的射灯，以一种看似盲目的方式扫描着咫尺之外的虚空。这是跨位面的召唤，在等待某些符合条件而又愿意响应的存在的回应。

乒！光线锁定在了一个位置，在那位置的虚空中，一个渐渐光斑亮起。

有存在回应，这边可以开启通道了。

这就是召唤魔法的大概流程，当然，能够在一只手中将这个系列完成的，也只有罗凌了。他的工程魔法有两大特点是普通魔法所不具备的，一，能源供给，二，魔法阵程序组。魔法阵程序组的出现使得数个魔法阵才能我完成的步骤，通过法阵之间的契合连接而成为一个自动完成的体系，而特殊的能源供给，保证了这个体系在完成过程中的所有能量需求，不会有缺失、不会需要抽调，永远充沛，第一时间供给到位，而且质量绝对有保证。

罗凌随手将魔法阵投掷到了不远处的地上。魔法阵立方体猛的扩大并炸裂，释放出水银般的光芒漩涡，在这漩涡中，跳出三只机器恐怪。黄绿色、青黑色，一铜两铁，三只机器恐怪有着合理的外型，也就是说，它们看起来像是地球的器械人，但是仔细一鉴定就会发现类似光有轴及轴套、却没有使之运动起来的装置这类不合理情况。这就像不死生物的关节部位没有筋肉，却能够黏连、运动、发力一样。

总的来说，这三只机械恐兽怪起来像是受17世纪巴洛克风格影响的变形金刚，雕饰有大量优美繁复的装饰花纹的全副武装的圆肚肥胖型金属蜘蛛，这差不多就是这些机器恐怪的长相了。

受召唤等阶的限制，这三个机器恐怪并不算什么强力的存在，它们的住躯体只有大塑料盆般，而头部就是个洗脸盆，并非实心，体重大约240公斤左右，罗凌看其动作，推测其实力大约与三阶职业者相若。

老实说，罗凌对出现这么三个玩意儿并不感冒。他要的是挖掘工，不是废铁回收者。因此罗凌以心灵感应、直接向这三个探头探脑打量这个世界的机械生命道：“如果你们不能胜任工作，会很倒霉。”

三只机械恐怪虽然有着构装特性，但却属于活化生命，它们有七情六欲，因此罗凌的表态让它们着实吓了一跳。

被召唤物最不想见到的召唤者，恐怕就是罗凌这样的存在了。睿智、强大，甚至掌握着撕毁召唤契约的力量和技艺，被这种存在召来，就像被诓骗进了黑煤窑，提报酬伤感情，先说你有没有机会活着离开吧。

“阁下，我们一定尽心尽力完成您下达的任务。”青铜恐怪是个代表，它不会用心灵感应，但可以通过这种方法同罗凌交流。因为它只需要心中想，并且允许对方感应它的想法就可以了。

罗凌指了附近的一个位置。“垂直洞穴，直到打通地下的洞穴位置，直径三米。”说着罗凌跨出一步。“这一步间距就是一米。”

三只机械恐怪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也是又被而来，并非真个只抱着骗吃骗喝的侥幸打算。它们的下颌张开，能够形成一对交叉齿的大夹子，感觉就像卡丝钳子，十分给力，破坏岩体没问题。它们有八条腿，其中六条用来支撑身体移动，最前边的两条类似人的上肢，非常灵活，更关键的是，这对臂是可变化的，十字镐、刨铲、螺旋钻随心所欲，三只机械恐怪组合，简直就像一架梦幻级的合金钻头，泥土喷涌飞溅，洞穴以平均每分钟1米的速度迅速向下延伸。

也就二十多分钟，居民楼六层楼高度的井道挖通了。

一股浑浊的潮湿气息顺着井道喷涌了出来，三只机械恐怪也相继爬了上来。肢体并用，将积土清理开，并清理出一条平整的道路。

罗凌在一边任其施为，地下空洞，多通会儿风没什么坏处。

手一张，魔法水母再次出现在罗凌的掌中，舒展着身姿向井道飞去。

三名机械恐怪都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安静的立在一边，静静的等待。虽然它们像大多数生活的机械位面的其他同类一样对魔法没什么概念，但最起码能从能量的运用技巧和施展速度上分析判断出一些信息。信息的结果就是，在这个召唤者的面前，当个乖巧的好孩子是个靠谱的选择。

魔法水母以每秒3米的速度游曳着，它的核心就像是个全方位的自备光源摄像装置，只不过这装置是同施法者的思维意识直接相连的，无法共享视野。

竖井所通的那个空洞，是半人工、半天然的产物，罗凌根据观测到的情况初步判断，开辟这个空洞的原因，很可能是为水。

救援目标还没有找到，敌人倒是出现了。

“很有趣，竟然是这些东西！”罗凌心中暗忖。

原来，他竟然通过魔法水母看到了千眼魔，这个名字是罗凌给起的，就是在广安机场地下基地遇到的那种人工魔物。

身高约两米，有着象人类一样的细腻皮肤，不过是青蓝色，如同过火钢板上的颜色，并且，散发着金属般的光泽。浑身没有一根毛发，秃头、没耳朵，眉毛的地方是肉棱子，一双细长的眼中闪烁着疯狂和残暴的红芒，它的脸上，长着一个类似马桶皮揣子模样的器官，就好像带了个防毒面罩。四条胳膊，胳膊从前臂开始，分叉成三股油滑的触须。从脐下开始，一直延伸到裆末，长着一张竖着的嘴，嘴两侧生有密集的刀刺般的黄牙，那嘴不停的开合着，仿佛在咀嚼进食，恍惚间，内里还有条舌头般的玩意扭动，身上有很多伤疤一样的痕迹，这些痕迹睁开，就是眼睛，能够释放‘腐蚀射线’这一准四阶类法术。

就是这种魔物，当年险些让罗凌阴沟翻船，而且丑陋、变态、恶心程度都是一等一的，想让人忘记都不容易。

那个地下基地，就像个鸡肋型的遗迹，再去探索有些不值得，真要放弃却有些可惜。而见到千眼魔，罗凌总是不自觉的想起轩辕磊落，貌似他意外获得了时间沙漏后，成了那个地方的主宰者，罗凌第二次虽强力小组前往探查时，那里已经成为被时间严重腐朽的所在，轩辕磊落掌握这些培养槽中没来得及启动的邪恶研究生物、罗凌并不觉得意外，在这里遇到，到真的有些出乎预料。

在一个由十几头千眼魔盘踞的土窖地洞中，魔法水母被发现，一道粉红色的腐蚀射线，直接射穿了魔法水母，破坏了其内部的能量构架，魔法水母颤抖了几下，凌空爆炸了。

千眼魔们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的结束，它们看到了若隐现的红色光斑组成的痕迹，有七八头嗷嗷叫着、顺着光痕奔地表而来。

如此张扬，结果就是快死，在千眼魔们攀爬竖井的时候，罗凌顺着光痕倾泻了一些炎能，然后竖井变成了喷火筒，冲天的一股大火将这些千眼魔全部烧成了飞灰，喷散无踪，整个竖井的外壁也都陶化了。这里的粘土质地不错，烧陶合适。

罗凌并没有急着下去，千眼魔在狭窄空间施展威力达到‘死亡一指’威力标准的腐蚀射线，就算罗凌现在并不那么畏惧，也要考虑下能量的损耗问题，更何况见了千眼魔，另外一种人造魔物是有**也有，幽形魔。

“救命！救救我们！后面有怪物追赶！”井壁还未被呼啸的夜风完全吹冷，已经有人艰难的顺着井道爬了上来，是一个女人，穿着科技工兵二阶医疗士的装备，破损的很厉害，模样极其狼狈。

罗凌快走几步、一探臂，作出一副试图伸手拉一把的动作，然而最后的结果却是食指和中指尖端猛然迸射出一道艳红的光芒，轻松的消掉了这女人的脑袋。

这是非常完美的一击，甚至没有耽误反手抓住失去脑袋的尸身的手臂。

“快！动作快一点！”罗凌显得很为井道中在女子身后的几个幸存者战士着想，左脚却轻轻一踢，将女子的头颅踢开，同时一把将无头尸扯仍到了一旁。

就这样，每一个上来的幸存者战士都受到了罗凌细致而热情的招待，七个，七具无头尸体。

一旁的三个机械恐怪听不懂罗凌再跟那些被杀的人交谈什么，但它们可以通过罗凌的交谈语气中感受到与其行为截然相反的一种态度。

“这真是个恐怖的世界，强者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屠杀他们的同类！”

“嗯，可怕的世界，如果能回去，我发誓再也不来这里了！”三个机械恐怪用自己的特殊通讯法沟通着，它们可以在15公里内，彼此发送、获取讯息，而这些讯息，就是它们的语言，一种机械声的组合。

罗凌的判断没有任何差错，这些被杀的所谓幸存者战士，其实都是幽形魔假扮的，除了在幽影位面行走，幽形魔们还擅长扮作任何体重与自己不低于或高于25kg的生物。杀死七个幽形魔，罗凌丝毫不觉得得意及开心，因为这些幽形魔身上穿的甲胄是真的，背着的武器是真的，携带的空间腕轮也是真的，这意味着什么，简直就是不言而喻。

“你们，下去，杀戮！”罗凌转头对三个就机械恐怪发号施令。

如果机械恐怪可以做愁眉苦脸这个表情，那么听到罗凌的这个命令后，它们就是这个表情。但它们不敢忤逆罗凌的命令，只能是下到洞中，去执行命令。这次罗凌也跟了下来。

潮湿的粘土洞穴，空气质量仍是很差，不过罗凌的头盔内有呼吸滤器，而机械恐怪根本不需要呼吸。机械恐怪有着黑暗视觉，因此即使是伸手不见五指、连微光都没有的所在，它们也能够自如行动。

机械恐怪行走时动静不小，而且它们头顶着的宝石总是闪闪发亮，也不晓得是哪位高人设计的，让人一看就有种‘这是罩门、弱点，打这里一准没错’的明悟。远远缀在机械恐怪后面的罗凌倒也没有让这三个家伙送死的打算，他给它们施展了防腐蚀魔法。这个魔法主要是针对王水之类的强腐蚀攻击的，至于千眼魔的腐蚀射线，拥有构造特质的机械恐怪根本不需担心。

黑暗的深处，几团幽亮的粉色光芒漂浮着，那是几个千眼魔正常状态时的一对眼睛。呼哧！呼哧！千眼魔们的呼吸声跟深海潜水员穿着潜水装置在水下呼吸时非常相似，在黑暗的空洞通道中，营造着怪诞而压抑的气氛。它们并没有着急的冲上来，看那样子，好像是在寻找合适的战场和攻击机会。

这个机会未用多久就出现了。那个之前潜伏了十七八头千眼魔的所在，有足够大的空间，可以让这些千眼魔们呈半包围的形势对准瞄准入口。罗凌如果出现，将会遭到一票千眼魔的联合攻击，不同于千眼张开、毁灭射线乱放，现在它们已经变得更聪明，而且对自身力量的控制力也大大增加，它们可以让固定的几个部位施放腐蚀射线，这样，它们就等于有了持久能力极强的远程打击手段。

先冲进大空洞的自然是三只机械恐怪，它们受到了千眼魔的的热情款待，十几道腐蚀射线喷射而至，虽然华丽，却没有意义。

千眼魔立刻改了攻击手段，它们下体的那种竖着长的嘴中‘噗哇’喷出一颗颗荧绿色的腐蚀球，这种腐蚀球不管落在哪里，都有燃烧瓶崩炸的效果，只不过四溅的不是火焰，而是毒酸。此种酸几乎是对任何物质都有腐蚀效果，但机械恐怪们身上有罗凌给加持的防腐蚀魔法，因此这攻击同样不奏效。

这下，千眼魔们惆怅了，它们的近战能力是不错，可那四根胳膊形成的十二条触须之鞭，想要抽岁机械恐怪超厚甲胄般的外壳，实在是太困难了。可以说，战斗才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机械恐怪的战斗方法很简陋，而千眼魔又的确够灵活矫健，而且也能算的上是皮糙肉厚。如此一来，战斗时间没有任何悬念的被拉长了。双方你来我往，碰撞交错、伸拳踢腿，倒是打的挺激烈，比影视中那些假打的龙套演员敬业的不是一点半点。可问题是效率，实在是太低下了。罗凌看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选择了下场从旁协助。千眼魔的死亡速率顿时增加了300%，短短三分多钟，十几头千眼魔就大半尽殁，活着的只剩六个。

就在这时，洞穴深处，隐隐传来一阵很特殊的魔音，仿佛是某种喉管般的器物发出的扭曲之乐，这魔音让罗凌听了都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很不得劲。而千眼魔们，却一脸陶醉的样子，如闻天籁。然后，活着的千眼魔们突然不管不顾，豕突狼奔一般撤退了。

罗凌挥了挥手，三只机械恐怪再向着洞穴的深处、以武装探索的方式继续前进。

此处的隐秘，即将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