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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小邪凤眸轻扬,轻睇着高君雅。
“它不能交给你。”高君雅还未言语,看着莫小邪咄咄逼人的样子,时昔急忙说道,愈发抱紧了不乖。
花言蹙了蹙眉头,看着时昔,这丫头,还是沉不住气。
莫小邪一脸玩味,“为何?”
“这只猫是本宫爱妃的心爱之物,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自然会有些舍不得。但是只猫既然伤害了皇后娘娘,虽然是误伤,但本宫认为还是要理清罪责才是。”高君雅柔柔,回头看了看时昔,揽住时昔的腰身,向莫小邪道。
莫小邪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大红袍角摇曳,步履轻盈,负手而立,“太子殿下果然是深明大义,那还请太子殿下将这只猫交给朕吧。”
“当然,这只猫如果是罪魁祸首,理当交给皇上处置,但是这件事并不能全怪本宫爱妃的猫。”
“哦?太子殿下还有其他看法?”
“本宫进宫之前,在宫门口听说负责保护皇上安全的镇都门明确规定,不准携带利器和动物进宫,敢问皇上,这条规定是否属实?”
“自然属实。”莫小邪沉声应道,凤眸轻垂,意识到事情有变故。
“好,那再问皇上,若是有人擅自违背这条禁令,又当如何处置?”高君雅声音泠然清脆,表情从容,好像说着和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
大殿上的众人此刻却忍不住了,不时地有人小声议论,这有人违背,当如何处置,这可是欺君忤逆的大罪啊,甚至可以说是对皇上图谋不轨,哪一个罪名不是置人于死地的?何况新帝如今刚刚登基,肯定也想找人立威吧,这东宁太子现在撞到枪口上,这不是找事儿吗?还特意的问皇上,这违背这一条禁令的人不就是他吗?
靖北侯,皱着眉头,看着议论纷纷,不成体统的众人,猛地一握腰间重兵,轻咳了一声,只一声,四下即刻静谧下来。
倒还真是应了那句虎父无犬子,有莫小邪这么有个英伟恍如神袛的儿子,靖北侯的威仪自然也是非一般人可比的。
时昔仰头看着高君雅冷静漂亮的侧脸,忽然意识到什么,飞快的看了莫小魅一眼。莫小魅显然也明白过来了,脸色惊变,诧异的看着高君雅。
“抗旨不遵,玩忽职守,忤逆欺君,每一条都是必死的大罪。”莫小邪一字一顿,声音犹如寒霜飞雪,冰冷无情。
果然,高君雅微微一笑,“皇上圣明,本宫听了镇都门的这条规定之后,本来就想着,为了皇上的安危考虑,本宫就不带着爱妃和不乖进来了,可没想到,”高君雅笑着望了望莫小魅,“易阳公主竟然将本宫拦住,允准本宫带猫进入,至于易阳公主为何这么做,本宫就不清楚了。若是追究罪责,本宫觉得,易阳公主至少也有一半的责任吧。”
“是啊,这易阳公主是怎么想的,人家都不打算带进来了,她还让人家进来。”
“就是,这是恃宠而骄,她觉得皇上对她好,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
一群女眷看着眼前的形势,心中早已属意了高君雅,加上莫小魅平日里又是飞扬跋扈的,心中难免憎恨,忍不住窃窃私语。
莫小魅一看这架势,虽然听不清嗡嗡的人群讨论什么,但还是知道肯定是在说自己。
“易阳,你可有话说?”背对着莫小魅,莫小邪说道。
“我……是,是我,是我让他们把猫带进来的,都是我的错,我长着皇兄宠我,我仗着王父爱我,我就恃宠而骄,没了分寸,请皇兄治罪。”莫小魅提了宫装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莫小邪的面前,低垂着脑袋,好像一个抽走了生命的玩偶。
“好,王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你身为朕的亲妹妹,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但是朕念在你还能主动认罪,朕给你一个机会,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你?”莫小邪泰然而立,却让时昔越来越觉得陌生,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真的还是那个当初对莫小魅百般宠溺的莫小邪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都变了呢?
莫小魅惧怕的望着莫小邪,又凝眸望了望站在远处的父亲靖北侯,见两人都是一副无所动容的神态,遂心一横,眼眶通红,决然道:“易阳愿意以死谢罪,以告皇兄清廉圣明。”
莫小邪一震,瞳孔一凛,快速的度了一个眼神给靖北侯,又转身看了看莫小魅,慢悠悠地走向高君雅,“这个处决,太子殿下可还满意?”
在场众人皆是一阵唏嘘,这新皇帝可真是够狠的,不过想想也是,一边是自己的亲妹妹,一边是东宁的太子,新帝刚刚登基,国内尚且不太安定,当然不可得罪东宁,不然东宁若是伺机起兵,新帝还不得手忙脚乱。
但是,这让处决自己的亲妹妹,用来洗脱自己一方的罪名,这东宁太子不要看起来文文弱弱,性情也是够狠的,新帝现在明显的是骑虎难下,说算账的是新帝,结果倒好,算来算去,算到自己妹妹的头上来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有所思。
花言桃花眸一眯,正思忖着怎样才能救下莫小魅,却见身旁的靖北侯袍角微动,似欲有所动作,便又按下心思,暂时不动兵。
得到靖北侯指示的一名前朝大臣一甩衣袍,正准备上前一步,向莫小邪求情,却蓦地听到一个女声响在殿内。
“我不满意!”
声音不大,但却清脆坚定,就好像屋檐上的水滴,虽然力量微薄,但却始终不懈地滴落在石头上。
花言明眸一凛,是时昔!
只见时昔走出高君雅的背后,深深提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害怕,她的手指,包括她说话的声音,虽然刻意的绷直,但还是听出有一些震颤。
这端庄靓丽,却面孔生疏,号称是东宁太子妃的女人,挺直了身板,风华俏丽的站在新帝的面前,仰头直视着新帝那威压甚重的眼睛,“我对这个处决,一点都不满意。”
“为何?”莫小邪眼波微动,款款凝着时昔的眼睛,怎么看,都觉的这双眼睛熟悉,像叶绯云,又不像,像之前在迷蝶谷遇到的时昔,又是不想,仿佛多了一种看不透猜不明的意味在里面。
“我……我……”时昔壮了壮胆子,逼迫自己看着眼前这个决绝又无情的男人,鼓足了勇气道:“我觉得你这样不分是非黑白,很不公平,没有一点人情味。”
莫小邪摇了摇头,眼睛仍旧定定地望着时昔。
高君雅拢于袍袖下的大手早已握紧,紧绷着一根神经。
“王法从来都是没有人情味的,要不然,哪里来的公平?”
“公平?”时昔一声轻笑,心情也放松了许多,“你觉得现在很公平吗?王法又是什么东西?为你一个人而定的吗?不,它不是,它是为了天下人,是为了让天下黎民都能得到一个公平的对待。所谓法不外乎人情,莫小魅固然有错,但是并没有错到不可饶恕的地步,私自带猫进来,是我的不对,对皇后娘娘造成了伤害,是我看管不严,这些都和莫小魅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归结起来,我也有一半的责任,你不能只惩罚她一个人。”
时昔喘了口气,在场的众人已经全部都惊住了。
这个女人,真是太大胆了,即使是东宁的太子妃,也不能和皇上这么说话啊,不但称皇上为“你”,还直呼易阳公主的闺名,犯上啊犯上。
时昔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而且这件事情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你这样就将人处决,太草率,太狠毒了吗?”
“朕,有说过要将她处决吗?”莫小邪深入幽谭的眸子紧紧绞着时昔,脸上很平静,丝毫没有被痛骂了一顿之后的怒气,反而给人一种温和的错觉。
“你……你是没说过,可是……”时昔有些心虚,微垂了眼睫。
“没有可是,”莫小邪将她打断,“要以死谢罪是她自己说的,朕没有让她死。”
“真……真的?”时昔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莫小邪。
“金口玉言。”
“谢皇上。”时昔一喜,连忙跪倒在莫小邪面前,扯了扯莫小魅的衣袖,莫小魅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连忙和时昔一起叩首谢恩。
“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莫小邪睥睨着脚下的两人,“东宁太子妃刚刚也说了,罪责是你们两个人的,因为你们,导致皇后受伤,封后大典推迟,朕就罚你们两人进入内务府重新筹备封后大典的事宜,如何?”
“是!”两人相视一眼,哪里还敢讨价还价,齐声应道。
“太子殿下,可有异议?”莫小邪又抬眸看了看高君雅。
高君雅清罹漂亮的脸上神色浅浅,清亮的眼眸看不出情绪,事已至此,时昔主动担责,他当然知道是为了什么,为了救莫小魅吗?可惜这个丫头太傻,难道看不出这只是莫小邪的计策?莫小邪怎么可能让他的妹妹受死。
但是迎上时昔殷殷的目光,高君雅又不好说什么,只得按下,“陛下英明,本宫无话可说。”
莫小邪薄削的唇角微微一勾,回眸的瞬间,又看到时昔怀中的不乖,“太子妃这只猫可有名字?”
时昔一惊,不知他这是何意,是试探,还是确定了什么?
想来一定是确定了吧,像莫小邪这样的人,又怎么会不记得曾经偷袭过他的猫,而且方才无意中也的确曾喊过不乖的名字。
心下思忖,低声道:“它的名字叫不乖。”
“好独特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太子妃所取啊?”莫小邪似乎对这只猫极其的感兴趣。
“不是,这只猫是别人送我的,他送我的时候这只猫就有名字了。”
“嗯,原来如此。”莫小邪垂眸落目,不知是信了还是没有信。
“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皇后负伤,封后大典就暂时延后,大礼既成,众爱卿先行散了吧。”
说话间,莫小邪转身而去,向内殿里面探视皇后而去。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今日的大典竟然被一只猫给搅和了。
见皇帝离去,众人恭送之后,便纷纷散去,一路上,同行的人三三两两热络的交谈着。
“这位新皇后还真是命途多舛啊,”一个姿容俏丽的女子,与和她同行的另一名女子压低了声音笑说着,“当初做醇王妃的时候就差点被处死,现在好不容易翻了身,没想到又被猫给伤了。”
“是啊,这皇后娘娘也是可怜的,跟着皇上吃了那么多苦,不过也是幸福,,能陪在皇上那么优秀的人身边,又成了皇上的皇后,这可是让天下女子都羡慕的事情,听说,当初皇上还是醇亲王的时候,就曾经说过,一生只娶一人,你说皇上还会立其他的妃子吗?”
“这可就不好说了,皇上毕竟是皇上,哪能只有一个女人呢?”
“也是,那你可就有机会了,你不是在皇上还是小侯爷的时候就喜欢他么?”
“哎呀,你胡说什么呢?”女子娇滴滴的葱玉手指执着手绢,俏兮兮的掩住面颊,一脸的绯色。
“你们说什么?”时昔忽然抱着不乖冲上去,拦住两个女子。
两个女子被时昔猛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双双后退,诧异的看着眼前这位东宁太子妃,即使她们说了喜欢皇上,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这东宁的太子妃也不至于这么激动吧。这和她有关系吗?
高君雅捡脚追上时昔,“怎么了?”
时昔却不看他,只是看着两个女子愕然的脸,“你们两个刚刚说什么?皇后以前是醇王妃?是以前那个醇王妃时昔吗?”
“嘘!”一个眉清目秀的女子离开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掩住时昔的嘴巴,东张西望,警惕的看看周围,小脸苦着,“太子妃娘娘,您可注意一点吧,我们不比您的身份那么尊贵,这要是让别人听到您在这里直呼皇后娘娘的闺名,我们姐妹两人可是吃不了兜着走,要倒霉的。”
“对不起,”时昔歉疚地看着两个人,连连道歉,自己确实有点激动了哈,“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了,眉清目秀大的女子笑道:“我们皇后娘娘以前是醇王妃,是皇上唯一的女人呢,皇上那么优秀,又对她特别的好,皇上登基之后,就把她之前的罪名洗清了,还封为皇后呢。”
“哦。”时昔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两个女子道:“谢谢你们啊!”
径直越过高君雅的身边,勾着头往前走,高君雅淡然的看了那两个女子一眼,清俊儒雅的面容仿若九天谪仙,脚步翩跹,白影飘飘,转身就去追时昔。
“喂,二姐,你傻啦!”姿容俏丽的女子推了一下自己的二姐,眉清目秀的女子这才从高君雅离去的背影中回过神来。
有些愕然的道:“怎么了?”
“你不会,瞧上那个太子了吧?”姿容俏丽的女子点着自己二姐的鼻尖,坏兮兮的笑道。
“胡说。”眉清目秀的女子低斥了一声,小脸羞得通红。
“你们这两个臭丫头,支开丫鬟,在这里愣什么呢?夫人和老爷都在那边等着了,回去晚了,小心夫人家法伺候。”
两人正交谈着,一个高挑白皙的女子领着五六个小丫鬟施施然走过来,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教训着这边正在交谈的女子。
眉清目秀的女子小脸一僵,急忙快步走到高挑白皙的女子身边,高挑白皙的女子瞥了她一眼,转身启了莲步往来时的方向走去。
姿容俏丽的女子撇了撇嘴,气呼呼地追上去。
“昔妹,”高君雅小跑着追上去,伸手拉住时昔,“昔妹,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怕难过。所以才……”
时昔眼眶通红,鼻尖酸酸的,强自压着眼眶涌上来的潮湿,“我没有怪你,也没有生你的气,我没事。”
“你明明就是有事!”高君雅难得皱着眉头,双手扶着时昔的肩膀。
像是心上被什么东西猛地敲了一下,时昔心中一动,埋首扑倒在高君雅的怀中。
高君雅微微弯了弯唇,白皙修长的大手轻轻抚着时昔脑后的长发,“乖,没事的,以后你会有我,我也会有你,我只要你一个人,谁都不能代替。”清冽的瞳孔骤然一凛,透出的是难以附加的坚定不移。
不安分的不乖在时昔和高君雅的胸前蹭来蹭去,小脑袋从两人相拥的肩膀处露出来,乌溜溜的眼珠子滚来滚去,一会儿看看时昔,一会儿又看看高君雅。
“喵呜……喵呜……”太好了,太好了,本少爷看你们两个人怎么看怎么般配,在一起在一起啦!
小脑袋动了动,不乖忽然凑到时昔的侧脸处,轻轻蹭了一下,紧接着,又如法炮制,蹭了蹭高君雅,两人皆是一惊。
时昔愕然的抬起头,看着不乖,又看了看高君雅,高君雅也正愕然的看着她,还从来没有被一只猫亲过呢。
倏而,两人都笑了。
“啪啪啪!”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忽然传入耳膜。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还真是伉俪情深啊!”低醇熟悉的男人声音入耳,时昔转眸看着莫小邪,人却仍旧停留在高君雅的怀抱中。